慈悲大殿(1 / 1)

千人塚間的祭壇處,綁著許多仙門子弟,各個臉上身上掛了彩,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在空中。

“歡迎諸位仙君來到我們美麗的花潭村。”老媼布滿皺紋的臉上扯出一個詭異的微笑,馬褂上殘破的棉布條在風中的飄零。

老媼見沒有人理她,也不惱,自顧自地抽出一把刀刃,靠近了綁在最邊上的一個人,刀刃的寒光反射到女子臉上,眾人看清後心中一窒,那是——林芩。

他們是跟著林芩來的,林芩先是消失在了迷霧中,現在又出現在這詭異的祭壇處。

這個老媼怎麼會知道他們仙君的身份?

他們剛才分明沒有言說!

許梨花試著解開繩結,她平日無聊,媽媽又喜歡發一些被人販子拐賣後的tips之類的視頻,看了一些,其中就有各種繩結。手被粗製的繩結磨出了絲絲血痕,但她依舊沒有停止動作,堅持解著繩結,手腕突然一鬆,成功了!

她抬起頭,發現了老媼身後有一處牆體,牆體有缺口,可以隱蔽躲藏。

許梨花欣喜萬分,此時卻也不敢表露出來,接著悄悄地給一旁的虞儘歡和賀朝朝都解開了繩結,雖然他們仙力還未恢複,但隻要有一絲希望就要嘗試。

接著大家都解開了繩結,許梨花輕聲說了她的計劃。

“那林芩怎麼辦?”一個宗門弟子開口。

眾人陷入了沉思,突然,林芩大喊:“快跑啊!”她死命地抓著身前的老媼,老媼的刀已經刺入了她的胸前,猩紅的血大片大片的滲透了她的衣襟,十分慘烈。眾人來不及猶豫,跟著虞儘歡等人衝進了牆體,眼前卻出現了另一個讓他們瞠目結舌的景象。

幾棵巨大蒼翠的柳樹圍著一個建築,枝條零零落落,隨著寒風吹過,幾片葉子被刮了下來發出簌簌的聲音,地上的青石板上攀上了青苔,密密麻麻似蛛網一般,一個恢宏的道觀出現在眾人眼前,與周圍破敗的環境不符,牌匾半掉不掉,上麵刻著幾個大字——慈悲大殿。

虞儘歡正安排幾個宗門弟子回逍遙宗請求援兵,就聽見一個金陵仙宗的人在談論這座道觀。

“慈悲大殿?我記得這是逍遙宗的一名長老的供奉轄地啊,叫什麼來著?”

“慈淨道長。”虞儘歡冷冷開口,慈淨道長是宗門七長老,半年前出門雲遊,再也沒有回來。

“你們逍遙宗的長老在自己的轄地發現魂傀,竟然都不及時上報,看樣子是整個村子的村民都變成了魔修修練的容器,這要如何解釋?現在我們金陵仙宗宗主之女不見了,我們有理由懷疑你們逍遙宗與魔修勾結!”一個金陵仙宗弟子扯著嗓子大喊。

其他宗門的人此時也神色各異,逍遙宗一時之間成為了眾矢之的。

“若不是蔣弄玉不服指揮,自行亂跑,怎會生出如此事端。逍遙宗的事我們回去自會稟明查清,還輪不到你們金陵仙宗置喙!”虞儘歡厲喝出聲,臉色鐵青,眼神冷冽,袖子下的手按在腰間的清焰上,劍拔弩張。

“砰——”青焰抽向了一旁的柳樹,登時枝乾化作粉屑碎裂開來,洋洋灑灑,殘軀落在地上,剛才講話的男子瞳孔一縮,往後挪了挪。

“再敢散播謠言,有如此樹。”

“你們快來看,這是何物?”許梨花蹲在殿門前,手指著朱紅色殿門上一道明黃色殘破的符篆,紋路詭異,不似仙家路數。

虞儘歡帶著怒氣地白了金陵仙宗的人一眼,快步跑到了許梨花的身邊,輕輕拉起許梨花,“阿梨,你小心點,這些臟東西不要隨便碰。賀朝朝,你,過來看看。”

賀朝朝撇了撇嘴,認命般走上前,得,這虞大小姐真把他當仆人了。明黃色符篆上的紅色過於鮮紅,像是剛撰寫的一般,湊近聞了聞,神色一凜,“這不是普通的符篆,這是煞魂符。煞魂符乃是至邪之物,須以上千個人血為引,輸以魔氣,用於鎮壓極其強大的怨氣的魔物。”

“魔物?難道說,慈淨道長入魔了?所以被鎮壓在此?”

“先不要妄下定論,進去看看再說。”溫頌扶著一個受了傷的顧諒,緩緩向前走去。

等等,她怎麼感覺哪裡出了問題?容懷安呢?他不是男主嗎?怎麼一路上都不曾出聲,男主的光環去了哪裡?許梨花目光掃視著眾人,隻看見了一個江詩婉,並未看見容懷安。這怎麼可能?男主怎麼可能連這種關鍵情節都不參加?許梨花跑下樓梯,拉起江詩婉的手,焦急地問:“容懷安呢?”

江詩婉的手腕似乎被許梨花捏疼了,掙紮著,:“師尊,容師兄已經進去了。”

“什麼?進去了?”許梨花看向黑駿駿的道觀,吞了口口水。男主不愧是男主,真是人狠話不多。這種鬼地方都敢一個人進去,真的是不要命啊。但是男主不會死,他去的地方一定有他的道理,說不定就是轉機所在。

虞儘看向了許梨花與江詩婉,眸光微微一沉,心中暗念:容懷安。

“我們也進去看看吧。”眾人跟著許梨花等人一同走了進去,沒有人發現一道黑影縮在了剛才眾人站過的角落。

大殿之中,一尊高達數丈的雕像屹立著,黑色的鐵甲裹著,殿中昏黃的燭光搖曳,將掩於暗處的雕像的相貌原原本本地映照出來。是一名女子,玉容靜默,坐在一朵巨大的曼陀羅花中,低眉俯瞰,似是悲憫眾生。

“這不是慈悲大殿,慈淨道長的嗎?為什麼修的,供奉的是一尊女子的雕像?”

聽見此話眾人神色都嚴肅了幾分,此地怕是沒有那麼簡單。

許梨花的手腕傳來了一陣劇痛,她吃痛地用另一隻手死死按住了那隻有黑色紋印的手,這也使她不得不懷疑手腕處的東西是否與魔族有關了,從她剛踏入村門,遇見那個小女孩開始就隱隱作痛,到後來的魂傀,再是現在詭異的大殿與雕塑,一樁樁一件件都與魔族有關。隻是,若是她把紋印的事告訴了虞舜,準確來說是仙族的人,她的勝算會有多少,她目前所知道的關於許梨花的身世與記憶並不完整,萬一......

“怎麼了,阿梨?”許梨花對上了虞儘歡關心至極的眼神,心中更加肯定,無論如何此時不能影響到歡歡與伯父,他們與她最為交好,又是親近之人,不能拿概率去冒險。

“沒事,歡歡,我就是站的有些麻了,舒展一下就好了。”許梨花對著虞儘歡綻開一個笑容,兩個梨窩在燭火下更為明顯。在她的衣袖裡,那圈黑色的紋印赫然在吸食雕像周圍的魔氣,如同小蛇一般將其卷入吞腹,不著痕跡。

“那就好,拉緊我的手,阿梨。”虞儘歡拉上了身後的許梨花,幾人朝著殿中走去。

許梨花最後撇了一眼那座孤寂的雕像,總覺得似曾相識。罷了,可能是她的錯覺。雕像的手腕處被鐵甲虛虛地遮住了,燭火一閃,赫然是一圈黑色的紋印。

越往裡走,是一道長道,隱藏於巨大的佛像身後,長道的兩側擺著許多曼陀羅花的燭台,微弱的燭火搖曳,一道青衣身影站在長道儘頭隱隱綽綽。

江詩婉目光閃爍著興奮,透著難以抑製的歡欣,衝著那道青衣身影跑去,“懷安!”

“江姑娘,等等!”許梨花剛想攔截,江詩婉已經跑到了青衣身影的身邊。

小姑娘心也太大了,這是人是鬼還不確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