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濯再也忍不住了，自行封閉五感，拒絕再聽。

見楚行濯這個樣子，他腦海中的那個神魂也冷哼起來，恨恨道：“不堪重任！沒有半點我當年的模樣。”

楚行濯幾天的疏遠就好像是一段插曲，他很快便恢複了前些日子的作息，辰起練功，去早課堂聽課，回來之後便來到晏什祁房裡讀書，隨後在竹林裡練劍練槍。

日子好像沒有任何變化，甚至楚行濯對晏什祁的態度也更加親昵了些，開始向晏什祁心中幻想的小徒弟模樣靠近。

乖巧、上進，會粘著師父求講解功法招式。

唯一的問題便是……

“師尊師尊，這一招要怎麼做？”

晏什祁急忙合上手裡的功法簿子，抬眸看楚行濯，“哪一招式？”

楚行濯乖巧地湊上前，遞給晏什祁自己的功法，晏什祁一眼便看到了那個三十天速成的標題，沉默了一下，沒說話，楚行濯卻好似剛發現，“啊，師尊，這個功法的名字……”

晏什祁抬手，“無礙。”

他低頭一看，正是自己剛剛複習過去的，心裡狠狠鬆了口氣，幸好沒有在徒弟麵前丟臉。

晏什祁起身，帶著楚行濯走到屋外的竹林裡，從楚行濯身後糾正他的姿勢，“懂了麼？”

“似乎……懂了吧。”楚行濯遲疑地開口，複而又問：“師尊，您能不能替我演示一遍？”

晏什祁有點猶豫，但看到楚行濯期待的眼神，還是答應下來，“一次。”

楚行濯笑起來，眉眼彎彎，“多謝師尊。”

待晏什祁一劍揮出，竹林簌簌作響，可楚行濯放眼望去，卻沒有任何一顆竹子被砍斷，他驚呼出聲：“師尊，您方才的劍意如此鋒利，卻完全避開了竹子？”

晏什祁心裡有些自得，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出手便有這麼好的效果，但他繃著臉，“竹林便是這個作用，你要完全掌控自己的劍。”

楚行濯一臉敬佩，看得晏什祁幾乎要飄飄然，好在及時控製住了自己，折身回屋，這才避免了崩人設的後果。

晏什祁回屋剛坐下沒多久，楚行濯又湊到跟前，撇著眉毛，“師尊……行濯愚鈍，行濯還是不明白。”

晏什祁接過一看，正是自己還沒有研究明白的地方，臉上一僵，“方才我演示給你的那一招，可會了？”

楚行濯點頭，“會了，師尊。”

“……劍氣控製如何了？”

楚行濯已經悟出了自己的劍意，控製劍氣其實已經很輕易了，於是再次點頭。

晏什祁沒辦法了，隻好道：“再練！”

楚行濯有些吃驚，瞪圓了眼睛，“師尊……好吧。”

說罷，他起身朝著竹林走去，再次提劍。

晏什祁看著他走進竹林，趕緊坐回椅子上，第一次對知識如此渴望，“係統係統，快教教我，這一句是什麼意思？”

係統：“這個時候知道臨時抱佛腳了。”

晏什祁哭哭：“我也沒想到楚行濯學得那麼快呀！快教教我。”

係統原本還想讓晏什祁長個記性，一看他這副模樣，便拿他沒辦法了，小孩子嘛，玩心大是很正常的，慢慢教就好了。

晏什祁學起來也是很認真的，他生怕楚行濯再問出自己一個意料之外的問題，於是聽得很詳細，還會提出很多不同見解與係統一起討論，如此便慢慢到了深夜，一連持續多日。

係統收起數據書，“十七，你該去睡了。”

晏什祁有些依依不舍，“我還沒搞懂，隻差一點，再堅持一下。”

係統看到晏什祁眼下的烏青，“你再不睡，身體要熬不住的。”

晏什祁不慎在意，“我現在可是修行之人啊，當然不會那麼脆弱了，我能行！”

於是，晏什祁便病倒了。

向至邡匆匆趕過來，看著躺在床上虛弱的晏什祁，緊緊皺著眉頭，“你，唉，十七，你這又是做什麼沒休息好？都這樣大了還是不會照顧自己。”

晏什祁眼睛睜開一條縫，撇著嘴，“夜風有些涼，我這幾日睡得也不踏實，才病了。”

修行之人，竟然得了風寒，晏什祁自己說出來都有些羞赧，把腦袋埋進被子裡，“馬上就能好起來了！”

向至邡輕歎一聲，毫無辦法，“還是和你小時候一樣，這麼多年了都沒養好你的身體，我愧對師尊。”

晏什祁躲在被子裡沒吱聲，倒是楚行濯不動聲色地抬眸看了一眼兩人，又很快垂下眼，“宗主，我會照顧好師尊的。”

向至邡仿佛這才意識到屋裡還有一個人一般，眼神複雜地看了楚行濯好一會，才道：“好，你師尊玩心大，這段日子不要讓他出門了。”

楚行濯倒是說到做到，直接解決了晏什祁病倒的根源問題，這段日子都沒有再來問他問題、打擾晏什祁休息了。

晏什祁心裡輕鬆下來，病情也很快緩和，沒幾天便又是生龍活虎一個人了。

他站在窗前，看著竹林裡揮劍的楚行濯，眯著眼睛思索，“我總覺得楚行濯最近很不對勁。”

係統欣慰，剛要說你終於看出了這小子的心黑，卻又聽晏什祁道：“他最近也太招人憐愛了吧！剛好燕沂有幾天沒去了，今晚去給他送點新的劍譜，彆天天練這幾招了。”

係統：“唉。”

晏什祁說乾就乾，當晚便潛進了楚行濯屋裡。

如今的楚行濯可不是從前那個毫無防備的築基期了，他在燕沂進屋的一瞬間便察覺到了靈貓的氣息，等到燕沂躬身準備往自己身上跳時，拎住了半空中的小貓。

燕沂不可思議地瞪圓眼睛，看著楚行濯，“這次你居然醒過來了。”

楚行濯看著他，不知道是不是黑夜中光線不好，燕沂竟然覺得他有些幽怨的感覺，“你這隻沒良心的小貓，我苦苦等你這麼長時間，還要怪我提前醒來沒有被你嚇到。”

燕沂心虛起來，看來自己的感覺還真沒出錯啊，“唔唔，我前段時間有一點點忙！這不忙完就回來找你了？”

楚行濯看著他的眼睛，靈貓的瞳孔在黑夜中又圓又大，漂亮得像靈石，“真的嗎？難道不是在忙著……”

他說到一半，忽然頓住，燕沂好奇地追問，“在忙什麼？”

勾起了燕沂的好奇後，楚行濯反倒不想再說，搖頭轉移了話題，“你的修為怎麼都沒有精進？極上宗的靈氣是很充裕的，你是不是到處亂跑沒好好修習？”

燕沂沒想到楚行濯還會“檢查”自己的作業，他這個殼子是係統捏出來的，修為也都是固定了的，即便再認真修行也沒有精進的可能了，於是他急忙裝無辜，“我超用功的！”

楚行濯看著他貌似很真誠的眼神，若有所思，“既然很用功了，還沒有什麼長進，那便是沒有師父引領的原因了，剛好，我師尊並不排斥靈獸，你同我一起去師尊那裡修行吧。”

燕沂被楚行濯這句話狠狠震驚到了，毛都炸起來，“你在講什麼啊！我當然不能……不能去找晏什祁啊，那豈不是自投羅網？”

楚行濯：“什麼自投羅網？”

燕沂緊張到胡言亂語，“天底下哪隻靈獸會主動湊到修士跟前啊！”

楚行濯：“那你為什麼總是來找我？”

燕沂呆住，睜著圓溜溜的貓眼看楚行濯，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你，真是可惡，你在套我的話！”

楚行濯看燕沂後知後覺，微微一笑，“想明白了？那也沒辦法，你現在在我手裡，可逃不掉。”

燕沂“嚶嚶”哭著試圖讓楚行濯心軟，但麵前此人郎心似鐵，勢必要在今晚問出一個真相。

燕沂看到楚行濯這次來真的，尾巴也難過地垂下來，半真半假地忽悠楚行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我感覺得到你不是壞人，所以我才願意和你親近的……”

楚行濯看著燕沂，似乎是在判斷他這段話的真假，過了一會才鬆下手，將靈貓放到自己身上，“好吧。”

燕沂明白這是過關了，心中竊喜不已，蓬鬆的尾巴擺動起來，幾次就要纏繞到楚行濯的腕間。

楚行濯反手摸了一把貓尾巴，心中暗笑，“這麼高興，是高興見到了我，還是高興騙過了我？”

燕沂便又立刻老實下來，心裡直犯嘀咕，“楚行濯今天怎麼跟吃了炮仗似的，總是挑我毛病？”

係統嗬嗬笑出聲，“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他現在在懷疑你的身份呢？”

“啊？”燕沂不可置信地抬頭觀察楚行濯的表情，卻看不出任何異常，“不能吧，我一直都和楚行濯在一處，沒發現他有察覺到什麼啊？”

係統其實也沒發現，但他卻從楚行濯這幾句話中敏銳地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息，可礙於自己拿不出證據，也隻好隱忍不發，等待楚行濯暴露更多。

燕沂心虛，也存了幾分討好楚行濯的心思，主動抬頭去蹭楚行濯的手掌。

楚行濯看著這隻笨笨的靈貓，笨拙地討好，也放棄了，“算了，你……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什麼目的，隻要陪著我就好了。”

燕沂更加心虛，瘋狂蹭著楚行濯，連連點頭。

楚行濯看了他一會，最終還是歎口氣，妥協地揉了兩把燕沂的頭頂，“如果你一直都是小靈貓就好了。”

燕沂一聽，以為這是楚行濯喜歡自己的靈貓形態，立刻表忠心，“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每次都變成貓身來找你啊。”

楚行濯盯著他，忽而笑起來，“真的嗎，燕沂。”

燕沂驕傲地挺起身來，“當然。”

楚行濯笑意更深，輕聲回應燕沂，“好啊。”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