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向至邡看到晏什祁走來,抬手招呼晏什祁坐在自己對麵。
晏什祁坐下去,非常自來熟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花釀,“怎麼了?”
向至邡看著他,轉著手裡的酒盞沉吟,“十七,前些日子,宗門安排弟子們去過一次秘境,你可還記得?”
晏什祁當然記得,這可是他親自跟著的,於是點頭,“怎麼?”
向至邡垂下眼睛,“你與領隊長老賈清可有聯係?”
晏什祁想了一下,再次點頭,“楚行濯牽扯進了一件事,我便飛了信去。”
向至邡卻歎氣,“正是因為這件事,你可知當時遇到的那人是誰?”
晏什祁一愣,沒想到這件事還會有後續,原本他以為這隻是件提前奪寶的慘案,難不成還另有隱情?
他嚴肅起來,“我不知,難道此人還頗有身份?”
向至邡在晏什祁緊張的注視下點了頭,“我讓帶隊的長老將弟子屍體帶了回來,前些日子,藥峰便已經查出了異常,我喚來賈清問,他竟說是你插手此事不許調查,隻是那時候你在病中,我便沒有叫你來。”
晏什祁心裡一驚,沒想到自己簡單一封書信,被賈清曲解成此意,急忙追問,“那,宗主您是怎麼想的?”
向至邡揉著眉心,“我們自然是信你的,這次叫你來也隻不過是為了警示你,殺人的那個,身上煞氣衝天,導致弟子沾染上的煞氣,死後多日都沒有消散。”
“煞氣衝天……”晏什祁喃喃,“那他豈不是,豈不是個死人了?”
向至邡點頭,“便是此意。”
晏什祁忽然感覺周身一寒,不敢繼續深入想下去,“那麼這股煞氣可有存檔?”
向至邡搖頭,“此出事件,嚴重便是嚴重在這裡,我私下聯係了各宗宗主,並無一人有新增記錄,所以,這是一隻實力強悍,且心懷不軌的孤魂野鬼。”
晏什祁唇色微白,怪不得那日那兩人周身圍繞著一股厚重的黑氣。
直到回禮晏峰的路上,晏什祁還忍不住一直在想這件事,係統看出他心事重重,安慰道:“這件事與我們的主線毫無關係,你自己也說了不打算開啟支線,放心就好了。”
“楚行濯的事業線進度已經到了55,主線過半,隻要迅速把他培養出來,我們便可以離開了。”
晏什祁還是有些憂愁,趴在桌子上,“難道我們就這樣一走了之嗎?把那個鬼交給大家解決?”
係統有些好笑,“小十七,你留在這裡也沒有用呀,原本就該是他們解決的。”
晏什祁煩躁地跌回床上,睜著眼睛看屋頂,好半天又問:“這件事對大家的打擊大不大?”
係統沉默了一會,還是選擇如實托出,“向至邡便是死在和他的對決中,也因此向至邡死掉,楚行濯才有機會上位成為極上宗新的宗主,十七,這件事是楚行濯上位的原因,你不能插手。”
晏什祁怔怔地看著屋頂,“師兄真好啊。”
係統眉頭一皺,“十七,這是任務世界,這不是真實的,向至邡的好也是對原本的晏什祁,不是你,十七,你清醒一點。”
晏什祁“噗嗤”笑出聲,“我當然知道啦,我很清楚,我分得清任務世界和現實世界,不用擔心我。”
係統知道晏什祁這話是真的,於是放心下來,提建議,“如果你實在擔心損失嚴重,可以叫楚行濯過來,暗示一下。”
“叫楚行濯?為什麼要叫他?”
“他是氣運之子,他能規避的風險是這個任務世界裡最大的。”
“師尊,您找我?”
晏什祁看著楚行濯,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楚行濯已經高了許多,他年少時吃穿都不好,初到極上宗時身量清瘦,如今飲食跟上之後,不僅胖了些,還又拔高了。
晏什祁有種欣慰感,看呐,這是他養出來的弟子。
如此想著,晏什祁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帶出了幾分慈愛,看得楚行濯坐立難安,再次呼喚:“師尊?”
晏什祁擺手叫他坐下,“這幾日沒有督促你,劍練得如何?”
楚行濯再也不敢用修行上的事情逗晏什祁了,生怕再逗得人心神勞累病倒,於是連忙道:“很有成效。”
晏什祁莫名就感覺心中一箭,自己教楚行濯的時候,他越學越迷糊,自己放手不管了,倒是進步很快……
楚行濯不知道晏什祁在想什麼,隻看晏什祁臉色忽然惆悵起來,“師尊……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哦對。”晏什祁才想起來叫他來這趟的主要目的,思酌著問:“你前些日子去秘境,是不是遇到了一個殺人魔,害了我宗一名弟子?”
楚行濯忽然緊張起來,小心地觀察著晏什祁的表情,“是,但弟子並未見到那人麵容。”
晏什祁思考著要怎樣將這件事告知楚行濯,最後劃掉一個個話術,乾脆直說。
“那是一個無名的野鬼,煞氣衝天,日後極上宗必定會與那野鬼對上,到那時……”
晏什祁頓了頓,“到那時,你有實力便上,若沒有實力,躲好不要受傷就是了。”
楚行濯有些驚疑晏什祁怎麼會突然這樣同他說話,總覺得心中不安,仔細一想,這豈不正是交代後事的話,連忙上前,“師尊,您這是在說什麼!”
晏什祁垂下眼眸看他,眼神沉靜,楚行濯不知從這眼睛中感受到了什麼,慢慢卸力,坐回椅子上。
師尊……是要舍身成仁嗎。
楚行濯默默鬆開手,“師尊做什麼,弟子都會支持的。”
晏什祁:“……?”
他不明白楚行濯忽然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他還是高冷地點頭,“若是有朝一日,你身擔重任了,要友愛弟子。”
楚行濯眼中含淚,“不會到那一步的。”
晏什祁大驚失色,連忙看楚行濯的臉色,卻發現楚行濯極其認真,緊急戳戳係統,“完蛋了!楚行濯怎麼一點事業心都沒有!這還能當宗主嗎?”
係統不放在心上,漫不經心:“皇帝沒當成皇帝之前,都不會說自己有篡位的心思。”
晏什祁聯想到上一個任務世界的皇帝,發現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於是放心下來,“還是你懂得多呀,係統!”
“馬上就要到宗門大比了,你還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嗎?”
楚行濯一愣,沒想到晏什祁真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有些激動,連連點頭,“可以!那師尊您說的,收徒大典……”
看著楚行濯期待的眼睛,晏什祁唇角微揚,點了頭,“上次你對戰的是親傳弟子裡很不起眼的一個,他的勝出也是因為運氣,如果你連他都打不過,更不要提內門大比,你還要繼續精進。”
楚行濯抿著唇,不好意思跟晏什祁說自己那日其實是因為看到了他的身影,想要知道師尊的反應,才故意輸掉比武。
“弟子回去之後一定加倍努力。”
說完,楚行濯有些猶豫,輕聲開口,“能否問問師尊,您如今是什麼境界了?”
晏什祁垂眸看他,“合體。”
楚行濯吃驚地抬起頭,晏什祁在宗門的地位很高,除了他是宗主同門之外,便是他天資非凡,是極上宗的底牌,而晏什祁的真實修為也被極上宗模糊掉,外界隻猜測是煉虛,警示沒想到,晏什祁比外界猜測的還要天才。
很早之前就說過,他原先隻知道晏什祁是修仙界裡有名的少年天才,遠超同齡人,與上一輩人相提並論,而在相處中,楚行濯才是越來越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的差距。
甚至晏什祁明明比自己還要小兩歲,楚行濯認真看著晏什祁的眉眼,才發現自己的師尊,眉眼稚嫩,也不過是個少年而已,是平日裡的氣勢和威名,讓大家總覺得這是師長。
晏什祁不知道楚行濯在想什麼,忽然就滿眼的心疼,他疑惑地問係統:“楚行濯這是在乾什麼,在心疼我修為高深?他這幾日練功沒走火入魔吧?”
係統並不在意楚行濯:“誰知道呢,他們氣運之子的腦子一般都和常人不同,想得奇奇怪怪也正常,你覺得奇怪就找借口轟走他。”
晏什祁欣然采納了這個建議,用上了用爛的借口,“你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便回去練功吧。”
楚行濯也算對晏什祁有些了解了,聽到這句話便知道是晏什祁又開始煩自己,此時決不能賴住多待,不然一定會被晏什祁以教學的名頭狠狠修理一頓,遂溜之大吉。
何況,他現在心裡還有另一樁心事放不下。
等回到自己屋裡,確認四周無人,楚行濯站在房屋中間,忽然開口,“那晚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他體內的那東西沒有開口,楚行濯也不心急,兩人對峙著,最終,他道:“你管我。”
楚行濯又驚又怕,驚的是即便這人就在自己體內,自己對他的行蹤依舊毫無察覺;怕的是,就差一點,是不是自己體內還有這樣一個東西就要被極上宗發現了。
“你,既然已經有我提供靈氣給你,你還要去迫害彆人做什麼!”
“哼,你給我的那一點靈氣,又夠我做什麼,如果心疼了,那就把身體交給我,我自然不會再去找其他人,你以為我很樂意用他們的身體嗎?比不得你半點。”
楚行濯握緊雙拳,他在心底暗暗發誓,日後定要將這可惡的野鬼殺死。
那東西看出楚行濯的表情,嗤笑道:“不必日後,你現在去找你師尊,你師尊自然會動手——將我們兩個全都除掉,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