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念卿笑道：“就上次的會議室挺好的，我們繼續用那個就行。”

嚴主任正待講話，梁念卿打斷：“雖然說會議室是不太方便，主要是不太專業，大投影儀我們其實也不怎麼用得著，電腦要充電也不太方便，也沒有地方休息。但是吧，我也知道我們學校資源有限，嚴主任也挺為難的，我們都理解。所以我們委屈一下沒事兒。”

嚴主任半張開口：“會……”

楚白皺著眉：“梁念卿，上次會議室備賽多不方便你忘了？學長學姐把辯論隊的重擔交給我們就是讓你這樣委屈自己的隊友的嗎？我們剛不是商量好了嗎，申請圖書館的沙龍活動室。”

嚴主任終於找到機會擺擺手製止梁念卿說話：“沙龍活動室確實是不行，我們學校的模擬聯合國社團呢，最近也有一場很重要的賽事，已經借給他們了。”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蓋上蓋子，看了兩人一眼，似笑非笑：“你們倒也不必一唱一和，能給你們的我會小氣嗎？”

楚白和梁念卿一滯。

他雙手交叉在胸前，思索片刻，這才緩緩說道：“但是會議室確實是有些不方便，委屈你們了。”

梁念卿趕忙接話：“這有什麼，嚴主任，為學校取得榮譽才是最要緊的，而且再想想，會議室也挺好的，又敞亮，桌子還大。”

嚴主任點點頭：“但是校車吧，學校確實很難騰出來……”

楚白問道：“嚴主任，校車五月初也已經被占用了嗎？”

嚴主任麵露難色：“確實是模擬聯合國社團先申請的……”

梁念卿一揮手：“害，沒事，模聯社外出比賽地點離我們比賽地點很近。一輛大巴夠坐我們兩個組了。”

嚴主任思索片刻：“行吧，我這邊可以通過，但也要人家同意才行。剩下的你們自己商量著辦。”

楚白和梁念卿：“沒問題，謝謝主任！”

……

走出辦公室，楚白呼了一口氣。

梁念卿笑看楚白：“有點默契啊楚隊。”

“默契什麼啊，還不是被看穿了。”楚白鬱悶。

梁念卿：“但目的達到了啊，我們本來就想要那間會議室而已。更何況，不唱這一出掃他麵子，會議室都拿不下。”

楚白思索，點點頭：“有道理。”

梁念卿雙手張開撐在石欄上，歎了口氣：“現在才知道學長姐有多難啊。”

楚白也學他歎了口氣，雙手張開，發現身高不夠，於是換了姿勢，將雙臂交疊放在石欄上，下頦擱在手臂上：“可有的人鴿了備賽去打籃球，悔之晚矣！”

梁念卿失笑，低頭看身邊站著的跟團小棉花似的人兒：“楚隊安排的備賽，我肯定一次也不敢遲到啊。”

楚白側過腦袋睨他一眼：“為什麼？”

這問的倒是讓梁念卿猶豫了一下，壞笑：“楚隊比學姐凶多了。”

“梁念卿，你欠打了？”楚白站直身子，揚起了拳頭。

“不敢不敢，喂喂喂，彆過來！”梁念卿連忙跑遠了。

楚白追了兩步，意識到這舉動幼稚得很，停下來哼了一聲：“我才不和你計較。”

梁念卿又巴巴地回來：“楚隊大度。”

楚白拍拍衣袖：“好啦，第一個任務完成。晚修課間你去和模聯社長溝通，我去找隊員參賽，如何？”

梁念卿：“保證完成任務。”

……

第一節晚修下課，楚白先是問林欣斐，再跑去彆的樓層找到王星楠、譚譚和劉佳。但願意考慮一下的隻有王星楠和劉佳。林欣斐、譚譚都因為家裡不支持隻能拒絕。

楚白靠在教室門口的石牆，心焦不已。

梁念卿回來，見到楚白，說道：“解決了。”

楚白點點頭。

梁念卿一看楚白的樣子就明白了大半：“人不好找吧。省賽這時間也太陰間了，偏偏趕上我們學校期中考。”

楚白歎口氣：“現在就算考慮最好的結果，我、你、王星楠、劉佳，也才四個人，堪堪湊齊一支隊伍，就算初賽能打，複賽之後呢，打下去人不累死就不錯了，更彆說拿成績了。”

梁念卿垂眉思考許久，下決心說：“六個人，我和你每場都上，其餘人輪換，怎樣？”

楚白震驚地抬頭。

她緩了一會兒，皺著眉考慮良久：“……也不是不行。”

梁念卿：“壓力會很大。”

楚白一笑：“我不怕，你怕？”

梁念卿嗤笑：“我有什麼好怕的。”

兩人謀定拍板，楚白轉身，卻看見林欣斐站在門口，神色複雜。

楚白詢問：“斐斐，怎麼了？”

林欣斐遲疑少頃，下定了決心：“霜霜，我想參賽。”

“真的？你來就太好啦！” 楚白驚喜地抓住她肩膀，隨即又想到林欣斐媽媽的態度，又擔憂起來，“但阿姨不是不同意嘛。”

林欣斐拉住楚白的手將她帶到人少的地方。

“霜霜，我真的很喜歡辯論，也喜歡和你並肩作戰的感覺。”林欣斐沉默了一會兒，看著石欄外如墨的夜色。

楚白靜靜地看著她。說不清是天邊圓月的微光，還是走廊上的白熾燈光，浸入了她微彎的眼眸。

林欣斐扭頭看向楚白：“霜霜你知道的，從小到大我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喜歡什麼，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她輕笑了一聲：“小時候想吃藍莓蛋糕，我媽不讓買，我就覺得吃不吃好像都行；我媽希望我成績好，我就好好學習，其實我沒有什麼喜歡的科目，也沒有特彆討厭的科目。好像隻有我和你一起打比賽的那一個月，我才覺得我的心不荒蕪，我的存在是有價值的。”

“剛剛你來邀請我打省賽，我下意識拒絕了，因為我知道我媽肯定不同意。但是我很後悔。”她長呼了一口氣，“或許曾經吃過一次藍莓蛋糕，就沒法說服自己藍莓蛋糕不好吃了。”

林欣斐釋然地笑笑，看著楚白。

楚白張開雙臂輕輕擁抱她，笑著說：“斐斐，你記得我們很喜歡的一本書嗎？《牧羊少年奇幻之旅》裡麵說，‘任何不被接納的福音，都會變為詛咒’。”

“‘因為我明知道自己可以擁有這一切，卻不願擁有他們。’”

楚白拍拍她的肩膀：“那就去接納它吧。”

林欣斐伸出雙手捏楚白的臉：“哎呦，好霜霜，我以後跟定你啦！”

楚白冷不丁被製住，忙求饒：“喂喂喂，快鬆開啦！”

林欣斐“嘿嘿”一笑。

……

“參賽隊員都選好啦，我、你、林欣斐、劉佳、王星楠、吳楠六個人。我已經讓他們有空多查查資料啦，下周開始正式備賽。”楚白語氣輕快。

“不錯不錯，正好這周五去春遊，備賽前好好玩一把。”梁念卿走在楚白旁邊。

楚白嫌棄地瞟他一眼。

“誒！楚白，梁念卿！一起吃飯呢？”吳澤言經過，吊兒郎當地吹了個口哨。

衛希白一把扣下他的頭：“讓你多話，走了！”

吳澤言“嗷嗚”一聲被逮走了。

梁念卿尷尬地撫了撫額：“剛那個明事理的就是模聯社社長衛希白。”

楚白“哦”了一聲：“就是他呀。”說罷勉勉強強地補了一句“靠譜兒”。

梁念卿禁不住笑了：“放心吧，他的作用也就是給我們讓半個校車而已，出不了岔子。”

說罷奇怪地問道：“不是說有事要說嗎？”

楚白：“急什麼！”

梁念卿：“這大庭廣眾的，我倆走在一起敗壞我名聲了。”

楚白：“喲，梁·黃花大閨女·念卿，還有名聲。”

梁念卿：“……”

楚白見梁念卿不說話了，瞟一眼，問：“吃幾樓？”

梁念卿毫不猶豫：“三樓！”

“那走吧。”楚白翻了個白眼。

梁念卿嘴比腦子快，深感懊惱。

……

飯堂人滿為患，楚白和梁念卿好不容易找到位置。誰知梁念卿把飯一放，非要去排另外一條隊買提子酥，對此楚白無話可說。

梁念卿：“你要不要？”

楚白：“不要。”

梁念卿：“要幾個？”

楚白一扣筷子，怒目抬頭，梁念卿微彎著腰，眉目含笑，著實豐神俊朗。

“……兩個吧，回宿舍給林欣斐分一個。”

“好。”

梁念卿走前，楚白又說：“謝你啦，回去給你轉錢。”

“小意思。”梁念卿瀟灑離開，站到隊伍後麵。

“什麼事啊？”梁念卿回來，把打包的提子酥遞給楚白。

“我想改變一下備賽順序。”楚白說。

“怎麼說？”

“之前我們都是同時準備一辯稿、攻防和資料稿。這樣的好處的攻防可以儘量完備，減少遺漏，可是弊端很大，討論論點的時候跑題做攻防，一個問題大家看法不一，必然導致效率的降低。然而因為論點還沒有明確，所以花費大量時間做的攻防就可能根本用不上。”楚白分析道。

梁念卿想了想，點點頭：“確實有這個問題。所以你想先完成一辯稿，再做攻防？可是你也說了，這樣的話前期攻防的點子可能就會丟失。”

楚白說：“不全是。我的想法是每個人各自可以先記錄下自己的攻防點子，在一個集中的時間進行整合，有用的留下，其餘刪除，效率就會高很多，也可以儘可能完備。”

梁念卿笑著讚同：“這倒是個好方法，不愧是楚隊啊。”

楚白驕傲地揚揚頭。

梁念卿拍拍她腦袋：“我認可。快認真吃飯吧。”

楚白：“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