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杯！”

幾個裝著橙汁的塑料杯輕輕碰在一起。

謝意寧笑著看著路程：“初賽險勝，接下來就看你們咯。”

路程伸手輕拍一下謝意寧的後腦勺。

楚白舉杯，隔著長桌得意地笑看梁念卿。

“梁大師，明天比賽可彆出事故。”

梁念卿低頭一笑，隨即舉杯示意。

三小時前。

幾人分坐在會議桌不同位置，做著最後的準備。

謝意寧困得實在受不了，趴在桌上眯一會兒。楚白看著攻防，有個問題想問，站起身，正要把椅子往後推，抬頭就見路程瞪著她，用食指抵在嘴邊。

楚白這才看到正在路程旁邊小憩的謝意寧，忙點點頭。

路程瞄了一眼謝意寧，輕輕拿起擱置在她椅背的外套，小心地披在她身上。

“楚白。”楚白轉頭，梁念卿湊得很近，她慌張地往後一仰。

“……怎麼了？”

“學長說今天可以多來幫幫你們，你是有問題要問嗎？”梁念卿用氣聲說。

楚白點點頭：“好，那我們出去外麵說？”

梁念卿退後兩步，點點頭，先轉身出去了。

楚白安慰了一下焦慮的心臟，呼一口氣，跟著走出去。

“剛模辯的時候被封印了？”梁念卿斜睨一眼楚白，一臉幸災樂禍。

“你是來雪中送炭的還是火上澆油的？看熱鬨的話就先滾吧。”楚白氣得不行，麵無表情。

梁念卿看楚白這副樣子，樂不可支，嘴上繼續不饒人：“乾嘛？繼模辯不關麥罵對麵後又添一新光榮曆史？”

楚白白了他一眼，扭頭就走。

梁念卿見就要逗過頭了，趕忙又說：“你是不知道我以前鬨過的笑話。”

楚白一聽他要自曝家醜了，一心癢，轉過頭豎起耳朵。

梁念卿見狀，說道：“當年少不經事，自我介紹時一緊張啥都忘了，亂說一通。‘我是正方一辯梁念卿，我今年16歲，愛好是打籃球’，主席直接打斷我說‘這位辯手，隻要說名字就好了’。麵子可丟大了。”

楚白聽著，已經克製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來：“梁念卿，你還能丟這麼大臉呢……哈哈哈……”

梁念卿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笑，眼神無奈。

“還笑，我以前最怕的就是你這種人，打起辯論來總是把彆人堵的沒話說。你現在體諒到我們的感覺了吧。畢竟楚大師打遍天下無敵手，這下好不容易挫敗一次，我可不能放過了。”梁念卿說。

楚白一聽，頓時明白梁念卿的用意，心下一暖：“那你真是好不容易找到這個機會。”

梁念卿一笑。

楚白抬頭，對上他的雙眼，從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楚白緩緩眨了眨眼，笑著說：“我現在竟然覺得，人生若隻如初見，確實是可悲的。”

“這可不興啊，比賽前心證對麵。”梁念卿心照不宣地笑，“楚大師，彆一會兒比賽又出事故。”

“放心吧，你沒有再嘲笑我的機會了。”楚白一揚頭。

“行了，在這吹牛，有什麼問題快快說吧。”梁念卿沒忍住，使勁兒揉揉楚白的腦袋。

吃完晚飯，辯論隊又進入緊鑼密鼓的備賽當中。

周日上午，楚白看著緊閉的會議室門，一顆心不上不下地提著。

許久，門從裡麵打開，路程走了出來，麵無表情地說：“可以進來了。”

一眾人麵麵相覷，想問不敢問。

楚白透過窗子，隻見梁念卿靠在會議桌邊，側頭看向楚白，揚唇一笑，意氣風發。

楚白了然，咧嘴一笑，心臟在此時瘋狂起舞。

“我們能打省賽了！我們有名額了！！”劉佳興奮地跑過來拽住楚白，“不管半決賽輸還是贏，我們至少是殿軍了！！！”

王星楠高興地幾乎要蹦起來了，驚叫著抱住謝意寧：“寧寧！我們贏啦贏啦！！我們簡直太厲害啦！”

謝意寧也開心不已，笑著拍拍王星楠的腦袋。

屋外的人蹦跳著、尖叫著慶賀著喜訊，梁念卿透過玻璃，靜靜地看著喜形於色的楚白，雙眸溫柔。

所有我們想要的榮耀，我都將與你並肩摘下。

“來啊，都彆躲都彆躲，可好看了。”謝意寧一手拿著口紅，一手抓著梁念卿的頭，在臉上塗畫。

梁念卿一臉生無可戀，其餘人捧腹大笑。

看戲的人中，數楚白笑得最歡。

謝意寧在梁念卿臉上畫了一隻大烏龜。

梁念卿一照鏡子，大叫：“學姐！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竟如此對我！”

說完手一拽，把旁邊笑得停不下來的楚白扯過來：“學姐學姐，來給楚白畫一個。”

謝意寧端詳片刻，在楚白右臉畫了一顆小愛心。

“不是，憑什麼啊，我的這麼醜，她的那麼好看？？”梁念卿故作不滿，實則瞄了好幾眼“上妝”的楚白。

楚白忐忑地看了一眼鏡子，安下心來，朝梁念卿做了個鬼臉，抱住謝意寧：“寧寧你最好啦最好啦！”

謝意寧回抱楚白，笑嘻嘻地看梁念卿。

梁念卿又好氣又好笑。

等所有人都經過了謝意寧的“毒手”，謝意寧拍拍手：“來吧，我們拍一張合照。”

唯一一個臉上是王八的梁念卿：“……”

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站到了後排。

“三、二、一，茄子！”

所有能想到的遊戲都玩了一圈，幾人累得癱在椅子上。

“不然我們唱歌吧。”譚譚提議道。

“可以啊，那我來給你們唱一首我很喜歡的粵語歌。”謝意寧打開手機放伴奏。

粵語歌輕柔低緩，她唱得細膩婉轉，溫柔旖旎，足以讓人陷入百轉千回的思戀。

梁念卿控製不住看著楚白，一瞬不眨。

“我又何時擁有過你？”

楚白單手撐著腦袋，歪過頭正撞入梁念卿的眼眸。

“一次又一次，我曾孤注一擲。”

梁念卿一慌，錯開眼神。

正如開學在教室相見時一般狼狽。

然而此時非彼時，楚白低下頭，若有所思。

“我這點英勇，不足掛齒。”

心臟跳動的聲音此刻交織回響。

漫天夜色之下，會議室裡滿屋星光。他們曾背水一戰，他們曾帶著少年人獨有的光芒，肆意張揚、不顧一切，莽撞又深情，打破長夜寂靜。

半決賽上場了路程、吳楠、梁念卿、譚譚，以4:5的比分惜敗，自此昭春杯小分隊解散，大家又回到校園生活的正常節奏當中。

月考結束，楚白吃完晚飯，和林欣斐一起逛學校的小超市。

“楚白，我給你推薦一款巧克力豆。”林欣斐興衝衝地拉楚白到貨架邊上。

“就這個，花生仁的巧克力豆，巨好吃，真的真的。”林欣斐一臉真誠地看著楚白，雙手拿著巧克力。

楚白心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懷疑地看著林欣斐，看見她那不懷好意的笑，無語地問：“騙我的吧？”

林欣斐立馬嚴肅：“我騙你乾什麼？就是很好吃啊，騙人是小狗！”

楚白將信將疑接過：“那我試試吧。”

第一節晚修下課，楚白撕開巧克力包裝，拿出一顆巧克力豆塞進嘴裡，奇怪的味道從舌尖炸開，她眉心一皺，艱難地咽下去，轉頭討伐她的好同桌：“林欣斐！難吃死了，什麼玩意兒這是！”

林欣斐哈哈大笑：“就是難吃才讓你吃啊哈哈哈！”

楚白翻了一個白眼：“你說的，騙人是小狗。”

林欣斐吐吐舌頭：“略略略，小狗那麼可愛，是小狗怎麼了？汪汪汪！”

楚白拿她沒辦法，無言地拿著巧克力走出門想要丟掉，沒想到正好撞上擋到的明雅F4小分隊。

梁念卿幾人宛如□□在這層掃蕩。

楚白心念一動，無視了梁念卿周圍的其他人，舉起巧克力：“梁念卿，請你吃巧克力。”

梁念卿愣住，手先於腦子接過，而後才反應過來問道：“你那麼好心？裡麵下毒了？”

楚白沒好氣地伸手：“你吃不吃？不吃我給彆人了。”

梁念卿趕忙拿遠：“誒嘿，我還就愛吃嗟來之食了。”

楚白暗笑，留下一句“不用謝”就回教室去了。

這廂衛希白噙著笑意“嘖”了幾聲，意味深長地看了梁念卿幾眼，往前走了。

劉吾碩不明所以，苦口婆心地告誡梁念卿：“楚白哪有那麼好心，你的猜測肯定是對的啊，裡麵必然下毒了，你還是彆吃。”

吳澤言仰天長笑幾聲，拍怕劉吾碩的肩膀，也走了。

梁念卿沾沾自喜地捧著巧克力跟著幾人往前走。

獨留劉吾碩不明所以站在原地：“喂，你們啥意思啊？”

他稍感不對，沉思一會兒，看了看教室裡的楚白，又看了看前方傻頭傻腦的兄弟，撓了撓下巴。

明雅中學改卷速度很快，一個周末過去，周日晚修時，教室後麵已經貼上了最新的成績單。

因為打比賽擠占了部分學習時間，楚白這次月考排名有所下降，退到了班級第九名。

然而這次楚白看完自己的成績沒有離開，眼睛往下掃視，看到了排在第十五名的梁念卿。

“梁念卿，你不行啊，怎麼到十五去了？”

楚白一驚，往後一轉頭，差點撞到梁念卿的下巴。

梁念卿低頭笑看楚白一眼，扭頭懟劉吾碩：“你爺爺的數學吊打你三十分。”

明雅中學的月考數學難度一向是恐怖級彆，一百一十分以上已經是稀有水準，更何況梁念卿考了一百三十九。

楚白聽了這話，看著成績單上“數學”那一欄可憐的九十九，默默離開。

默默地回到座位上，旁邊坐著暗自醞釀悲傷情緒的林欣斐。

“嗚嗚嗚，楚白，我考差了。”

“你有我差？我數學九十九。”

“我曆史都沒及格！”

“我退步好幾名！”

“我排名比你後！”

劉喻圓在旁邊被迫聽得忍無可忍，拍拍二人肩膀：“你們兩位年級前十，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等凡人的感受呢？”

楚白不好意思地扭過頭笑，正要說話，就聽到門口有人大喊。

“楚白、梁念卿，有人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