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1(1 / 1)

法國混血 歐根王子 1945 字 2個月前

窗外的老石榴樹花開得瘋狂,如火如荼,活像一幅油畫。

這很容易讓我想起童年。我覺得我應該要講一些我童年的事了。

石榴樹也不知道種了多久了,但總之,我的父母在1906年搬過來時就種在那了。據夏爾叔叔推算大概是帝國時期就已經有的,反正好幾十年了,比我父母的年齡加起來還大。

紅色磚瓦頂的平房客廳裡,母親坐在椅子上撫摸著小腹。在結婚的第八年、快要第九年的時候,母親她終於又懷孕了。這可是一個大好消息,她早早就寫了信寄給娘家的親人。聽父親說,母親希望這個孩子也是一個男孩,我會有一個弟弟。

然後,彼時還不滿六歲的我被父母趕到了家門口的那棵石榴樹的樹蔭下麵玩。我坐在花壇邊上,左手托著腦袋,想著父母之前說的“那裡”會是指的哪裡。我看著天上一朵形狀不規則的雲想著,或許那裡也種著石榴樹,有鬱鬱蔥蔥的綠葉,頂著一片燦爛鮮紅的花。我右手拿著一根纖長的樹枝,在還有些潮濕的土地上寫了一個詞:GRENADIER*。當我玩著無聊了就又回家了。

“茹爾,你覺得這個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母親問,“我覺得應該是一個男孩。”

父親知道母親想要男孩,但還是勸說母親:“親愛的,我以為你不應該在意這麼多,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這都是上帝的恩賜。況且我們已經有一個男孩了。”他指了下窗外還外麵還在玩的孩子。父親是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

母親站起來宣布:“我得要去聖艾尼昂教堂做彌撒。”

“現在?”父親又問。

“當然!”母親很肯定。

“我說,親愛的,你可真是高興糊塗了吧。”父親指了一下掛在牆上的鐘,提醒母親說,“現在早就過了時間了,等到下次吧。”

鐘的時針快指向十點了,母親這才打消了她愚蠢的念頭:白跑去教堂一趟。

午餐的時候,我還是坐在父母中間。午餐是燉牛肉和蔬菜色拉,就和往常一樣。母親還特地烤的蘋果塔。她大概對懷孕這件事特彆開心吧。

餐後,母親坐在後院織裡毛衣。父親則陪在夫人旁邊看書。母親又說起了那事。

“茹爾,你說我是不是該回去?”

父親還是很有耐心地回答:“可以,但是我們得要考慮一下是不是要搬到那裡去住,伊夫快要到上學的年紀了。”

我湊到父母身邊,抬頭看著母親問道:“媽媽,我們是要去哪裡?”

父親把書放在一邊,將我抱到腿上,試著用我能夠理解的話解釋:“你馬上就要有一個弟弟或者妹妹了,所以媽媽要回外祖父家。”

我點頭接著追問:“所以,我們都要回去嗎?”

父親看了一眼母親,不那麼肯定地回答說:“或許是的。”

安維蘭奇斯是我母親娘家的姓。我的母親是北方人。按照北方人的傳統,女人懷孕時要回娘家,在加萊的外祖父母催促母親早些回去,說“上次她就沒有回來”,最好把我也帶上,我的外祖父母還想再見一見我。我也不太記得上一次見他們大概是在什麼時候了,那個時候我還很小。

母親念叨著:“這一次得要回去了,上一次是真的不能回去。”她低頭拿梭子織著毛衣。她聽從了我父親的建議,用黃色的毛線來織。

我繼續發問:“媽媽,今天莉莉安阿姨回來嗎?”

母親回答:“當然。”

莉莉婭·斯克裡帕奇娜是母親的朋友。她是一個貴族出身的女人,舉止優雅,法語很流利。

斯克裡帕奇娜阿姨很年輕,大概二十四五歲,金發碧眼。有人說她是私奔從俄國嫁到了法國,丈夫好像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陸軍軍官,不過沒什麼人見過他,可能已經死了。死人這也不少見,尤其是在軍隊裡。之後斯克裡帕奇娜阿姨也沒有再嫁,我想她確實是一個可憐人。

斯克裡帕奇娜阿姨幾乎每個周六或者周日的下午都會來看望我。上午她通常會去教堂,聽說她剛來到法國時就皈依了天主教。

今天下午也不例外。她陪著我到附近的公園裡玩。

我突然問她:“莉莉安阿姨,你有沒有孩子?”

斯克裡帕奇娜阿姨先是一愣,隨後笑盈盈地回答:“還沒有。”

我繼續玩鬨,褲腳上粘了泥土。斯克裡帕奇娜阿姨幫我拍乾淨。她的耐心出奇得好,從來沒有對我發過一點脾氣,無論我把自己弄臟了多少次。我很喜歡她。

她陪著我玩到傍晚才把我送回家。她親吻了一下我的臉頰。之後斯克裡帕奇娜阿姨遞給了母親一個包裹,交代了她一些話,然後就離開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裡。

幾天後,母親做出了決定,要搬去加萊的娘家生活,一家人都回去。

注:①GRENADIER,法語,意為石榴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