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外掛和它的逆天debuff(1 / 1)

這節鋼琴課上得我很不自在,因為一凝神就會看到整個鋼琴的內部結構,每按下一個琴鍵時我都忍不住去觀察它的動力是如何從聯動杆傳到擊弦機,再帶動琴錘敲擊琴弦的完整過程,一節課下來曲子沒彈順,倒把鋼琴的發聲原理研究了個七七八八。看來這個bug真是用來培養機械工程師的神器。

等解決了眼前這個大麻煩,逍遙到海外去當個機械工程師倒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

遠離物欲橫流的醃臢人類和令人腐朽的金錢氣息,回到由踏實的物理規律和正常的三觀構成的世界裡,對我來說也算是擁有了漁民踏上堅實的土地一般的安全感,怎麼不算是一種逃出生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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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了幾天肆意的拆盲盒時光以及無往不利的賭徒生涯(指開刮刮樂)之後,這個bug依然沒有修複,而我逐漸開始感受到它帶給我的一些debuff——

有些時候人知道的東西太多真的不能算是一件好事,它不僅讓我的大腦經常因為被迫接受比以前大得多的信息量而變得容易死機,還讓我無法拒絕地知道了很多我不想知道的秘密。

諸如在不小心碰到打掃衛生的工作人員的手之後腦子裡突然多出一段ta昨晚目睹的包括家主在內的十餘人在這棟宅子裡舉行的炸裂午夜娛樂活動,在餘光掃過陌生人的身體時看到ta裝在大腸小腸裡形態各異的半成品,或是在和自己名義上的渣爹寒暄之後與他禮貌性的肢體接觸中得知他前半生所有不堪入目的惡俗私生活,以及一些看起來端莊持重大義凜然的人與他在背地裡見不得光的勾當。

這個世界真實的肮臟混亂程度已經讓我在短短幾天內經曆了三觀的無數次崩塌摧毀又重塑,隻能說跟我親自看到的東西比起來,原書簡直是不值一提的清湯寡水。

自此有了它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看到過一個從靈魂到□□都稱得上‘乾淨’的人,所有人在我眼裡都成了赤裸的馬嘍,那些陰暗的、羞恥的、罪惡的痕跡,像一個個鮮紅的公章一樣為他們的人品敲下難以磨滅的蓋棺定論之據,永久地存根在我腦子裡。

不過除此之外,我也得到了一些意外的收獲,比如渣爹名下的集團的財務漏洞、金融風險、法律風險之類可以把他錘進萬丈深淵的把柄……

現在白家和陸家還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但我知道我媽一直在一點點嘗試著與他們的利益進行解綁,這些東西到了時機成熟的時候,也許能夠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

從現在起我就是我媽的忠誠馬前卒,替她扳倒了白家之後再順手解決渣爹的私生子,然後美美逍遙海外當我的工程師,光是想想就覺得人生充滿了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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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末,通常便宜弟弟的親媽會把他帶到莊園裡來,一整天關在自己的房間方便照看。後來因為原主感覺孤獨寂寞想要一個同輩的玩伴,便宜弟弟才因此得到了在不打擾其他人工作的前提下到處溜達的權利。

不出意外的話,這也會是我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大反派,不知道這位人見人發椿的天選萬人迷到底長了幾個鼻子幾雙眼睛,能把那幫審美各異的禽獸迷成那樣。

我蹲在莊園側門門口百無聊賴地嚼著草根,卻遲遲沒有等到他的到來,他的親媽倒是已經來了好一陣了,於是我決定親自出去找找看。

莊園外麵是一片很大的公共綠化區,分布著大大小小的花園、湖泊之類的人造景觀,但來這裡的人不會有那個閒心和需求去欣賞這些風景,所以這片區域一向人跡罕至。

沿著青石板鋪就的小路走了很久,我才終於在一個偏僻的小花園造景裡找到了他,小小一團,麵對著一片微縮的人工湖蜷縮在角落裡的長椅上,清瘦的背影像一張單薄的紙片。

為什麼能認出那是他呢?因為我還能看到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個獨特的‘場’,有些是外放,有些是內收,傳遞的信息也是五花八門,一般人的擴散區域都在自身周圍的一小圈內,他的像是散發著甜香味的負電荷電場線,強到我在很遠的地方就肉眼可見。

我走過去,和他並排著坐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周圍那圈電場線似乎比我遠遠看著時淡了很多。

微風吹過,他額前的碎發迎風搖曳,被汗水濡濕的部分一縷縷地貼在額頭上,隨著他微小的擺動而時隱時現,衣角的麵料在他手裡留下深深淺淺的褶皺,他抬起頭來看我,眼裡閃著一點淚光,鼻尖發紅,似乎是剛剛哭過。

“清雲姐姐……你怎麼來了……”

看到來人是我之後,他又低下頭,聲音有些畏縮,還帶著一點鼻音,看來確實是哭過了。

他這時才十歲,還是個純粹的小孩,但抬頭和我對視的瞬間,天選萬人迷的含金量已經十足地體現在了這張臉上——

白皙細膩的皮膚在夕陽的映照下鍍上一層柔和的暖光,纖長的睫毛低垂,斂住一雙寶石般明亮澄澈的淺灰色眼眸,精致的五官恰到好處地鋪陳在柔和軟糯的小臉上,白裡透粉的色澤像渾身都蓋著一層柔軟的絨毛的雪白色小貓咪,或是千度高溫的窯爐中燒製而成的瑩潤剔透的白瓷,在這座宅邸精致華貴的園林設計裡,他的容貌倒是比眼前的風景還貴上三分。

我很少用粉雕玉琢去形容一個人,但他確實配得上這個詞。

我現在能理解為什麼他那麼招讀者和書裡那群禽獸喜歡了。

不過他成為誰見了都想嘗一口的唐僧肉的真正原因並不在於這張十分有說服力的臉,而是我隔老遠就能看到的那圈魅魔光環,因為就連我這個一心想要取他狗命的人,靠近他身邊時也能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吸引力,還好一直在可控的範圍之內。

“我一直沒有等到你,就出來找你了”

微風吹過,麵前的人工湖泛起陣陣細微的漣漪

我低下頭,目光落在水波搖蕩的人工湖上,拉住他的手腕

他抬起頭,亮晶晶的眼裡盛滿了訝異,似乎連失落都消散了幾分

“你在……等我?還……找我?真的嗎……”

“對啊,我找了起碼……呃……也沒找很久,總之你現在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可以說給我聽聽看……”

我拍拍他的肩膀,挑眉輕笑,做出一副豪氣的俠士姿態

“沒事啦,都是些小事情,我自己待一會兒就好了……”

他搖搖頭,擦乾眼眶裡殘餘的淚花,對我擠出一個儘量標準的笑

他不打算透露,但我已經看到了,那些隱匿在他一個人的腦海裡,也許將永遠無人知曉的……

數不清的侮辱、謾罵、欺淩、猥褻、造謠……

……

“乖,讓叔叔好好檢查一下,叔叔待會給你買糖吃”腦滿腸肥的中年男性抓著他的胳膊露出獰笑,想要把他按在餐台上

“不……我還有事……我走了……”他嚇得麵色蒼白,試圖逃出男人的魔爪,卻被一把抓回

“林沉月!你在哪呢?!我看到你進去了,快給我滾出來!!”原主在門外砸門的巨大動靜適時響起,被打斷的男人咬牙切齒地打開門,又堆起笑臉地把他推出去

“大小姐,這小子躲在這偷東西被我逮了個正著呢!你可得好好教訓他!”

……

“你聽說了嗎,那個隔壁班的,長得像小女生的人,他的媽媽在外麵給彆人當小三呢……”

“天呐!竟然是這種品行惡劣的人生的的孩子!他的成績不會全是作弊的吧!”

“我也覺得,他長得可不像會好好讀書的樣子,說不定全是……”

“啊,我看見過!他每次考試都會悄悄去教研室……”

那些同學與他並不相識,但他們看到了獨自坐在不遠處的當事人,於是這些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傳入了他的耳朵

……

“林妹妹又和女生說話呀~是不是想加入她們的大家庭喲~”

“就是就是,長這幅樣子,起這種娘兮兮的名字,不會真的是個_吧?啊?林妹妹?”

“哈哈哈哈哈林妹妹,和萱萱站一起人家還以為你們是好姐妹呢~你也好意思做她的搭檔?”

“就是,萱萱背地裡簡直惡心死你了,你這個小娘炮和隔壁班的二傻子最般配”

為首的小胖子再次開口之後,一群小男孩尖利的笑聲貫穿了空蕩的教室

……

“小野種,借點錢花花?看你長得白白淨淨的,肯定很有錢吧!”叼著煙的小黃毛扯出一抹邪笑,伸手攔住了他回家的去路

“你們為什麼總是找我?”

“誰叫你這麼惹人愛呢~那麼多小女生都喜歡圍著你轉,不找你找誰?”

“呸!真是不識貨,誰會稀罕這麼個不男不女的東西”

一旁的小跟班往地麵狠狠地一啐,他被推得接連踉蹌了好幾步

……

這可不是什麼小事情,任何長了良心的人都不會對這種事坐視不理。

不過那個中年男人的麵孔完全陌生,我從未在莊園裡看到過他,大概率是原主悄悄解決了這件事。所以,雖然眼下的主線任務是取他狗命,但麵對校園霸淩這種性質惡劣的行為,我還是決定學習原主的精神,先把私人的恩恩怨怨拋到一邊。

如果任由這群小惡霸在長期的默許縱容裡肆意生長,這把火必然還會燒到每個學生的身上,他這個身負光環的重要人物總會有熬出頭的那天,但除了他之外的那些默默無聞的普通孩子,也許一輩子都隻能獨自消化那些陰暗的回憶,在陽光照不到的角落裡悄悄腐爛,無人察覺。

我決定即刻替他們學校鏟除這幫惡霸,也算是乾點舉手之勞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