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江雲就這麼哼著歌唱著曲下班了，隻留下阿倍良久一個人站在寒風裡，孤單而蕭瑟……哦，他現在並不孤單，還有廣大被工程壓榨的學生民工們與他同在。

但有什麼辦法呢，是他們自願來工地，通過幫助工程建設抵學分的，是他們沒有通過本月的學術考核，一切與我與我無關……

我真是慈悲心腸，居然還給這些掛了科的學生一次浪子回頭的機會，哎，我還是太善良了。

他悠閒地想著，全然不管這次的月考他出的全是科學院院士的答辯課題，有些實驗因為證據存疑，已經被證實後推翻，推翻後再證實這樣反反複複超過五遍了，無數孤男寡女因為觀念不同悍然分手，造成了無數學派的人倫慘劇。

這次的題目出的還是簡單了，居然還有人能瞎貓撞上死耗子蹭到一點邊，決定了，下次就出學界三大未解之謎吧，哎呀，那個答案寫得觀點有點意思，回去可以試一試，說不定真能做出點新東西呢……

工地離實驗室並不遠，但難得有個休息的時間，又有阿倍良久那個冤大頭主動趕著上來給他抓壯丁，幫他解決自己離崗的後顧之憂，江雲決定，趁此機會好好去城中的集市逛一逛。

多日窩在實驗室裡，他感覺自己現在太需要呼吸一些沒有煉金藥劑味道的新鮮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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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為了安全起見，實驗室建立在了離城外有一定距離的一座小山上，一條窄窄的小路連綴著兩端。

江雲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的時候，因為施工緊急的緣故，小路崎嶇不平，塵土飛揚，但如今這條小路已經大變樣了。

路兩旁樹立著靜靜閃耀著的燈柱，整齊的石板路向遠處延伸，遠遠可以眺望到城裡溫暖的燈光。

在對禦輿核心進行研究製作的過程中，江雲順帶將阿倍良久發明的簡陋照明燈具進行了大幅度改進，如今的這種燈具不但亮度更高，能量利用率更大，規模與重量也得到了縮小，過去那種在外狩獵到一半燈火熄滅了的慘劇，如今發生的頻率已經大大減少了。

因為高能量熔爐的出現，淵底人第一次見到了晶瑩剔透的玻璃，江雲還記得實驗室裡的學生為這種純淨到不可思議的寶石而瘋狂的模樣。

顯然，如今玻璃的產量已經大大提高了，他饒有興趣地想道，就連路兩旁的燈柱都用上了玻璃製成的防風燈罩。

走在石板路上的時候，江雲還沒有意識到什麼，畢竟，作為如今重要性比神廟還要略高一頭的地方，實驗室享有一些特權也是很理所應當的。

直到他走到了城門口的時候，他才真正被驚愕到了。

原本被雜亂堆砌的石塊，如今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塊堅硬嚴整的石磚。新城牆堅固而高大，有效地屏蔽了外部野獸的一切攻擊，城牆上，每隔一段距離修建了一座瞭望台，瞭望台上掛著一盞明燈，給遠處的行人指明了方向。

“神使大人！”守城的士兵顯然認得江雲的那張臉，一見他便握正了手中的銅戈，主動為他打開了城門。

江雲感覺自己實在是有些不擅長應對這樣熱情的招呼，他倉皇的點點頭，便往城內走去。

可沒走兩步，他才反應過來，因為新能源回路的建立、城牆的拓寬，如今城內的布局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集市自然也不會還在原來的位置了。

他又向城門崗走過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小兄弟，城裡最大的集市在哪？”

“從前麵的大路直走在在第二個岔路口左拐，那兒有塊牌子，就是集市的入口。”衛兵仰慕神使大人許久，難得見到，整個人既激動又興奮，他漲紅著臉，在江雲正欲走的時候叫住了他：“神使大人，聽說您在城北做大實驗，阿倍良久大人說那是可以改天換地的東西，是不是試驗成功以後，我們就能見到太陽了，我爺爺說，那是比燈還要明亮一百倍的東西！”

江雲愣怔住了，看著小衛兵眼中閃爍著的明亮光芒，他也笑了起來，堅定的點點頭：“一定會的，還有，太陽可不是比燈亮一百倍，它起碼要比燈亮一萬倍，可以照亮整個淵底才行。”

走在城內平整的石板路上，江雲看著兩邊的街景，不禁感慨世事變遷之快，從他初次到來相比，整個淵底真是恍如隔世一般。

城中整齊排列著青磚瓦房，若不是頭頂漆黑深邃的天空，簡直要讓江雲恍惚間竟然以為自己來到了蒙德的某座偏遠小村莊。溫暖明亮的燈光，隱隱從窗戶裡透出，照亮了街道，肉湯沸騰的香氣隱隱從屋內傳來，時不時還能看到在幾個在路旁嬉戲打鬨孩童從身邊跑過。

越接近衛兵所指的那個岔路口，人聲越發的嘈雜，木板獨輪車的穿梭也越發密集。

江雲知道這是集市近了，向左拐，跨過一道門廊，隻見一塊匾牌端端正正掛在門樓上，上書四個大字：常夜市集，那是阿倍良久的字。

江雲饒有興趣地看著貨攤上的貨物，各種山貨、獵物雜亂地堆放在一起，賣家賣家為了一點黑曜石碎屑唇槍舌劍，爭得不可開交，各種吆喝聲、討價還價的聲音此起彼伏，路過熟食鋪子的時候，鹵味那濃厚馥鬱的香氣令人垂涎三尺。

各路新工具的出現，讓大家的生活得到了保障，在勞作生活的閒暇，大家總算有心思想一想生存之外的東西，一種十分具有特色的石質裝飾品悄然在城中流行起來。

石頭雕刻的小人偶古樸可愛，就連江雲也有些愛不釋手，看著鋪位上各種姿態的人偶，他猶豫了，終於說道：“給我全包起來吧。”

攤主有些驚訝，這可是一筆大生意！

他再三確認道：“您確定全要了？”

“嗯，”江雲點了點頭，伸手準備去摸兜裡的黑曜石貨幣，突然有人從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神使大人？”

江雲猝然回頭，卻看見阿律比須大叔站在他身後驚訝道：“真的是您！我還以為自己認錯了呢，畢竟大家不都說您在城北搞大動靜嗎。”

“您就是神使大人？”攤主也驚訝的站了起來，他直接把整個攤位的玩偶用布一包塞進了江雲的懷裡，“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您務必收下。”

江雲正想推拒，阿律比須大叔卻在旁邊笑盈盈地說道：“卡羅爾這小子一向最崇敬您，成天說著要去參加祭祀考試進您的實驗室，您就彆客氣了。”

既然如此，江雲也就不再推辭，收下了攤主的禮物，但同時他塞給了小攤販一小瓶包裝精致的藥劑：“這瓶藥劑可以改善人體健康、治療疾病，我不能白拿你的東西，你就收下吧。”

卡羅爾有些忐忑地猶豫著，阿律比須大叔衝他示意了一個眼神，催促道：“小子，你還愣著乾什麼？不趕緊謝謝神使大人。”

卡羅爾這才反應過來，過度的興奮使他有些語無倫次：“是，是，謝謝神使大人，謝謝您！”

隨後他便抱著藥劑一溜煙的跑了，匆亂之間，就連擺在攤位上的獨輪車都忘了推走。

阿律比須大叔看著卡羅爾遠去的背影，感慨道：“唉，這孩子，他媽媽的身體一直不好，大人您這瓶藥正好解了他們家的燃眉之急呢。”

卡羅爾是高興了，可被留在原地的江雲可就慘了，被阿律比須大叔叫破身份之後，他立刻成為了全場的焦點人物。

“神使大人來集市了！”

“真的？神使大人在哪呢，讓我看看！”

“讓一讓啊，彆擋著後邊人的視線！”

“神使大人您最近的進展還順利嗎，是不是太陽明天就能升起來了？”

“胡扯，我明明聽說的是今天！”

“神使大人要不要來一條新鮮的海鰻鰻？”

……

見擁擠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場麵已經一發不可收拾，阿律比須大叔有些驚慌失措。

江雲見勢不妙，趕忙問他：“附近有沒有什麼小巷子，讓我過去躲躲。”

“誒，有！您跟我來！”

就像兩條的泥鰍，兩人在擁堵的人群裡靈活地穿梭著，擠過越發洶湧的人潮，七扭八歪的，在阿律比須大叔的帶領下，江雲拐進了一條小巷子，總算找到了一個僻靜的小角落。

兩人依靠著牆，齊齊的喘著粗氣。

“唉，都怪我，”阿律比須大叔懊惱地錘著自己的頭，“我明知道您為了方便隱瞞了身份，當初不該直接說破的。”

“沒事……沒事……”江雲有氣無力地擺擺手：“下次……下次注意就好……”

阿律比須大叔猶豫了一會，正色道：“這樣吧，大人，您把這收下，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隨後，他小心地從身上取下一個小布包，遞給了江雲。

“這是什麼？”江雲有些好奇地打開口袋，隨後，眼裡放射出了灼熱的光，口袋裡麵躺著幾朵肥嘟嘟、嫩生生的小藍菇，散發出一股濃烈獨特的清香。

這正是江雲魂牽夢縈許久的海露菇，因為其多生長在崖壁之上，采摘困難，能順利采摘的人，運氣和實力不可缺一，但實力強大的獵人很少有為了口腹之欲願意怎麼折騰的，隻有將廚藝作為自己畢生追求的阿律比須大叔，才願意為了這種小小的蘑菇而辛苦奔波。

“這太好了。”江雲驚喜的叫道，“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看著阿律比須大叔有些肉痛的神色，他眼疾手快地往他懷裡塞了一小瓶糖粉。

看他正想把糖粉推回來，江雲臉色一繃：“您彆多說廢話了，咱們就按市場的規矩辦，等價交換、以物易物，您必須得收下。”

見他說的這麼爽快，阿律比須大叔也不是什麼拖泥帶水的人，乾脆地收下了。

他打開瓶子，用手指沾了一丁點糖粉放入口中後，眼睛很快就亮了起來：“您這是怎麼做到的，這糖粉太甜了！”

江雲聳了聳肩：“一點煉金技術。”

阿律比須大叔不禁有些感慨：“煉金術連做飯都能管的嗎，這也太神奇了。等我家的小子到了年齡，我就讓他去參加祭祀考試，嘿，到時候就讓他去搞一搞煉金糖粉。”

江雲暗暗憋著笑，那可不，煉金術什麼都能管，畢竟這袋糖的原材料可不是普通甜甜花，那可是砂糖的玖式二十五號甜味特化版甜甜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