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大家都有美好的明天(1 / 1)

“你們試試看,如果把能源轉換回路的這個部分改寫成倍增符文,是不是能提高能量的輸出閾值……”

課桌上的沙漏一滴滴地落下,金色的流沙慢慢堆壘起來,學生們低頭擺弄著陣盤,針盤和桌案、筆墨接觸,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但絕大多數的人的心思都沒放在這些繁複的符文上,更多的是借著學習交流的名頭,在桌子底下偷偷講著笑話

對於經曆了一周工地塵土摧殘的學生而言,就連這些瑣碎的符文改寫作業在他們眼裡也變得可愛了起來。

“阿律,阿律,”莫塔那用符文筆尖輕輕戳了同桌,對著他擠眉弄眼道:“你的作業借我參考一下?”

見阿律沒有答應他,他又偷偷在桌底下踢了踢他的腳,阿律這才不耐煩地把手中的陣盤給他露出了一點邊邊角角。

“謝了!”莫塔那齜牙咧嘴一笑,低頭奮筆疾書了起來。

江雲黑板上寫著板書,聽到底下裡的窸窸窣窣,他皺了皺眉,猝然轉過身去,掃了一眼坐在底下的學生。

“都給我好好寫,下課以後交上來,我要檢查。”

“啪”地一聲,黑板擦砸到了講台上,帶起一陣白色的塵霧。“彆叫,叫也算時間。”

學生們發出一聲哀歎,但沙漏快要見底,時間已經不多了,符文筆在他們手中舞出了殘影。

一時間,教室裡一片寂靜,除了沙沙的寫字聲和急促的呼吸聲外,沒有絲毫動靜。

江雲滿意的點了點頭,正準備繼續背過身寫板書,可悄然之間,屋頂的燈柱響起了“滋啦”的響聲。

“我靠,不會吧!”莫塔那耳朵最尖,他趕緊抬起頭,燈柱不穩定的閃爍著,明明滅滅,就如他的心一般,懸在鋼絲上。

他趕緊捅了捅身邊的阿律,“彆寫了,趕緊保存啊!”

此時,教室裡的其他同學也反應了過來。

“快點保存,回路又不穩定了!”

“不是,還來?這已經是這周的第三回了吧!”

大家手忙腳亂地把寫好的符文蝕刻到陣盤,隻聽“啪嗒”一聲,燈柱終於支撐不下去,徹底熄滅了,教室的瞬間暗了下去,隻剩下一小盞應急燈孤獨地亮著,幽幽地亮著綠光。

“不是吧,我還沒來得及保存啊!”有人崩潰的大叫起來,顯然,總有那麼一兩個倒黴蛋手速不夠快。

江雲“嘖”了一聲,放下手裡的粉筆:“我去檢查一下能量回路,你們就在這給我老實地待著。”

眾人稀稀拉拉地答應了,可等他一走出教室,老不老實就已經由不得他了。

黯淡的燈光是最好的掩護,在陰影之下,學生們被工程壓抑了整整一周的天性被徹底的釋放了出來,或者換個詞,群魔亂舞。

一把抓住一團從頭頂飛過去的紙團,阿律歪著頭,壓低聲音同莫塔那說道:“你猜老師這回要出去多久?”

電光火石之間,莫塔那憑他那驚人的感知力,敏捷地躲過了一支高速飛來的粉筆頭,輕輕拂過肩膀上的粉筆屑,他冷冷一笑:“我押一塊甜餅乾,十分鐘。”

後座的許可洛斯幽幽地說道:“昨天就是十分鐘,這回我猜在十分鐘以內。”

安西婭蹲在桌子底下,躲過空中飛過的槍林彈雨,崩潰地叫道:“老師就不能把這該死的能源回路取消嗎!”

她的語氣裡透出一股自暴自棄般的崩潰,莫塔那捅捅阿律,低聲問道:“昨天我出外勤去了,就一天沒見,她現在是怎麼回事?”

阿律向她投以同情的目光,長歎一聲:“昨天她圖方便直接在教室裡搞符文檢測,結果回路短路,實驗數據全部丟失了。”

“痛,太痛了!”莫塔那搖了搖頭,他明白這種辛辛苦苦趕工一晚上,結果早上拿出來的時候才發現沒有保存的崩潰,他發出了一聲由衷的感歎:“她也不容易啊。”

“哎——”阿律苦笑一聲:“感謝阿倍良久大人吧,至少老師沒有昏頭到把他的‘高科技’裝置給實驗室裝上,要不然,就這個回路的不穩定狀態,我的元素烘爐遲早要爆炸。”

眾人齊齊感歎一聲:“老師就不能把這該死的能源回路取消嗎!”

隻聽“滴——”的一聲,接觸重啟,燈光重新亮了起來,江雲的腳步聲在走廊響起,一瞬間,各路牛鬼蛇神全都回歸原位,眾人重新回到安靜如雞、奮筆疾書的狀態。

趁著江雲離進來還有一段距離,許可洛斯那筆戳了戳莫塔那,朝他指了指放在講台上的沙漏,沙漏已經轉了一圈,開始新一輪的計時,他輕聲說道:“我贏了,彆忘了甜餅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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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雲蹲在灶台前,雙手托著下巴對著翻滾的湯鍋發著呆,直到定時器響起,他才大夢初醒一般抬起了頭。

“叮咚”一聲,飯廳的門被推開,阿倍良久早就摸清了江雲的行程,時間一到,他就端著飯碗不請自來。

“哎呦,這湯真香,讓我聞聞……嘶,難得啊,你今天燒菜居然舍得加海露菇,這還是我上個月去蛇心之地的時候帶回來的存貨吧。”

阿倍良久問道:“怎麼樣?聽說今天教室又停電了?”

他就像沒有看到江雲那惱羞成怒的臉色一樣,繼續說道:“你那新的偉大實驗據說進行地很不順利啊?”

就像一隻夾到尾巴的貓,江雲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大聲說道:“這是汙蔑!實驗很成功,隻是部分裝置需要改進而已!”

阿倍良久對他的“狡辯”充耳不聞,他隻是搖搖頭,惋惜地說道:“這兩天我已經接到數名學生的申請,表示希望教室改回原來的回路供能,看來這項實驗確實不大受歡迎啊。”

“哼,看來給他們留的課後作業還是太少了。”江雲冷冷一笑,鍋蓋重重地放在了灶台上,發出巨大的動靜。

“哎呦,可彆,學生是無辜的,你前幾天不還說什麼要鼓勵學生勇於發言,積極發表自己的看法,怎麼滴,反對到您頭上就不行了?”阿倍良久眨了眨眼,戲謔地問道,“小孩子不懂事,隨便說著玩的,您就大人有大量,高抬起貴手一回唄。

江雲陰著臉,從鼻子裡擠出了一個“嗯”,隨便往鍋裡撒了點鹽,大火收汁,準備起鍋。

另一邊,阿倍良久嘴上說著話,手裡也沒閒著,趁江雲不注意,他眼疾手快地從餐桌後麵的酒櫃裡摸出了一瓶晨曦酒莊特彆珍藏款葡萄酒,又從碗架上摸出了一隻高腳杯,他輕輕傾斜瓶口,紫紅的酒液緩緩流出,穩穩地落入杯中,在杯壁上留下一道道淺紅的酒印。

阿倍良久輕輕晃動酒杯,紫紅的酒液在杯中泛起層層漣漪,閉上雙眼,輕嗅著酒液中葡萄的甜香混合著橡木的清香,全然看不出當初他被江雲拿出“小麥果汁”卡主喉嚨的狼狽。

正當他準備小啜之時,杯子卻被江雲一把奪了過來,拍到了桌子上。

“喝喝喝,成天正事不乾跑我這來偷酒。”

江雲陰著臉,端著湯,隻聽“咚”的一聲,沉重的湯缽被放到了餐桌上。

阿倍良久也不生氣,他微微一笑,拿出另一支酒杯倒了半杯酒,塞到了江雲手裡:“彆生氣彆生氣,心情不好,酒的味道也要大打折扣的。”

江雲沒好氣地撇了他一眼,嘴上得理不饒人:“看你這麼殷勤的份上,這次就算了,”但手上的動作卻很真實,他舉起酒杯,直接一飲而儘。

阿倍良久端著碗,一勺一勺的舀湯,頭都沒抬:“怎麼樣?聽說今天教室又停電了?”

江雲臉色微紅,雙手抱胸,坐在餐桌的另一頭,沒搭理他。

阿倍良久將滿滿一碗湯放在了他的麵前,湊了過去,認真的看著他,說道:“不開玩笑了,你到底打算怎麼辦?”

他絮絮叨叨地抱怨道:“能源回路不穩定,好多實驗都開展不了,我那幾個搞機械的學生現在測試器材的時候都不敢連接教室的外接能源,就怕線路突然短路,導致機械故障,我櫃子裡的應急能源都要被他們用見底了。”

“哎——”江雲重重地歎了口氣,一屁股坐進了了椅子裡。提起煉金術時一向亢奮的精神,如今也有些萎靡,“好吧,實驗實際上進行的不是很成功……”

“都這麼說了,看來你似乎的確是失敗了,”阿倍良久挑了挑眉毛,接過話。

“閉嘴!”江雲狠狠地給了他一個眼刀,隨手用調羹舀了一勺湯,嘗了嘗味道,“至少我的湯還是燉得不錯。”

他用食指尖輕叩著餐桌,一手拖著下巴沉思著,阿倍良久就坐在另一端,安靜地等待他的回答。

“哎,其實我也沒什麼好辦法,”他突然開口:“無論怎麼修改能量回路都無法避免能量過載,你知道嗎,我這幾天修能量回路都要修崩潰了,哎,你笑什麼?”他瞪了阿倍良久一眼。

阿倍良久緊緊咬住了嘴唇,指節掐的發白,努力從嘴角憋出一句話:“沒有,我隻是想起來,城外的龍嗣好像生小孩了。”

江雲白了他一眼:“那你要不要去給它接生?”他趕蒼蠅一般,揮了揮手,繼續說道:“我還是覺得自己的思路沒有問題,從新能源出發不會有錯,隻是能量轉換裝置的設置不夠合理,主要問題還是作為裝置設計師的你身上,不過,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實驗室就先改回原來的能源回路吧。”、

阿倍良久總算鬆了一口氣,此次擔負著實驗室眾多同學的期盼而來,他早就做好和江雲強詞奪理唇槍舌劍三百回合的準備了,沒想到他這回這麼通情達理,這鍋背了就背了,畢竟,學生的命更重要啊!

“但是!”江雲又插了一句,阿倍良久的心再次懸了起來,“我的路線是沒有錯的,等我今晚上把思路捋一捋,沉澱一段時間,用不了多久,說不定下一周,不,說不定明天就有新的突破呢!”

不是說改回路的事,那就千好萬好,阿倍良久欣慰地看著他,鼓勵道:“對,沉澱一段時間挺好,我相信你!”

原本的沮喪,如今已經一掃而空,江雲蹭地站起身:“我現在就有點思路了,你等著。”桌上的湯都沒有喝乾淨,就直接往書房衝去。

“誒誒,你酒還喝不喝了?”阿倍良久大聲問道。

“你自己解決!”咚的一聲,厚重的木門徹底關上了。

看著風卷殘雲的桌麵,阿倍良久“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他喃喃自語道:“都挺好,都挺好,你去沉澱,我去喝酒,學生去趕作業,我們大家都有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