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前，商非凡利用長鐮刀做了個掠子。

為了展示掠子的功效，商非凡帶著掠子和村長來到村裡的麥地。

這時節正是麥子成熟的時候，莫約山穀那一帶已經收過麥子，但天殘穀這邊則是剛開始收。

在一片金黃的麥地裡，商非凡展示了掠子的用法。

正在田地裡忙活的獸人看到，紛紛圍攏過來。

看到掠子大片大片割下麥子，一個個都想試試手。

掠子使用時需要一點技巧，但隻要有力氣、願意學，多試幾次就能上手。

十來個獸人排隊試用掠子，隻要是能上手的，試用了都說好。

沒有用掠子的獸人眼饞，追著村長問，能不能給他們也做一個。

商非凡大方地表示，他可以教大家怎麼製作，這東西的製作方法並不難，重點就在於那把長鐮刀。

村裡那麼長的鐮刀不多，村長臨時調配過來，打算先做幾個掠子給大家緊急割麥用。

商非凡就在田埂邊坐下，一邊製作掠子，一邊跟大家說明掠子怎麼做。

村裡負責製作工具的獸人和幾個手巧的就在一邊跟著學。

大家一邊製作掠子，一邊說說笑笑，一時氣氛極好。

阿呆寸步不離商非凡，就在他腳邊跟來跟去，還會幫忙叨材料給他。

有獸人開玩笑：“阿呆這麼親近你，要麼你就把他帶走吧。”

“喂！”有人搗說話的獸人。

說話的獸人乾咳，忙說：“我不是非要讓你收-養他，我就是隨便說說。我們村的孩子，外麵人輕易帶不走，我也就是見你人挺不錯，也是天殘……”

說話的獸人大概覺得自己越說越錯，說到後來就尷尬地笑起來。

商非凡手上動作不停，“沒事，我懂。隻是我生計不定，需要到處跑，有時候吃了上頓也不知道下頓在哪。阿呆很好，帶走他，我怕自己養不好。”

阿呆仰頭看著他。

商非凡騰出一隻手揉揉他的方腦袋。

村長妻子給商非凡送來晚餐，這次不僅有死麵餅，還有一大塊新鮮的烤肉和半瓦罐蔬菜湯。

商非凡在田埂邊的水溝裡洗了洗手，把烤肉撕下一小塊，又把麵餅撕碎泡在湯裡，分給阿呆。

阿呆埋頭就吃。

村長妻子輕哎，“這孩子有飯吃，我正準備帶他回去。”

商非凡擺手表示沒事。

學做掠子的獸人看天色不早，也都回家吃飯。

走之前，幫著商非凡把用具和材料都收拾乾淨，一起抬回村長家的穀倉。

在村裡負責打鐵的獸人還招呼商非凡：“諾曼兄弟，明天早上你去我那兒看看？你不是想要收集礦石嗎，我那兒有一些，你可以看看有沒有你想要的。”

打長鐮刀不難，但打鐵的獸人怕自己弄錯尺寸和模樣，希望做模子的時候，商非凡能幫忙確定。

“好啊。”商非凡一口答應。

今天他靠給村裡獸人製作連枷和掠子，從兩個遊戲係統那裡分彆賺到十五銅達銖和兩個貢獻點。

就是十五銅達銖需要到玩家營地的雜貨鋪領取，無法直接給到他手上。

商非凡：玩遊戲竟然沒有空間背包，差評！

有村裡獸人幫忙收拾，商非凡吃完飯啥都不用乾，在村裡略微走了走消食，阿呆就跟在他腳邊。

商非凡看阿呆臟得不成樣子，他自己忙了一天也想衝個澡，問了村裡獸人在哪裡洗澡後，抓起阿呆一起去了村東頭的池塘。

給村裡做了更好用的工具，村裡人現在看他不但不警惕，還很親熱，不但願意回答他的問題，還會主動跟他搭話。

池塘連接著活水，流淌進村裡田地溝渠。

傍晚，不少忙完回來的獸人都在池塘裡清洗身體，順便洗衣服。洗好的獸人大多隻穿著一條短褲，手裡拿著洗好的衣服回家。

有不少小獸人跳進池子裡玩耍。

女獸人不在這兒洗澡，她們另外有自己的地方。小孩子不分男女，七八歲以下兩邊隨便跑。

阿呆似乎不愛洗澡，不願進水池。

商非凡不慣著他，把他丟進水池就一陣搓揉。

阿呆發出喵嗷喵嗷叫聲，還會用小爪子拍打。

其他獸人看了哈哈笑：“這些小東西都不太愛洗澡，喊他們洗澡就跟要他們命似的。”

“也有特彆喜歡泡水的，成天泡在水池裡不願意出來。”

商非凡笑：“天性。”

“也是啊。你們那裡不排斥天殘嗎？如果有天殘去你們那裡做工，他們願意要麼？”有獸人試探地問。

商非凡回憶，因為沒有特彆留意，他也不知道莫約鎮的天殘多不多，隻能含糊說：“哪裡都差不多。”

幾個獸人歎息，聊起等農忙結束就去附近挖遺跡的事。

有人借了類似肥皂的塊狀物給商非凡。

商非凡道謝，給不愛洗澡的阿呆打上肥皂，隨口問：“附近還能挖到東西嗎？”

阿呆不掙紮了，乖乖待在老商的手掌心，任他搓揉。

借肥皂的獸人也隨口回：“往下深挖總還是能挖到一點，反正冬天閒著也沒事乾，我們出去找活也不容易，如果能挖到一點大繁華紀的東西，就算殘破的，也能賣給遊商換點物資。”

“除了你們，還有人去挖遺跡裡的東西嗎？”

“有啊，我們這兒附近有不少村鎮，大家農忙過後沒事都會提著鋤頭去挖遺跡，算是我們這兒的普遍活動。你要是沒事，也可以跟著過去挖挖看，不過你要是衝著有大收獲，那還不如繼續到處跑給人修理東西。”

商非凡點點頭，見阿呆臟得連泡沫都打不出來，給他衝洗乾淨，又打了一遍肥皂。

這次總算能搓出泡沫。

阿呆身上不再油膩泛黑，但毛發摸到手上特彆乾澀。洗完澡，還掉了不少毛，身上看起來更禿。

商非凡在阿呆身上發現不少傷口和已經痊愈的疤痕。

旁邊的獸人看到，習以為常地說：“都這樣，小崽子欺負起人有時候比大人還狠。有父母照顧的還好一些。沒父母照顧的，都是這麼磕磕絆絆長大。不過小時候挨揍多了，長大至少知道怎麼保命。村裡幼崽都被教訓過，不準弄出人命、不準致殘。”

“弱肉強食。我們是天殘，本來就不容易在這世界活下去，如果連同類的欺負都挨不住，也學不會抗爭，那還不如早點死掉。”

話語說得冷漠，但周圍獸人卻紛紛點頭，說就是這麼個理，他們都是這麼被教育長大。

商非凡沒說什麼，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習俗，就算是現實世界管理不錯的福利院，也有受寵愛的、強大的、被欺負的。

天殘村願意收留被人拋棄的孩子，願意擠出原本就不太豐富的食物去養育不是自己的血脈，已經比一般獸人好得多。

他們恐怕連自己的孩子都是放養式，彆人的孩子更不可能去精心養育。

被洗乾淨的阿呆也並不可愛，因為毛發稀疏，反而看著更怪異，甚至是醜陋，抬著方腦袋就那麼呆愣愣地看著商非凡。

“叮鈴鈴！”

商非凡腦子裡傳來傳統的電話鈴聲，這是外麵在提醒他，讓他趕緊下線。

商非凡跟周圍獸人打了招呼，從池子裡出來，穿著濕淋淋的背心短褲，把阿呆放到肩膀上，回去穀倉休息。

阿呆似乎第一次待在這麼高的地方，之前眯著的眼睛睜大，居高臨下地俯視周圍幾個小獸人。

幾個同樣沒有父母的小獸人看到阿呆被成年獸人放在肩膀上，露出羨慕妒忌的目光。

阿呆咧嘴，像是在笑。

但等其他獸人看過來，他又變得呆愣愣的。

穀倉裡鋪好了一張臨時的床鋪，就是用乾草鋪在地上，上麵什麼都沒有，旁邊放了一壺清水。

商非凡躺到乾草堆上，戳戳阿呆的腦門：“你想待著就待著，我睡著了喊不醒，有什麼事就去找村長。記住了？”

阿呆點頭。

商非凡覺得這小東西一點都不呆。

商非凡閉上眼睛立刻陷入深眠。

阿呆先原地不動了片刻，過了一會兒伸出小爪子試探地拍了拍睡著的大人，見商非凡沒反應，他就一點點往商非凡身上挪動，順著他的胳膊爬到他的肩頸處，身體團成一小團，也閉眼睡了。

中途，穀倉大門被推開一條縫，村長在外麵往裡看了看。

乾草堆上，那名外來的獸人睡得很熟，穀倉裡還有一道更弱更輕的呼吸聲。

村長靜悄悄地合上穀倉大門，放心回去睡了。

現實世界，商非凡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伏向軍的大臉。

“到了？”

“到了。馬上就要下船，你準備一下。”

商非凡摘下遊戲頭盔，麻利起身。

長時間玩遊戲，他的身體竟然並不僵硬，隻隨便活動幾下就像是做了半個小時的熱身運動。

商非凡記下這個變化。

兩人不能走正常途徑下船，得先偷偷潛入水中，再遊到附近已經準備好的漁船，從漁船返回陸地。

因為他的護照上隻有入境記錄，沒有出境記錄。

上陸的大陸並不是他們的母國。

商非凡在這邊買了一個帶葡萄園的中型農莊，明麵上他在這個國家是一名擁有五千畝田地、不算太起眼的投資型農場主。

就是投資不太順利，農莊買下後就年年虧損。

這也是大多數外國人在該洲買農莊牧場會遇到的事情，光是處理農莊牧場裡的兔子狐狸就能讓他們頭疼死。加上其他頻出的環境問題，比如龍卷風、乾旱之類，都會造成絕收，導致投資大、收獲小，很多人都是表麵光鮮辛苦經營。

因為知道農場經營不易，當地政府對這些農場主盯得就不算嚴，隻要他們願意交足稅、對農場土地不搞大肆破壞，其他就不會多管。

農莊距離海岸線不太遠，直線距離隻有十公裡不到，開車十分鐘就能到。

漁船上負責接應他的人都是他的老兄弟，在這邊開了一家漁業公司。

從漁船下來，再轉乘一輛給農莊送海鮮的小貨車。

十分鐘後，商非凡和伏向軍安全回到了農莊。

農莊一間隱秘地下室內已經準備好了全套檢測儀器，還有兩名負責跟商非凡解說儀器使用說明的特派員。

為了不引起注意，沒有專家跟著過來，但兩人上遊戲時的身體數據會實時傳回研究所，由那邊的專家分析，有任何情況都會隨時通知兩人。

儀器和專家都由組織提供，另外還有豐厚的試驗費。

回到自己地盤，商非凡和伏向軍明顯放鬆了許多。

到這裡，他們就算徹底安全了。

“老大，你以後……”

“我退役了，現在就是一個農場主。”商非凡正對遊戲上頭，而且他確實想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不想工作。

再說農場的活就不是活了？

伏向軍心想一個在各個地方都掛名的軍火商想要金盆洗手哪有那麼容易，但他也覺得他老大應該休息一段時間，就說：“那我也在你農場裡留一段時間吧。”

“你打過報告了？”

“嗯，他們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全息遊戲也特彆感興趣，目前能查出來的國內玩家不多，找普通人，也怕他們胡思亂想，就先隻是暗中監控。現在已經安排人想法申請遊戲資格，在其他人申請到遊戲資格前，就我們兩個。”

商非凡對此無所謂，隻要報酬到位，什麼都好說。伏向軍想要留下來也不難，他在他農場原本就有身份，學化肥製作的研究生，畢業後就來投奔他，已經在農場待了五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