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區牢房
犯人們難得沒有大吵大鬨,安靜的圍成了一個圈,圓圈中央是兩個互相掐著脖子的男人。
兩人都已經到了極限,他們的皮膚上浮起了不自然的青色,肌肉控製不住的痙攣,眼前一陣陣的眩暈發黑。
一人已經涕淚橫流,心臟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痛苦的喘息。
他們之中必須死一個,克裡斯曼才會結束這場遊戲,可克裡斯曼不允許他們扭斷對方的脖子,隻能這樣互相折磨。
慢刀子割肉最痛。
終於,身處下方的男人徹底失去了意識,另一個男人激動的爬到克裡斯曼腳下,用脹痛的喉嚨斷斷續續的說:“我贏了,我贏了…”
金發犯人一腳踢開狼狽的男人,翹著二郎腿坐在床上,語氣不善的問:“明秋陽和牧聞還沒回來?”
圓圈中的犯人抓了抓頭發,回道:“還沒,估計是牧聞又在戲弄獄警了,聽B區那個新人說這次獄警裡來了個實習生,牧聞玩的忘記時間了吧。”
坐在他旁邊男人卻不這麼認為,“明秋陽總不至於陪牧聞一起浪費時間。”
現在這個點,獄警們應該已經開始巡邏了,按照以往的習慣,實習生恐怕在B區。
克裡斯曼才不管明秋陽是死在外麵了還是爛在牧聞肚子裡了,他伸了個懶腰,從床上站起來,走到屍體邊上踢了兩腳。
“還熱乎著呢,”克裡斯曼嘲笑了句,對著圍在一起的犯人們抬了抬下巴:“來兩個人,把他扔到B區去。”
桑德拉監獄本身處於海島上,地形並不平坦,因此A區和B區雖然隻隔了一棟牆,但有一定的高度落差。
S區更誇張,他們住在單獨的塔樓裡,僅比監獄長辦公室低,獄警上去都得坐電梯。
此時的B區,藺言受到了萬眾矚目般的待遇。
謝謝,有點社恐了。
總之,先自我介紹吧。
少年左看看右看看,從一張張或驚恐或凝重的麵龐上掃過,最後搓了搓臉,露出一個笑容。
他一笑,犯人們更加提心吊膽。
“晚上好,我是新來的獄警藺言,”初入社會的少年雙眸亮晶晶的,“今晚負責巡邏,希望大家多多配合。”
啊?
信誓旦旦藺言是來殺雞儆猴的犯人愣在了原地,不解的抓了抓臉:“他人好像還挺好的。”
“好個屁,”暴躁男人又給了他一巴掌:“這是威脅!威脅懂不懂!”
“不配合就要進小黑屋,你沒聽出來他的意思嗎?”
莫名挨了兩巴掌的犯人蹲下身茫然的看著金屬地麵,不是,哥們兒你其實就是單純想打我吧?
走到一號牢房,藺言按了下指紋鎖,房門“哢”的一聲開了。
見他想進去,傑森連忙拉住藺言的手:“彆進去,這些混蛋逮住人就往死裡打。”
空間狹小,二打一,藺言就算拿著電棍也不安全。
聞言,藺言立刻收回已經踏出去的左腳,用棍尖敲了敲房門:“犯人B0419號,B0468號,出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緩緩走到走廊中央。
藺言繞著二人走了一圈,囚服很單薄,也沒有口袋,兩人有沒有藏匿違規物品一目了然。
其中一人手腕上有一個火焰形狀的刺青,邊緣已經模糊了,顯然時間久遠。
“你是犯了什麼罪進來的?”藺言問。
那人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搶-劫星艦的時候順手殺了人,逃跑時星艦墜毀,不小心砸死了正在選舉的下一任星長。”
這也太不小心了。
這種程度居然隻能進B區,藺言覺得自己真是進了瓜田的猹,後半生的八卦都有保障了。
捂住嘴小小的驚歎了一聲,藺言道:“如果另一位競選者給你塞錢了,我覺得會合理一點。”
“他塞了,但是塞晚了。”
犯人低著頭,指腹蹭了蹭鼻尖:“我進來之前他說謝謝我,給我賬戶裡打了一筆錢,然後我入獄的時候的資產就被充公了,又回到了星長手裡。”
這算什麼?
內銷轉出口轉內銷?
藺言搖搖頭,讓他們倆回牢房,接著環視一圈,問道:“裡德在哪?”
“這!在這!”裡德的室友一邊高高跳起博取注意力,一邊指著裡德說:“長官,他在這裡!”
藺言循聲走了過去,裡德從地上爬起來,臉上腫了一塊,嘴角還帶著血,一副飽受欺負的模樣。
他笑嘻嘻的說:“長官好。”
說完突然抽了口氣,手指在嘴邊輕輕碰了碰,“抱歉,長官,讓您看到我這麼狼狽的樣子。”
話落,男人又是一陣舌頭和五官打架般捂著臉發抖。
疼,但是說話很流暢,但是很疼。
他的室友和其他犯人都看呆了,大家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人,誰見過這架勢。
“他是不是在偷偷上眼藥?”暴躁的大哥終於看明白了一回,拉著室友問。
室友連連點頭,奉承道:“不愧是大哥,一眼就看穿了裡德的把戲!他就是看新獄警有良心,故意在他麵前賣可憐,想要借刀殺人!”
大哥“嘿”了一聲,一巴掌糊在室友後腦勺上:“我說一句你說十句,就你長嘴了是不是!”
室友悲憤的捂住頭,在大哥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氣的人之前,他一句話都不會說的。
牢房這邊,藺言嘴角動了動,救命,好想笑,可是這不禮貌。
身後的傑森已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捂住胸口拖著嗓音模仿裡德剛才的話:“抱歉,讓您看到我這麼狼狽的樣子,嘖嘖嘖,已經看到了,沒辦法嘍。”
裡德是怎麼想的,藺言不明白。
他們剛剛才起了一點小小的衝突,裡德就整這麼一出,到底是為了什麼?
前輩不是說裡德盯上他了嗎?難道盯還有彆的意思?
【夏娃:你們起衝突是在監獄外發生的事,這裡的犯人不知情,隻要他表現出和你熟識,就能避免很多麻煩。】
沒人閒著無聊去惹有靠山的人。
當然,裡德此舉隻在B區有用,換成A區的那群神經病,裡德越是和獄警走得近,他們就越是要針對裡德。
熱衷於挑釁權威的A區犯人和欺軟怕硬的B區犯人完全是兩批人。
【藺言:這樣啊,那我可以笑嗎?我知道現在笑很缺德,但是他的表演痕跡太重了。】
【夏娃:你是實習生,天大地大公司你最大,笑一下怎麼了?】
你說的有道理。
藺言隔著牢門問出了裡德期盼的那句話:“你被打了嗎?”
裡德遲疑的點點頭,故作瀟灑的笑了笑:“監獄這種地方,經常會發生類似的事。”
傑森怕藺言心軟,一棍砸在鐵門上,警告道:“注意點,新來的。”
裡德露出他的招牌假笑,“我隻是在和這位長官聊天而已。”
藺言攔住傑森,點點頭說:“你說的對,每個監獄都有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我聽說這是你第三次入獄了,處理這種情況一定得心應手。”
握起拳頭在身前晃了晃,藺言對他做出鼓勵的手勢:“加油哦。”
裡德笑容一僵,眼睜睜看著藺言走遠。
等一下!彆走啊!
傑森嗤笑一聲,將裡德試圖伸出欄杆的手打了回去,擠眉弄眼的說:“加油啊,裡德。”
加油不了一點,裡德可憐巴巴的抓著欄杆,試圖最後做一點掙紮:“長官,您幫幫我吧。”
他吃定了藺言初出茅廬,單純好騙,而藺言果然如他所願的回過了頭。
“真的不行了?”
裡德點頭:“保真,假一罰十。”
藺言是個好學生,這一點不僅體現在他對學分的重視上,日常生活中也尤為明顯。
見他露出思索的表情,傑森眉頭一挑,拉住少年的手勸道,“彆聽他賣慘,裡德本來不用來我們這,他自己作死,連續越獄兩次,活該來桑德拉過苦日子。”
傑森的掌心發汗,隔著手套也能微微的濕潤感,藺言不太舒服,垂下眸子,視線從傑森的手背掃過。
忍一忍吧,好歹是前輩。
正這麼想著,傑森突然抽回了手,乾笑了聲:“剛剛好像觸電了。”
“嗯?”藺言歪了歪頭,“我怎麼沒感覺?”
看了眼自己的掌心,傑森尷尬的扯了扯唇角,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汗毛直立,藺言看過來的一瞬間,腦子裡好像有一隻瀕死的羊在尖叫。
直覺告訴他,不鬆手會有糟糕的事情發生。
周遭的聲音被隔開了般,罪犯們嘈雜的吵鬨聲融進了背景音,傑森的眼裡隻有藺言湖藍色的雙瞳。
那雙眸子動了動。
“傑森前輩,你很熱嗎?”燈光融進他的眼底,染上了溫柔的潤澤。
藺言奇怪的看著傑森,男人的臉蒸籠般發熱,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搖搖頭說:“可能是因為這裡人太多了吧。”
見兩人自顧自聊了起來,裡德緊張的舔了下乾裂的嘴唇,輕輕敲了敲金屬欄杆。
“長官,我還在這呢。”
尖銳的金屬撞擊聲很好的吸引了注意力,兩人齊齊看了過來,一人笑容明媚,一人臉色難看。
差點把他忘了。
顯然,傑森不喜歡裡德的行為。
桑德拉監獄裡有很多特立獨行的存在,他們要麼不怕死,要麼有後台,裡德不是其中任何一種。
隻會耍滑頭的炸藥犯罷了。
裡德果斷的無視了傑森,滿心滿眼都在疑似會為他“出頭”的藺言身上。
小孩兒有點手段,但眼神還是太清澈,見慣了窮凶極惡之徒的裡德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內裡。
“你…”藺言舔了舔小虎牙,沉吟了幾秒。
既然裡德和明秋陽一樣受了傷,正好可以等巡邏完一起送去醫務室。
指了指身後一言不發的明秋陽,少年問道:“你要和他一起嗎?”
裡德得逞的眼神“唰”的換成了疑惑,緊接著被驚惶取代,他驚疑不定的看著滿頭滿臉都是血汙的明秋陽,一貫閉不上的嘴說不出話來。
和他一起,什麼意思?
剛才的議論聲他也聽見了,明秋陽是A區罪犯中數一數二的角色,實力不容小覷。
藺言剛來居然就把明秋陽打成那樣,未免也太心急了。
裡德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一股寒意從腳底直往上躥,冷得人頭皮發麻。
明秋陽的模樣十分狼狽,除了額頭最為顯眼的血洞外,裸露在外的雙臂、脖頸也有不少傷痕。
藺言是在警告他嗎?再沒事找事就要讓他變成第二個明秋陽?
明秋陽抬起眼,兩人四目相對,裡德瞧見了男人眸底的陰冷,迅速挪開了視線。
“還是不了吧,”裡德垂著眸子,臉不疼了說話也不喘了:“您巡邏這麼辛苦,我不好意思再給您添麻煩。”
【藺言:他為什麼看了明秋陽一眼就沒事了?】
妙手回春啊明大夫。
【夏娃:他隻是不願意接受你的好意罷了,看來你還沒能和同事相處融洽。】
【藺言:犯人也算同事嗎?】
【夏娃:學校裡的小動物是學姐學哥,犯人比你來得早,怎麼不算前輩?】
哪有這麼算的?
藺言撇了撇嘴,再次確認了一遍:“你真的不要我幫忙嗎?”
這一問把裡德弄茫然了,藺言到底希不希望他胡攪蠻纏?
男人試探性的說:“呃、要?”
“要就出來,”瞄了眼天花板上的時間,藺言有些著急,“再拖下去,明秋陽血都要流乾了。”
不就是你讓他流的血嗎?
裡德一邊腹誹一邊從藺言打開的門裡鑽了出來,嬉皮笑臉的對傑森彎腰致意:“傑森長官,巡邏辛苦了,您也要加油啊。”
傑森皮笑肉不笑的給了他小腿一棍:“滾後麵去。”
裡德想躲沒躲開,硬生生挨了一下,抽著氣走到明秋陽身旁。
黑發男人眼珠動了動,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裡德隻能再往後退了一步,踩進了藺言的影子裡。
階級分明。
藺言心情愉快的彎起眼,按部就班的將各個牢房檢查了一下,在終端上挨個打勾。
傑森看著他忙碌的身影,壓在心頭的莫名情緒消散了大半,重歸輕鬆,感慨了聲:“A區今天很安靜啊。”
桑德拉的牆壁隔音效果很不錯,在A區那群神經病麵前依然落入了下風。
平常這個時候早就吵翻天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傑森不安的抿了抿唇。
不會又在偷偷組織越獄了吧?
就這破地方有什麼好越獄的,這麼愛吃沙子喝海水,異食癖嗎?
“前輩,”檢查完最後一間牢房,藺言小跑到傑森身側,微微仰起臉,雙眸亮晶晶的看著傑森:“我一個人檢查完了,是不是超級棒!”
傑森立刻配合的鼓起了掌,誇讚道:“我在桑德拉四年了,你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實習生。”
藺言喜歡被誇獎,耳根一下子鮮豔起來,淡淡的紅暈一直蔓延到麵頰,眉眼間的喜悅撲麵而來。
兩人並肩走出B區,身後的一眾犯人們終於鬆了口氣,個彆幾人的視線如附骨之疽般跟著藺言的衣擺。
“既然檢查完了,把明秋陽和裡德送去…”藺言話說到一半,一具屍體重重的砸了下來,正好落他的腳邊,爆開的血汙弄臟了少年的靴麵。
藺言話音頓住了,他低下頭,秀氣的眉毛輕輕擰了起來。
【藺言:這就是竹馬與天降裡的天降嗎?】
太埋汰了吧。
真的有人會對這個心動嗎?
【夏娃:溫綸要是知道你把他和一具砸爛了半個腦子的屍體放在一起比較,說不定會連夜給你托夢。】
【藺言:不要,我的夢是有版權的。】
傑森見怪不怪的掏出手帕捂住口鼻,蹲下身撥弄了一下地上的屍體,道:“A69074號,罪行,入室殺人,致一家五口死亡,逃亡過程中撞死了一對情侶。”
藺言“哇哦”了一聲,“前輩,你全都背下來了嗎?”
傑森聳肩:“案件發生的時候我在準備轉正考試,正好考到了。”
運氣這麼好?
接我考試的時候也正好看過題目。
【夏娃:我不會出你知道的題目的。】
【藺言:前輩好,你壞。】
【夏娃:就算你這麼說也沒用。】
人工智能軟硬不吃,藺言歎了口氣,蹲到傑森旁邊,小心的掀起屍體的囚服,在他的手背上也有一個深色的圖案。
嗯?
藺言眼神一凜,在傑森驚愕的目光中將屍體拖進了B區。
“喂,你乾什麼?”傑森急忙跟了上去。
明秋陽沒動,他抬起頭,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麵孔,都是克裡斯曼的走狗。
A區的犯人們趴在牆上,怪笑了幾聲,左等右等,沒等到新獄警的尖叫,自家扔的屍體反而被拖走了。
等一下,這個劇本他對嗎?
其中一人雙手圈起放在嘴邊喊道:“明秋陽!那個新來的怎麼把屍體拖走了?”
明秋陽要臉,不像他們一樣大吼大叫,假裝沒聽見一樣轉頭回了B區。
他也很好奇,藺言想做什麼。
提著男人的衣領,藺言徑直穿過整條走廊,地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傑森跟在他的身後,一腳一個紅印。
“我艸,怎麼死了一個!這才走幾分鐘啊?”
“看見了嗎?是A區的不?”
“是A區的,我認識他,上個月在食堂一拳把人鼻梁打折的那個,藺言到底對他做了什麼,半個腦袋都沒了……”
“第一天來A區就一死一殘,桑德拉招了個死神吧?”
拖著屍體回到一號牢房,藺言禮貌的敲了敲欄杆:“忘記問了,你手背上的紋身是什麼意思?”
那名犯人愣了愣,目光觸及血肉模糊的屍體,心中一陣打鼓,語無倫次的說:“是,是法澤星黑-手黨霍華德家族的標誌,但是我這個是假的!我就是拿來騙騙人,長官,我跟霍華德家族一點關係都沒有啊!我就是幾年前見過一個霍華德家族的仆人而已。”
那名犯人腰都快彎成九十度了,竭力撇清關係。
【藺言:他為什麼那麼害怕?】
【夏娃:暈血吧。】
善良的夏娃沒有告訴藺言,是因為他提問的方式有問題。
【藺言:那他真可憐。】
“你看看,這個是真的嗎?”藺言抓起屍體的右手,從欄杆中央的縫隙戳了進去。
犯人嚇了一跳,眯著眼睛看了會兒,道:“像是真的。”
傑森也看明白了,他避開男人軟塌塌的雙腿,拍了拍藺言的肩說:“A區是有個霍華德家族的,這應該是他的小弟。”
藺言扭過臉問:“那這個屍體一般怎麼處理?”
傑森無所謂的說:“扔出去就好了,監獄外麵不是黃沙就是海洋,最適合料理他們。”
藺言想了想,將屍體的衣領交到了姍姍來遲的明秋陽手裡:“你把他交給霍華德吧,要死也彆死外麵,怪可憐的。”
明秋陽握著滿是血的衣領,一時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
他知道克裡斯曼·霍華德是個什麼性子,這人指不定就是死在克裡斯曼手裡的。
但明秋陽沒義務向藺言解釋這些,隻是沉默著點點頭。
“你話真少,”藺言鼓起一邊的腮幫子:“和你做朋友一定很沉浸式。”
明秋陽麵露不解,他聽不懂,但他要麵子,因此又點了點頭。
【藺言:這人怎麼傻傻的?】
【夏娃:暴力犯罪者基本都是善於使用肌肉而不是腦子。】
你說得對。
巡邏完畢,藺言帶著兩人一屍一前輩去了醫務室。
這裡沒有獄醫,隻有一名醫療智能機械人,將兩人的傷勢掃描後,它決定先治療無傷大雅的裡德。
這是嚴安設定的“儘可能省錢”模式導致的,重傷就放著等死。
裡德不明所以的躺上手術台,機械人背後伸出了一隻長長的機械臂。
四肢突然被金屬圈住,裡德瞬間瞪大了眼睛:“等一下,我就是皮外傷而已!”
藺言慢斯條理的摘下右手的手套,塞進了裡德的嘴裡:“咬住,彆擾民…擾囚。”
藺言的手套先前沾了明秋陽和屍體的血,裡德嘗了滿嘴的腥氣,更加劇烈的掙紮起來。
“唔唔!唔!”
機械臂越來越近,最後在裡德的臉上貼了一個創口貼。
啊?
就這?
常年和人工智能相處的藺言倒不覺得奇怪,拍了拍裡德的額頭說:“手套記得洗乾淨了還我。”
裡德躺在手術台上,咬著手套的一角,感受著背後的冰冷觸感和額頭的柔軟,最後慢吞吞的吐出一個字:“6。”
感覺被騙洗手套了,不確定,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