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鑾鈴響處 旺己命 5003 字 2個月前

洗漱完的鑾鈴獨自坐在客棧臥房的床沿,窗外月亮高照在夜空中,距離她穿進這個修仙世界已過去整整十二個時辰。

不知阿爹是不是正在急切地找尋自己,不知鄰居哥哥發現自己不見了會不會想自己。

鑾鈴從床頭翻出白天被聿蘊和披在自己身上的衣裙,那墜在腰帶上的半塊玉佩正是白天硌到自己腳的那塊。

當時她看著玉佩愣神,是因為這塊玉佩與前夜她趴在坡頭圍觀時,掛在莊清塬腰間的那半塊玉佩款式一樣,且他是左半塊,這是右半塊,上麵的龍鳳花紋似乎正好能對的起來。

按照尋常話本的套路,想必是莊清塬的青梅竹馬或者從小訂的娃娃親之類,雖然那名女子看起來已經被魔修煉製了,非常對不住她,但這枚玉佩留著可能會派上用場,沒準能保鑾鈴一條小命也說不準。

白日裡在外院,鑾鈴在一片打鬥中迅速審時度勢,在心中下了一個決定:

按照腦中之人告訴自己的信息,殺了莊清塬便可以回家。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她可以試一試。

反正這是話本子的世界,話本子的主角死了,頂多就是世界坍塌而已,說不定自己同樣就可以回到現實世界了呢。

況且當看到西域奴隸和天雍宗弟子時,鑾鈴想起來這是話本一開始天雍宗弟子去邊疆玉虛宮參加五年一屆的宗門大比的時間點,這個時候莊清塬的實力還不足以殺死全書最大的反派魔尊棽羅。

作為魔尊最忠實的頭號粉絲,穿進書裡的鑾鈴深覺這是天意給自己一個機會讓自己替偶像報仇,將莊清塬擊殺魔尊的苗頭遏止在搖籃裡。

每次一看到莊清塬,那想要殺死他的執念便瞬間強烈到溢滿整個胸腔。

連她自己都驚訝自己對男主莊清塬的恨意居然這麼甚。

她殺死男主計劃的第一步,就是利用自己眼下這個意外被人販子按上的西域奴隸身份,使一位天雍宗弟子揭去自己的麵紗,這樣便有理由留在他們身邊,伺機殺死莊清塬。

如果能直接被莊清塬揭掉麵紗更好,可是聿蘊和一劍刺來的時候,鑾鈴覺得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她僅以毫厘之差微微向前偏了下身子,本可以直接擊中魔修胸口的這一劍便因為她的舉動歪了出去,挑走了她的麵紗。

這樣也不錯,這個天雍宗小弟子聿蘊和看起來單純又好騙,話本子裡也沒有提到過他,想必是個打醬油角色,無需在意。

但怎麼說也是利用了對方,卷了無辜的人進來終究不好,鑾鈴在心裡自我開解道:雖然對不起這位天雍宮小弟子,但是看他也不甚願意,想來到時候能說開了,必是皆大歡喜,到時候珍重地同他道一道歉,他應該也就原諒我了吧?

夜已經很深了,鑾鈴熄了燈躺在床上,憂慮而疲倦地想著前路未卜的明日,漸漸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早,鑾鈴便被敲響了房門,門外站著莊清塬,他左手握住抓著佩劍的右手,朝鑾鈴作揖道:“鑾鈴姑娘,我們天雍宮都是男子,也沒帶什麼女子使用的日常用品,我跟聿師弟說了讓他今天同你一同去街上購置些衣物。”

鑾鈴一探頭,果然看見莊清塬身後站著局促拘謹的聿蘊和。

鑾鈴重又望回莊清塬,微微仰頭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笑意:“好的,有勞了。”

一路上聿蘊和都沉默寡言,隻是跟在蹦蹦躂躂的鑾鈴身後,替她拎著買下的物件,街道上人潮擁擠,聿蘊和目光所及之處突然寒光一閃。

人群中一個身穿黑衣的蒙麵人舉起尖刀就欲行刺鑾鈴。

鑾鈴嚇了一跳,聿蘊和迅速上前將鑾鈴護在身後,拔劍同那名黑衣人打鬥起來。

聿蘊和出劍似疾風驟雨,將黑衣人的攻勢一一化解,在他淩厲的劍招下,黑衣人破綻百出,不過片刻,已是傷痕累累,狼狽不堪。

見打不過對方,黑衣人放了個煙霧彈,轉身匆匆逃跑了。

聿蘊和連忙查看鑾鈴的情況:“姑娘,你沒事吧?”

鑾鈴心有餘悸,衝聿蘊和強扯出一張笑臉道:“我沒事,你彆姑娘姑娘的叫我啦,叫得好生分,叫我鑾鈴就行。”

到了晚上,鑾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要是再有黑衣人怎麼辦!

不行,我得問聿蘊和要一把趁手兵器去,做個防身道具也好。

她從床上翻身而起,去找聿蘊和,卻發現聿蘊和的房間上了鎖。

都這個時辰了,他會去哪兒呢?

鑾鈴索性就在門口等他,都這麼晚了,他應該一會兒就回來了吧?

結果鑾鈴靠在門邊睡著了聿蘊和都還沒來。

等聿蘊和踩著客棧嘎吱作響的木梯回到二樓自己房間,看到的就是鑾鈴蹲在門口頭一點一點地睡覺的模樣。

“鑾鈴?”聿蘊和蹲下來輕聲喚她,“醒醒,怎麼在這裡睡覺?”

“唔…”鑾鈴睜開眼,有些發懵,隨即想起來自己是來找聿蘊和要兵器的,騰的一下站起來,一邊揉著發麻的腿一邊抱怨道,“你去哪兒啦,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我等了你好長時間。”

聿蘊和把房門打開,讓鑾鈴坐到桌前的椅子上,一邊點蠟燭一邊道:“找我做什麼?”

“我…”鑾鈴剛想說我想找你要一件護身兵器,又覺得直接開口要不太好,便搬出婚約身份委屈道:“未婚妻來未婚夫房間找未婚夫不是很正常嗎,誰要你門口上鎖,害我隻能在門外站著。”

聿蘊和沉默了很久,久到鑾鈴開始斟酌怎麼實話說出自己來的意圖了,他才開口道:“我剛才是在鐵鋪打一件器械,”他從懷中掏出一柄短刀遞給鑾鈴,“我想你總得需要一件武器防身。”

鑾鈴內心說“哇,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表麵還得矜持道:“你真是太貼心了,謝謝你送我的這件武器,我很喜歡。”

天雍宗弟子下榻的這家客棧離玉虛宮並不遠,還有三天便是宗門試煉,因此第二日他們便收拾行李直接往玉虛宮去了。

路上其他幾名天雍宗弟子同鑾鈴聊天:“鑾鈴姑娘,你是西域人,為何卻會說中原話?”

“我自幼跟著父親在西域邊界做生意,需要經常同中原人接觸,因此就學會了說中原話。可是前不久邊疆爆發戰爭,我父親也被路過的一隊士兵殺死了,我便作為奴隸被抓到了這裡。”

這是鑾鈴昨天晚上編排好的說辭,既能防止這群天雍宮弟子懷疑自己不是西域人,又不會讓他們再老想著勸自己回西域,尤其是那個一板一眼的聿蘊和。

幾位天雍宗弟子果然臉上一片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愧疚神色,知趣地岔開話題,開始同鑾鈴分享他們修行路上的奇聞軼事。

走在莊清塬身邊的聿蘊和還是同昨日一樣一言不發,隻偶爾聽到他們的嬉笑聲回頭看幾眼。

一行人行至晌午,終於來到昆侖山腳下,那玉虛宮就建在昆侖山半山腰,遠遠能看到玉虛宮的宮門,門前還站著幾名負責接待的玉虛宮弟子。

莊清塬遞上天雍宗的門牌,一名玉虛宮弟子道:“請天雍宗的諸位稍等片刻,盧從衍師弟馬上就下來了,他負責帶領諸位去玉虛宮安排的住處。”

正說著,玉虛宮的大門被推開,一道瀟灑俊朗的身影邁步走出,朝天雍宗弟子作揖道:“在下玉虛宮盧從衍,請諸位隨我來吧。”

他一抬頭,本來百無聊賴的鑾鈴卻像被突然擊中一樣瞪大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人看。

她剛才差點脫口而出一句“薛慎哥哥”。

因為這位玉虛宮的盧從衍,竟與鑾鈴暗戀的鄰居哥哥一模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薛慎哥哥也穿越到話本子世界來了嗎?還是隻是巧合,這個話本子裡有一個同薛慎哥哥長相一樣的人?

鑾鈴拿不準,她一邊想“我與薛慎哥哥真是有緣,定能終成眷屬”,一邊越湊越近,如果真是薛慎哥哥,會不會也像自己一樣因為一些原因隻能先裝作一個身份,不能馬上與自己相認呢?

她迫切地想要盧從衍給自己一個眼神暗示,這樣她就可以知道不是自己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世界。

盧從衍果然注意到了身前的鑾鈴,他露出吃驚的神色,同莊清塬道:“聽聞天雍宗隻招收男弟子,這位姑娘是怎麼回事?”

“奧,這是我們昨日從魔修手中救出的一名女子,名喚鑾鈴,因為無家可歸,便暫時帶在身邊了,不知她可否隨我們一同入住貴門派?”

盧從衍點點頭,“無妨,我再多安排一間廂房便是。”

莊清塬是照顧聿蘊和不願旁人提起他與鑾鈴的事,便刻意隱瞞了一部分實情,若是平常,遇到師兄這般體貼自己,聿蘊和肯定會在心裡鄭重感激莊清塬。

可是這會兒聿蘊和盯著湊在盧從衍身邊仰頭看他眸子亮晶晶的鑾鈴,心裡不知為何很不舒服,他竟出格地偷偷想,師兄為什麼不說實話,為什麼不說我挑了鑾鈴姑娘的麵紗,結下了姻緣,鑾鈴姑娘是跟著我來的。

他旋即清醒過來,有些驚訝自己剛才的想法,師兄照顧自己情緒,如此體貼入微,他應當感謝才是,再說他從未將這婚約當真,怎麼剛才竟生出無端鬱氣?

聿蘊和分不清這股鬱氣因何而來,他很快自己調整好心態,跟著師兄們進去了玉虛宮內。

玉虛宮給趕來參加試煉的各門派安排的住房在整個宮門的西側,分南北兩個大的庭院,北院是女弟子的住處,南院是男弟子的住處,每個庭院都是東西南北四排緊湊的廂房組成,看起來像是為了這次宗門大比專門修建的住處。

聿蘊和把行李放進自己被分到的廂房,剛準備回頭交代鑾鈴幾句話,叮囑她不要亂跑,有什麼困難隨時跟他說,卻發現鑾鈴已經跟著盧從衍往北院去了,鑾鈴邊走邊昂著頭跟他說話,神情帶著興奮和崇拜。

聿蘊和一下子握緊了手裡的劍,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悶悶的。

鑾鈴被安排在北院西側儘頭的一間廂房,推開窗戶便是西麵森林的彆致風景。

這幾日鑾鈴過得很是清閒,沒有剛落入這個話本子世界那種狼爭虎奪的凶險緊張情形,有時看著周圍高山綠樹白雲暖陽,鑾鈴也會恍惚自己回到了現實世界。

如果不是經常能碰見話本男主莊清塬的話。

此外為了維係自己聿蘊和未婚妻的身份,鑾鈴時不時就出現在聿蘊和麵前提起他們的婚約,問聿蘊和什麼時候同自己成親,以顯得自己不那麼像一個死皮賴臉呆在天雍宮弟子身邊混吃混喝的無賴。

況且每次一提到這個事情聿蘊和就眼神閃爍麵色發紅,要麼閉口不答要麼慌張逃開,很是有意思,鑾鈴也樂得逗弄他。

這幾日又陸續到了一些門派,鑾鈴周圍的空房間都住滿了人。

很快便到了大比這日,玉虛宮正中的大殿上各門派依次排開,聽玉虛宮掌門宣讀宗門大比規則。

這次大比共為期一個月,采用不同門派弟子兩兩對決的方式,上旬淘汰掉一半弟子,中旬剩十名弟子,下旬剩三名弟子,作為本次宗門大比的勝利者。最後一日則是結會儀式。結會儀式後統一安排離開,也可在每旬比輸後自行離開。

大殿設數個擂台,每個擂台有玉虛宮長老做裁判,一次可以比試好幾場,比試人員被擊倒不起或擊出擂台外就算輸。

試煉正式開始後,鑾鈴隻圍觀了一會兒,便興致缺缺地離開了,倒不是說她對比試不感興趣,而是她發現這裡大多數人使的招式都是些花拳繡腿,沒什麼看頭。

雖然她是一個連靈根都沒有、靈力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凡人穿越者,但是她就是這麼覺得。

臨走前她著重去觀察了一下莊清塬所在的擂台,莊清塬沒使幾招,輕輕鬆鬆就將對手一名鬆溪派的弟子擊出擂台外。

鑾鈴不禁為自己的殺死男主計劃感到萬分擔憂,同時心裡卻冒出一句話:“莊清塬的修為看起來停在練虛期很久了。”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自己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