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聽(1 / 1)

逆向告白 君子若禾 4050 字 2個月前

葉桉遠沒有回答,從後視鏡裡沈琰可以看到他凝神思考的眉目。

片刻後隻聽他問:“會打羽毛球麼?”

得到否定答案後,他又繼續問:“要不要現在去試試?”

沈琰瞪大了眼睛,現在已經快十點,一來一回絕對趕不上閉寢時間。見她有所猶豫,葉桉遠又說:“我知道一家私人羽毛球館,二層是閒暇落腳處,時間太晚的話可以暫住。”

他繼續補充道:“那家店長去年舉家搬去了法國,現在是空的,平日不會有不三不四的人來。”

沈琰想到前日徐北山說的話,不知不覺又點了點頭。

私人羽毛球館比康城北山的稍微小點,但精致靈巧,賞心悅目。沈琰和葉桉遠來到場地,葉桉遠熟練地從一間屋子裡拿出一副牌子和一筒球。

他揚了揚眉,站在球網的另一側,輕盈地用球拍挑起一個球,雙指一夾,羽毛球變成一道拋物線落到沈琰腳下。

他用左手拿拍。沈琰皺眉盯著他握拍的手腕,又掩去神色,抬頭俏皮道:“先說好,我是小白中的小白,生平也就摸過兩三次拍子。”

她模仿著剛才他發球的方式,但力道不足,隻能發到前場。葉桉遠沒批評指責,靈活地跑動到位,救球再次輕挑。

沈琰憑著本能去找球的位置,奈何還是技不如人,一個急跨步,還是沒能打到。

“再來。”

起初,沈琰隻能接發球一回合,慢慢地,她可以在場上小範圍地跑動起來,與葉桉遠打兩三個來回。葉桉遠不可多得地誇她進步神速,沈琰明白此人隻是鼓勵式教育。

不過很明顯地是,今天和最初在北山體育館裡的冷嘲熱諷不像是同一個人。

球場上,沈琰跑動著儘力去接葉桉遠揮過來的每個球,氣息明顯開始錯亂。半個小時後,她雙手扶著膝蓋,大口喘著氣,視線中出現一瓶礦泉水。捏住瓶身的手指白皙修長,甚是好看。

接過,道謝,一下飲了幾大口,絲毫沒有矜持與做派。

突然,視線一片黑暗,沈琰感覺頭部被一片柔軟所覆蓋,手一摸,是毛巾。她扯下一看,葉桉遠又大喇喇地躺在剛才跑動的球場上,雙手枕在身後,閉上眼睛。

沈琰拿毛巾擦了擦汗,收好,坐在他身側。

葉桉遠平靜問道:“打羽毛球的感覺怎麼樣?”

有史以來沈琰第一次感覺到身體裡的能量仿佛在跑動中漸漸激發出來,心臟跳動著,不是跑步時的上氣不接下氣,而是興奮的愉悅因子在大腦皮層綻放。

“談不上喜歡,不過第一次感受到運動的多巴胺,有點新奇和上癮。”沈琰實話實說,接著問:“不過你打得這麼好,怎麼沒有和米粟一起參加社團。”

“打得好就一定要參加社團麼?”

“那你平時如何去釋放這份熱愛呢?”

葉桉遠沒有直麵回答,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熱愛呢?”

沈琰心裡默默地想,因為徐北山的話,因為你剛才在球場上開懷明媚的表現。

他又接著問:“你喜歡什麼呢?”

沈琰盯著手裡的毛巾,當初報考新聞係倒談不上有多熱愛,隻是每次作文評獎,她均能名列前茅,她隻是喜歡自己擅長並得心應手的事。

如果她不擅長,她會繼續保持“熱愛”嗎?

葉桉遠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反而一個挺身在她身旁站立:“時間不早了,今天估計回不到宿舍了,先去二樓休息吧。”

葉桉遠將她帶去二樓,是一幢完整的家庭套房,有兩個客臥。踏上最後一個台階,沈琰摸著欄杆,猶豫著開口:“這是我第二次逃寢。”

“還以為你們這種好學生從來都不會乾這種事兒呢。”葉桉遠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沈琰不禁笑了,“準確來說,第一次沒成功。”

葉桉遠挑著眉,展現出極大的興趣。二人趴在欄杆上,看下方場地整潔的球場畫線。

沈琰慢慢開口:“當時我還在上初中,由於學校離家比較遠,便開始了住宿。初二和大家打成一片後,宿舍裡一位同學告訴我們走廊儘頭有一個通道可以爬到頂樓,於是竄戳著我們一同上去吹風賞月。”

“那個時候可能看的偶像劇太多,總覺得坐在牆頭一排,喝酒談笑該是一副多麼唯美自在的風景,於是寢室裡的幾個妹子,包括我都跟著她一同爬上去了。”

“後來發現,由於樓層過高,根本無法坐在牆頭,當天空氣陰冷,更彆提月亮了,一個星星也沒見著。但我們覺得來都來了,不待個十來分鐘,豈不是浪費了這一次的膽大妄為。”

葉桉遠聽得極為認真,笑著問:“後來呢?”

沈琰想到後麵發生的事,笑得更加燦爛:“當時有個同學帶了手機,突然收到消息說老板查寢,見你們幾個都不在冷著臉就離開了。”

“被發現了麼?”

“是的,我們心裡一緊,灰頭土臉的回到宿舍,迅速洗漱熄燈躺在了床上,過了五六分鐘,老班轉悠了一圈回到我們宿舍,開了燈,但我們幾個都嚇得不敢出聲,裝作已經睡著,隻聽見她冷冰冰地說'明天白天所有人到我辦公室一趟。'隨後燈被啪地一關,又沉寂了兩分鐘,我們才敢出聲討論,一遍遍喊著完了完了。”

葉桉遠笑意更深:“最後怎麼處罰的。”

“怎麼感覺你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沈琰點了點他的肩膀,正想繼續說,隻聽見一道悶哼,才發覺自己打得正是他之前受傷的地方,連忙問:“啊,抱歉,沒事吧。也忘了問你,傷怎麼樣了。”

葉桉遠捂著肩膀有些痛苦:“估計流血了。”

“啊,這裡有醫藥箱沒,快讓我看看。”說著沈琰就要再次扒開葉桉遠的領子。

葉桉遠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二人鼻尖仿佛要觸碰到一起:“男女授受不親。”

沈琰瞬間明白他隻是裝模作樣,也是在取笑自己當初在醫院的落荒而逃。她立刻甩開他的手,瞪著眼睛說:“又耍我?”

葉桉遠整理好衣服,斜靠在欄杆上,勾起嘴角:“所以最後是不是沒有處罰你。”

沈琰愣住,旋即開口:“是,我們當時一個一個去找的老師,我不知道其他人,但老師隻是口頭教育了我幾句。”

"果然還是學習好有保障。"

沈琰無法否認:“這點確實不公平。”

“但今天這次肯定不會被逮到了。”葉桉遠一臉輕鬆,指了指臥室,“房間裡有浴室,自行方便吧。”

但第二天,回到學校,沒有被老師逮到,卻又被一同出現的米粟和李南柔盯了個正著。

他倆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對著彼此擠眉弄眼。

沈琰自知解釋無用,也懶得再費口舌,拉著李南柔便去上了課。

課後,何孟愉微信她到宣傳部活動室一趟。

由於這日課程較少,沈琰比平日早來了一個小時,心想此時宣傳部工作淡季,活動室應該沒什麼人在,可以作為自己的小小自習室。

她走近正要推開房門,隻聽得裡麵傳來一道平靜的聲音:“葉桉遠,我不管你平日做什麼,和誰來往,或者喜歡哪個女孩,請你不要隨意帶人去那裡留宿。”

是何孟愉,留宿?說的是昨天的那個私人羽毛球館?他們二人其實私底下也是認識的?命令式語氣顯得非常不客氣。

葉桉遠哂笑一聲:“我還真是疏忽大意了,他沒有剔除你的指紋密碼是他心軟,我沒有權利替他做事,但現在鑰匙是我來保管,在我還能忍的時候,勸你將攝像頭全部拿走。”

何孟愉仿佛被戳中了心事,沒有再說話。

葉桉遠不自覺歎了口氣:“何至於此,他如果回來不想讓你知道,即便你裝了攝像頭又如何,他如果不想回來,你守著這座房子又能怎樣?”

何孟愉咬緊牙關:“這是我的事。”

“好,這是你的事,所以也不要管我的事,如果再讓我發現那房子裡有一處攝像頭,我將會當著你的麵徹底碾碎。”

何孟愉突然笑了一聲:“這才是我認識的葉桉遠不是嗎?每天在爸爸那裝什麼純良少年。”

葉桉遠冷笑一聲:“說得你第一天認識我一樣。”

立在牆邊的沈琰,心臟狂跳不止,她緊緊攥著帆布包的袋子,明知道不該在這停留太久,雙腳還是無法動彈。

她強壓下心緒,正要轉身,突然聽見門“啪”地一聲從裡打開,她抬眼正好與葉桉遠對視。

葉桉遠愣了片刻,張了張嘴,立即伸手拽起她的胳膊大步離去。

沈琰能感受到胳膊上的用力,被捏的生疼。

她在後麵跟不及,隻能一路小跑。路途感覺有些漫長,她穿梭在校園的路上,能明顯感覺到各路人士的注目。

“去哪?!”

她忍不住開口問道。

前者沒有說話。

“先停下,何孟愉約我三點見麵呢。”

聽到這,葉桉遠才悠悠開口:“你覺得她還有心情和你說事?”但依然保持著快走的步伐。

這一走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隨後葉桉遠突然停止了前進,沈琰差點撞到了他的後背。

他鬆開了緊抓的胳膊,緩聲道歉。沈琰這才看清到達的地點。

JDCH酒吧。

就在南柔附近遇襲的小吃街巷子附近。

難道上次他就在這個酒吧,才能來得如此之快。

沈琰思索著,頭頂傳來一道卸下所有情緒,充滿疲憊的聲音:“陪我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