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裡斯——我們都希望擁有幸福(1 / 1)

聖誕節在魔法部職員們匆匆回到崗位的哀歎和無奈中平穩地度過了,康奈利·福吉最終收到了來自家中的一封長信和被魔法保鮮過的大烤雞,隻是由於他目前的狀態,那隻烤雞最終被我收入腹中。在他多少有些哀怨的神色中,我拍了拍略帶圓弧的肚皮——“部長,這肉最後都會是您的,不要擔心。”

他鬱悶地飄到一邊。

最後我還是放棄了給他送一輛改造摩托的念頭,不過作為替代,我找到魔法交通司一輛閒置(被繳獲的)的老爺車,開著飛車帶這位不能幻影移形的可憐老爺在南英格蘭巡遊了好大一圈,雖然最後到他家附近時差點一頭衝進煙囪——但我無疑是合格的(雖然還沒到法定年齡)魔法老爺車駕駛員。

“聖誕快樂!”興致所至,我從車窗裡探出一個頭,在福吉驚恐的目光下對著黑色的夜空和紛揚的白雪歡樂地大喊,“希望所有人今夜、不、今後都可以得到幸福——”

沒有人會回答我;但我快樂得可以融進整個天空的星星和雪花。

至於霍格沃茨的聖誕節,雖然我一點也不想錯過,但攝像頭金飛賊在上次夜遊時突然被某道魔法打中——我敢肯定是某幾個夜遊的老油條——之後,它就陷入了一段時間的失靈。在我焦躁地等待貓頭鷹帶來鄧布利多的回信時,霍格沃茨寄來了收件人為溫斯蒂·奧布傑特的包裹(我不知道學生們的貓頭鷹是怎麼找來的,可能是魔法吧)。

哈利和羅恩送了我一張他們聖誕節和韋斯萊雙胞胎打雪仗的照片,以及一些霍格沃茨的冬景圖畫。哈利在信紙背麵附了一張簡短的信箋,感謝我送給他們三個的小禮物,羅恩沒寫什麼,可能是傳統的學院觀念仍然影響著他的態度,而赫敏——我還沒有太多機會接觸她,但她無疑是個很懂社交禮貌的女孩——送了一些我之前錯過的課的筆記,想必是聽哈利他們說過我的事。

還有一個不知名的包裹,打開後上麵寫著“吃我”,我試探著用舌頭舔了舔其中一顆,發現它居然其實是正常的軟糖。雖然最後發給部長助理和一些部員的糖經過實測有部分會把牙齒死死黏住,但部員的失敗不能被稱為部長的敗筆,奧布傑特對韋斯萊仍處優勢地位。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順利,在斯內普院長陰沉得像剛吃了一隻蝙蝠的臉正常出現在飛賊的投影區,霍格沃茨的學校生活繼續時,我不由得為自己感到自豪。

但這種感覺在我某節魔法史課同哈利說悄悄話、試圖探清他們的事件進程時,消失了。

“哈利,你知道我現在最想要什麼嗎?——好好回霍格沃茨讀書。我真想可以親眼看到這一切……哪怕隻是一瞬間的假象也好,我天天都夢到大家一起上課。”

他露出困惑但關切的表情。

“放心吧,你不是說鄧布利多教授已經在幫你了嗎?”

“不不,我是說,就像做夢一樣,魔法一樣,現在就可以看到——”也就是魔鏡。

“那你也許可以真的做夢。”羅恩在一旁插嘴,他的上下眼皮進行著激烈的搏鬥,看上去在努力保持清醒,“教授肯定不會發現你睡覺的。”

赫敏看上去試圖說些什麼,但最後隻是皺起眉毛,拍拍自己的臉,然後用胳膊肘捅了羅恩一下。

哦不。我從他們困惑且充滿睡意的表情裡讀出了一個糟糕的消息。

原著裡哈利之所以會在聖誕節發現厄裡斯魔鏡,都是因為他想去圖書館禁書區查找尼克·勒梅的資料,在一本尖叫的書驚動了費爾奇後慌不擇路地找到了那間空教室。而在之前,我已經出於某種好玩的心態漏了題——這意味著即使穿上隱形衣夜遊,他也可能找不著放著厄裡斯魔鏡的空教室;而現在,他明顯沒找著。

這個小問題……不會太影響到他們最後的冒險吧?

我不知道。原著的劇情似乎有點太容易受影響了……看來我得謹慎。

這是霍格沃茨十二月底的最後一堂魔藥課,教室陰冷而潮濕,所有人都在試著更靠近一點坩堝的火焰以求多一點溫暖。但我並沒有這個需求,因為部長辦公室的溫度在魔法的幫助下四季如春,老實說,如果不是還要關注格蘭芬多幾人組和提防斯內普提問,我現在應該趴在一堆暖烘烘的文件裡安眠。

但很可惜,我沒有這個機會。自從上次被拉進坩堝,我就被分配和斯萊特林的學生一組觀察實驗操作。我看到哈利向我這邊投來關切的目光,很感動,但沒有辦法。

“哈利,彆看了,人家本來就是斯萊特林。”羅恩把豪豬刺扔進坩堝前這麼說,哈利猶豫著還是低下頭。

德拉科·馬爾福正洋洋得意地碾著鼻涕蟲,我知道他曾被斯內普公然誇獎那“完美的熬製技術”,但這並不影響我覺得這完美的鼻涕蟲黏液略有點,呃,惡心。這可能就是魔藥藝術吧。

“我聽說你和波特走得很近,是不是?”小馬爾福似乎不滿於我的沉默,皺著眉主動開了口,“我不想嘲諷斯萊特林學生們的品味,可格蘭芬多——尤其是波特,真是你最沒品的選擇之一。”

“是嗎,小龍,我記得你是跟波特搭訕失敗之後才惱羞成怒地這麼說來著。”我說,同時懶洋洋地拿魔杖敲了一下桌上福吉的新咖啡杯,它發出清脆的一聲,我覺得能通過收音器傳過去,“我覺得我們的品味很相似啊,隻是我的運氣好一點……你這麼說,是不是想把我爭取過來,告訴大家你比哈利優秀?真榮幸。”

“什麼?什麼小龍——而且我才不是想爭取——”他漲紅了臉,像一個充氣的胡蘿卜,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你這家夥居然!”

他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話,最後狠狠剜了我一眼,向斯內普要求換搭檔去了。康奈利·福吉憂慮地看著我們之間的鬨劇,他在想什麼呢?德拉科·馬爾福,馬爾福,盧修斯,盧修斯的錢和他背後的純血頑固派們?大抵不會超過這些——

“——女孩,當心你的嘴。斯萊特林本可以給你提供些……真誠的朋友。”

“啊。”我有些意外地眨眨眼,“唔……謝謝?”

新的搭檔是那個魔咒課見過的瞎子男孩,要我說這就是純粹的欺負人,因為他根本就摸不到那些材料,最後還是我操控著飛賊挨個把它們滾到他手邊。效率低得令人發指,以至於下課後我們被罰留堂。他說都怪你,我睜大投影前的眼睛停下了指示廢料的動作說不是你……那啥咱至於嗎,然後他冷笑一聲說不是你嘴欠我至於嗎。

哎你小子油鹽不進。

我聽到福吉在一邊憋笑的聲音了。我說你最好未來不要遇到麻煩,他抬起頭露出茫然的表情,我說行吧我有眼睛不跟你計較。然後他莫名其妙地笑了。

“嗯,有眼睛。”他的語氣沒什麼起伏,“斯內普教授要當明天格蘭芬多的魁地奇裁判,你不是喜歡和他們玩嗎,教授可不喜歡他們。”

“得了,斯內普教授誰都不喜歡。”我心安理得,但又突然卡殼,“等等,明天?”

我又忘了時間,我怎麼總在忘掉時間!天知道為什麼我會在壘成山的文件堆和作業裡想著睡覺——從明天起的魁地奇賽結束,就是一係列的地獄複習和海格的挪威脊背龍——然後就是格蘭芬多丟分和禁林的獨角獸——然後、然後就是期末考試和穿越活板門了!這個學期就要結束了!

而在這一係列的事件裡,我幾乎找不到能影響不大地插手的空隙,況且我本人還要複習——魔法世界雖好,但這絕不意味著我會愛上考試。

同時,在這些事之外,目前最重要的一件是:我不能一直做康奈利·福吉。

魔法石的學年說到底危險不大,而魔法部的事務雖然日常偏多,但不可否認,一些文件並不能接受一個霍格沃茨普通十一歲學生的檢閱。而隨著它們的堆積,肉眼可見的,福吉開始焦躁起來,他甚至時不時就會往飛路粉的壁櫥瞥上兩眼。鄧布利多在聖誕節後寄來了一封信,除了前十三條對福吉的建議外,剩下一條就是提到,我可以試著將靈魂存儲在某種器物中,然後將這器物放置在特殊的魔法人偶裡,以達成暫時分魂的效果。

“當然,這個方法有很大的危險性。”信紙發出了鄧布利多沉穩的聲音,“我們都知道,一個真正活的靈魂是不能被拘在死物裡的——隨著時間的增長,也許你會變得半死不活……”

我和福吉都沉默著,一時間整個辦公室隻有會飛的紙張們翻頁的聲音,還有我的呼吸。福吉的咖啡杯上印著“魔法部1990”的字樣,我本來想多印一個蘇聯宣傳畫風的福吉頭像,但他吹鼻子瞪眼嚷嚷說“女孩,你還想怎樣!”。

“我……”他嘴唇蠕動著,似乎很掙紮。

“事宜從速,部長。誰說最後就找不到我的屍——呸,身體呢。”

我把羽毛筆扔回筆筒,它在空中轉了個圈後優雅地躍進筒。福吉似乎鬆了口氣,雖然他仍然皺著眉,但他點了點頭。

“那就這麼辦。溫斯蒂·奧布傑特。”

我試圖笑一笑,但現在氣氛不對。

讓我想想。還有什麼要做呢——在這些事以前。

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時,我並沒有非常的慌張。儘管一隻金色飛賊可能在這夜晚裡非常顯眼,但帷幕已經拉上,這裡沒有月光。教室的角落有一個倒懸的垃圾桶,裡麵的廢紙全都落在地上。我不是很想混到一堆廢紙裡去,反正來人不是鄧布利多就是哈利·波特——

“抓到了一隻飛賊。噢,我想我該告訴費爾奇,他最喜歡調皮的學生了,是不是?”

?不是哥們為啥啊。

“弗雷德·韋斯萊先生,如果我現在大叫一聲,你覺得費爾奇是先追上你,還是先追上飛賊?”

“毫無利他心的斯萊特林小姐!他兩個都追不上,隻能在這裡對著鏡子自怨自艾咯——所以,你在看什麼?照鏡子?”

弗雷德·韋斯萊笑嘻嘻地把什麼東西悄悄揣進了校袍,我想那是活點地圖,那就不奇怪他抓到我了,不過他肯定也不會告訴我。以我們的關係,現在這間空教室還沒被□□塞滿隻是因為費爾奇確實有一雙好耳朵——噢,耳朵,今天喬治·韋斯萊不在……我可能有些神經質了。

在我發愣的時間裡,他已經徑直走到鏡子前,抬頭看了看上麵的銘文:厄裡斯斯特拉厄赫魯 阿伊特烏比 卡弗魯 阿伊特昂沃赫斯。

“一麵氣派的鏡子,但是連你的影子都照不出來,嗯哼?”

從思維中回神,我幾乎要笑出來了。

“這是厄裡斯魔鏡。”我故意拖長了語調,模仿著教授們講課的樣子,“厄裡斯,我不倒映鏡像而倒映你內心的渴望……我不想窺探彆人的隱私,不過這是你自己站前麵的。”當然,魔鏡的影像不會倒影給彆人看,但這不妨礙我逗逗他。說到最後時我不得不壓抑自己的笑意,才能把它說完。

他一下就從鏡子邊跳到了旁邊去,臉上還殘留著懷疑的神色,不過他正試圖用非常自信的笑容掩蓋掉。我真的笑出來了。他不滿地撓了撓頭發。

“這倒是很有趣。也許我們應該開發一種新產品——叫吃掉它的人會以為自己把心裡的事全說了出來?還是讓他不停地吐心形泡泡?噢,不管是哪種,你絕對不會錯過。”

“後一種吧,後一種可愛一點。”我可以看到他眼睛倒影裡飛賊模糊的撲扇的翅膀,覺得有些好玩,“前一種好像吐真劑的弱化版,發明彆人發明的東西肯定不算有趣,是吧?如果真的要開一家熱鬨的店鋪,後一種會更有人氣,沒準我還會故意中中招。”

“哇?你剛才說自己沒看——好吧,好吧,奸詐。”

“魔鏡無路,韋斯萊先生自己闖進來啊。”我故意用輕鬆的語調說。

他哼了一聲,左看看又看看,抱起手臂。校袍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估計出來跟蹤我時挺急的,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帶上他兄弟。

“但於情於理,你還是侵犯了我的隱私,是吧?一報還一報,你的厄裡斯魔鏡是什麼?”

我頓了一瞬——就在這一瞬之間,我們都聽到了外麵洛麗絲夫人的叫聲,以及阿格斯·費爾奇興奮的黏糊糊的聲音。看來我之前就該忍住笑。

根本就不需要對眼神(也沒眼神可對),我倆各憑本事,各自飛升:他走他的小密道,我飛我的大開窗,教室門發出慘烈的吱嘎一聲。而當一月蘇格蘭薄冰似的月光照在高高的霍格沃茨塔樓時,我意識到我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說出那個鏡子的答案。

幸福。即使在心中,我也悄聲念道。我看見“所有人的幸福”——儘管鏡子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