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無缺(1 / 1)

[HP]最終通關計劃 桉柏 4356 字 2個月前

“與蛇說話,蛇佬腔,這種人很少見,你是個有天賦的孩子。”鄧布利多用溫和的語氣誇讚了莉歐娜,接著他說,“你還記得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能和蛇說話的嗎?”

先用誇讚拉近和孩子的距離,獲取她的信任,這樣談話就會變得順利很多。

“好像是去爬行動物館參觀的時候,那是去年的事了。”莉歐娜說。

鄧布利多問:“你有沒有把這個秘密告訴彆人?有人知道你的特殊能力嗎?”

“沒有。”莉歐娜腳尖點著地麵,“這是異常,我知道。如果我把這一點告訴彆人,彆人就會把我當成怪物……”她求證般望著鄧布利多,“對嗎?”

她沒等鄧布利多說話就自我肯定道,“他們一定會把我當成怪物。”

鄧布利多愣住了。

這次他不再透過莉歐娜尋找伏地魔的影子,他在莉歐娜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阿利安娜。

阿利安娜·鄧布利多,他的妹妹。

阿利安娜在麻瓜男孩麵前顯露了魔法天賦,然後……然後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那件事是鄧布利多家庭悲劇的根源,如果沒有那件事,一切都會不同。時至今日,鄧布利多依舊在被痛苦和愧疚折磨著。

在某種不理智的情感的推動下,鄧布利多看著莉歐娜問:“為什麼你會這樣認為呢,莉歐娜?”

莉歐娜認真想了想,“我從小到大從沒見過彆的孩子有和我一樣的能力,我是特殊的,最起碼在孤兒院裡,我是獨一無二的。特殊和獨一無二就代表異常,就像一顆黑球混進了一堆白球裡,一隻狼混進了羊群裡——這就是異常。”

“異常會引起關注,這些關注有好的,也有壞的。好的關注對我有好處,但是壞的關注會對我造成傷害,我年紀太小了,沒有辦法抵擋這種傷害,所以我選擇隱瞞自己的異常,就像黑球塗上白色混入白球之中,狼披上羊皮混入羊群之中一樣。”

鄧布利多終於理解了莉歐娜的律師為什麼評價她是個“天才”。

她有著清晰的思維邏輯,她對世界的認知很全麵,她很獨立,有自己的判斷,也能明白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她的比喻很形象,鄧布利多不得不承認她說的話非常有道理。

與同齡的孩子相比,莉歐娜是突出的。這個年紀的小孩,幾乎沒有人能像她一樣對自己的處境和身邊的世界有這樣明確的認知。

“我知道你是在保護自己,莉歐娜。”鄧布利多說,“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覺得我們應該可以稍微采用一下大人的交流方式,開誠布公地交流。原諒我的冒犯,我太想了解你了——我可以多問你幾個問題嗎?”

莉歐娜彬彬有禮地說:“當然可以,先生。”她意有所指,“你來見我,不就是為了增進我們之間的了解嗎?”

“是的,孩子。”鄧布利多說,“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如此確定如果你暴露了自己的異常,身邊就會有人傷害你?”

“因為他們已經在傷害我了。”莉歐娜低頭望著地麵,“安德魯罵我是怪人,他和他的朋友一起欺負我,安德魯見到我和蛇說話了。”

“你不是怪人。”鄧布利多安慰她,“那個男孩不了解你,所以才會那樣說。”

“但是,安德魯和我在同一個孤兒院長大,我們甚至稱得上聯係親密,他比陌生人更了解我……即便這樣,在我展露特殊能力後他也依舊會把我稱為怪人。如果換成陌生人呢?如果是陌生人看到我施展能力,他會不會反應比安德魯還要激烈?”莉歐娜極為認真地說,“安德魯教會了我隱瞞,他讓我懂得了隱瞞的必要性,我必須隱瞞。”

莉歐娜擅長吸取教訓,她擁有很強的分析能力。

這是鄧布利多在莉歐娜的話中發現的新特質。

“所以你處理秘密暴露的手段是隱瞞?”鄧布利多問。

“是的,你可以這麼說。”莉歐娜說,“我隱瞞了我的秘密。”

“還有彆的嗎?”鄧布利多又問。

莉歐娜想了想,“你認為與隱瞞同等重要的是什麼?鄧布利多先生?要想完美地藏住一個秘密,隻有隱瞞是不夠的。”

鄧布利多深深地看著莉歐娜,“謊言。”

“對,我為了隱瞞秘密而說了謊。”莉歐娜坦然地說,“大人總是教導小孩要做一個誠實的好孩子,可是他們自己都不誠實,總是在說謊。我知道世界上有所謂的善意的謊言,並不是所有的謊言都是可惡的,我為了保護自己而說謊,我認為我的做法是合理的。”

“說謊不代表你就是個壞小孩,莉歐娜。”鄧布利多說。

“我懂。安德魯對所有人說我能跟蛇說話,但是所有人都不信他,他們覺得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能跟蛇說話。”莉歐娜說,“我從這件事裡又明白了一個道理——人是狹隘的。他們隻相信親眼見到的,他們沒見過我跟蛇說話,所以他們不信任安德魯,認為安德魯在說謊。”

她說:“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是正確的,弗萊明爺爺說了,巫師有《保密法》,巫師躲避麻瓜,對麻瓜隱瞞自身的存在,我沒有做錯。”

“我去過你待的孤兒院,”鄧布利多直視莉歐娜的眼睛,“也見過吉安娜女士,她說你和安德魯關係不好,這是因為他知道了你的秘密並且欺負你嗎?”

“沒錯。”莉歐娜點頭,“我們打過架。”

“為什麼要打架?如果你告訴院長……”

“可是這不能解決問題,院長的眼睛又不在安德魯身上,她不知道安德魯什麼時候欺負我,在哪裡欺負我。”莉歐娜堅決地說,“我不想再應付他了,我想讓他永遠都不再欺負我,所以我和他打了一架,他害怕了,今後果然沒有再欺負過我。”

鄧布利多這下皺起了眉,“暴力解決問題的手段是不可取的,如果你以後去了學校……”

“我嘗試過用非暴力手段讓安德魯停止欺負我,可是不管用。我用暴力手段的時候,反而管用了。”莉歐娜奇怪地說,“這是為什麼?我也不想打架,我也不想把我的裙子弄臟,可事實就是暴力手段比非暴力手段管用,我隻嘗試管用的手段。”

原來是這樣。

莉歐娜是用絕對理性的思維來解決問題的,一種方法不行就換另一種,她是實用主義者,隻挑最有效的方法。

暴力手段有用,她就恰好用了。要是非暴力手段有用,她就會采用非暴力手段。

這是鄧布利多在她身上發現的新性格特質。

和莉歐娜的交流是高效的。

他提問題,莉歐娜回答問題,她的每個回答都簡潔明了,能夠非常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思想。

她沒有顧左右而言他,沒有大吵大鬨,沒有不耐煩。

她很認真地回答問題,表達思想。

這與湯姆·裡德爾不同。

在同一個年齡段,裡德爾不會冷靜地坐在這裡對彆人剖析自己的內心,如果鄧布利多這樣直白地問他問題,他會認為大人在威脅他,還會認為自己受到了冒犯。

莉歐娜不覺得這是威脅和冒犯,她很沉穩,比鄧布利多見到的任何孩子都要沉穩。

鄧布利多去沃金沃森孤兒院向院長了解情況的時候,院長吉安娜女士也提供了差不多的信息。

莉歐娜朋友關係、莉歐娜在孤兒院的表現、莉歐娜和安德魯的衝突……

每一個信息都能和莉歐娜的話相對應,足以證明她和鄧布利多在交流時是坦誠的,沒有隱瞞的。

鄧布利多慶幸這一點。

他從莉歐娜剛才的話中對她有了了解,這些了解雖然不能讓他完全放心,可也打消了他的一些顧慮。

莉歐娜和湯姆·裡德爾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他們的性格南轅北轍,做事的方式也南轅北轍。

莉歐娜的性格並不是完美無缺的,她的聰慧讓她更加與眾不同,卻沒有讓她的性格變得更加惡劣。

裡德爾也是個聰明的孩子,可是他固執並且極端,有明顯的暴力傾向。

他們兩個最大的區彆就是,莉歐娜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並且懂得自控、適可而止,裡德爾則並不是這樣。

鄧布利多思考片刻,覺得莉歐娜最大的性格缺陷其實就是過於聰明,因為她聰明,因此她永遠都有自己的想法。她有點自我,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思維邏輯,她處理事情的方法有時並不得當,這從她和安德魯的矛盾就能看出來。

和莉歐娜的性格缺陷相比,她身上的優點也很多。

“我回答了你的問題,沒有說謊也沒有隱瞞。”莉歐娜說,“我答應了你要進行一場開誠布公的交流,我對你開誠布公了,但你還沒有對我開誠布公。”

“你可以向我問我知道的任何問題,孩子。”鄧布利多說,“就當做這是一個交換。”

“我的爸爸媽媽叫什麼名字?”莉歐娜首先問了這個問題。

“羅道夫斯·萊斯特蘭奇和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在我們那邊的法律中,他們是你的合法父母。”鄧布利多巧妙地避開了血緣父母的話題。

“他們在哪裡?”莉歐娜接著問。

初見莉歐娜時,鄧布利多認為不能這麼快將萊斯特蘭奇夫婦的消息告訴她,可現在,他稍微改變了想法。

“他們不是一對普通的夫妻,就像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鄧布利多說,“他們做錯了事,正在接受懲罰。”

“錯事?懲罰?”莉歐娜以最快的速度反應過來,“他們是壞人,觸犯了法律,正在監獄?”

鄧布利多默認了。

莉歐娜呆呆地坐在那裡,“我有點……意外。”

她當然很意外。

“我知道世界上沒有完美無缺的父母,也許我的父母跟彆人的父母相比隻是缺陷大了一點。”莉歐娜蒼白地說。

鄧布利多摘下眼鏡擦了擦,“很抱歉莉歐娜,我們第一次見麵,我就要告訴你如此不好的消息。”

莉歐娜抓緊沙發布,低著頭不說話。

她瞞過了鄧布利多,同時也在隱晦地暴露自己,她把這當做遊戲,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鄧布利多卻無法意會她話語中的深層含義。

她是一堆白球中的黑球,她是羊群中的狼。

要完美地藏住一個秘密,隻有隱瞞是不夠的,還需要有謊言——所以她對很多人撒了謊,隱瞞墓地裡的真相。

人是狹隘的,隻相信自己親眼所見——所以她隻要不露出把柄,就沒人能抓到她。

當暴力手段比非暴力手段管用時,她就會使用暴力手段——所以她通常用暴力解決讓她不爽的人,用腦子解決想挖掘她秘密的人。

莉歐娜沒有對鄧布利多說謊,她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

她隻把話說給該聽的人聽,至於聽者信不信、有沒有繼續挖掘她話語中的深意,這不是她該操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