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鄧布利多從彆墅出來時，外麵的暴雨還是沒有停。

他用魔杖變出一把傘擋住雨水，走向街道對麵。

米勒娃·麥格在等著他。

“真是糟糕的天氣，米勒娃。”他說，“我本來以為今天運氣會很差，還好梅林保佑著我們。”

“談話順利嗎？”麥格教授詢問地看著鄧布利多。

“比我想象中要順利很多。”鄧布利多收回傘，和麥格一起站在屋簷下，“雨下得太大了，咱們先回霍格沃茲。”

輕微的爆裂聲響起，兩個人影消失不見。

霍格沃茲校長辦公室裡，牆壁上的肖像都在打瞌睡。

忽然辦公室的門打開了，鄧布利多和麥格教授走了進來，肖像們被驚醒了，他們看了看鄧布利多，又重新閉上眼睛。

有的肖像是真睡著了，有的肖像則是在裝睡。

鄧布利多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坐下，又變了把軟綿綿的帶墊子的椅子讓麥格教授坐下。

“辛苦你了，米勒娃。想必你這幾天很疲憊。”他揮了下魔杖，一杯熱氣騰騰的蜂蜜茶出現在麥格教授手邊，“喝點熱的東西吧，下雨天冷透了。”

“與真相相比，疲憊算什麼？”麥格教授端起那杯蜂蜜茶喝了一口，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一些。

這時校長辦公室的門又打開了，一身黑袍子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大步走了進來。

“你來了，西弗勒斯。”鄧布利多變成了一把新椅子。

斯內普嘴唇動了動：“人見到了嗎？”

“當然見到了。”鄧布利多說，“這個孩子打破了我的一些偏見。”

斯內普眉頭緊皺，露出厭惡的神色，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令人不快的東西。

“看來她跟黑魔王並不相像。”他諷刺地說。

“是的，他們並不像。”鄧布利多表情平靜，“或者說……不是那個方麵的像。如果你跟她接觸過，你會發現她跟貝拉特裡克斯也完全不像。”

斯內普揚起眉毛。

麥格教授直接了當地問：“你和那個女孩聊了什麼，阿不思？”

“一些比較深刻的東西。”鄧布利多站起身，走向角落裡放置的淺淺的石盆。

石盆的邊緣是複雜的如尼文和各種奇特的符號，它是可以盛放思想的冥想盆。

鄧布利多將杖尖對準太陽穴，拉出一縷銀色的絲狀物放入盆裡。

銀色的物質在盆中流動著，鄧布利多用魔杖捅了它一下，接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從石盆裡冒了出來，她說了一句話。

——“特殊和獨一無二就代表異常。”

“莉歐娜？”麥格教授驚訝地說。

“這句話是她自己說的？”斯內普問。

“沒錯。”鄧布利多說，“很難相信一個年紀這麼小的孩子能說這樣的話，但是當我了解了她的經曆和思想之後，我居然不再為她的言行而感到驚訝了。”

“她知道自己是特殊的，是嗎？”斯內普敏銳地問。

“是的，她知道，並且她有意隱藏起了自己的特殊。”鄧布利多說，“她把這個當成最重要的秘密保守起來，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包括她的養父母。”

“莉歐娜抗拒魔法？”麥格教授擔憂地問。

“她不抗拒，她隱藏特殊是為了進行自我保護。”鄧布利多說，“她在很久之前就發現了自己的特殊，但是在孤兒院那個環境沒人能給她良好的引導。有孩子發現了她的古怪之處，還因此孤立她，所以她學會了隱藏自己。”

“我對這個女孩的童年過往不感興趣，”斯內普冷漠地說，“我隻想知道兩點，第一，她是誰的孩子。第二，賽爾溫是怎麼死的。”

“關於第二點，我並沒有新的發現，所有的證據都表明賽爾溫是死於意外，如果我們要證明他不是意外身亡，恐怕還需要繼續尋找彆的證據。”鄧布利多又拿魔杖捅了一下冥想盆中的銀色物質。

莉歐娜的身影再次冒了出來，這次她表情傷感：“他不小心摔倒了……當時我就在他家做客。”

“她不知道賽爾溫假扮成了她的鄰居，還以為她的鄰居本身就是個巫師。”鄧布利多說，“神秘事務司還在追查那個幽靈的下落，等他們找到了，就能確定幽靈到底是不是賽爾溫了，也許我們可以從幽靈口中問出真相。”

“魔法部的工作效率一如既往地低。”斯內普說，“尋找一個失蹤的幽靈都找了那麼久。”

“隻要幽靈有心想要躲藏，他會比活人更難找。”鄧布利多說。

麥格教授不解地問：“那個幽靈有意躲避魔法部？”

“我不知道，也有不少幽靈沒有目的地到處遊蕩，我不能確定那個幽靈為什麼離開。”鄧布利多回答。

“你還沒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斯內普下意識抓住了手臂——銘刻著黑魔標記的手臂。

真相就在眼前了，他低沉地說：“那個女孩是誰的孩子？”

麥格教授也看著鄧布利多，他們都在等待答案。

哪怕他們其實內心已經猜到了這個答案會是什麼。

“她是蛇佬腔，西弗勒斯。”鄧布利多深深地看著他，“我想這已經可以說明一切了，據我所知，不管是布萊克家族還是萊斯特蘭奇家族，在近幾代都沒有和斯萊特林的後裔通婚過，所以莉歐娜的蛇佬腔隻能是從彆的地方遺傳的。”

辦公室牆壁上掛的肖像忽然發出了低低的抽氣聲。

肖像中的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布萊克索性不裝睡了，他扒著肖像框問：“真的？那個女孩真的是他的孩子？斯萊特林的後裔？”

鄧布利多沒有理會菲尼亞斯，倒是另一個肖像框裡的老太太不滿地砸了下嘴，“太不禮貌了，不要插嘴，菲尼亞斯！”

菲尼亞斯悻悻地瞪了老太婆一眼。

聽到鄧布利多的回答，不管是斯內普還是麥格教授都陷入了沉默。

“令我慶幸的是，這個孩子雖然特殊，卻不像童年的湯姆·裡德爾那樣叛逆極端。”鄧布利多攪動冥想盆，“他們無疑是像的，他們都聰明、優秀、有天賦，在魔法上的天賦尤其強。但他們也是不像的，莉歐娜是個還算正常的小女孩，而在她這個年紀，湯姆·裡德爾在霸淩孤兒院的同伴。”

冥想盆裡的莉歐娜說：“我知道世界上沒有完美無缺的父母，也許我的父母跟彆人的父母相比隻是缺陷大了一點。”

一向理性的麥格教授眼神有點變了，她內心無法控製地浮現出了同情。

孩子並沒有選擇父母的權利。

“她的父母何止是缺陷大。”斯內普臉頰抽搐，“全世界都找不出比他們缺陷還要大的父母了。”

鄧布利多挑出冥想盆中的銀色物質，然後摸出一個細頸水晶瓶，將它裝起來放置好。

他回到辦公桌後麵坐著。

“現在我們麵臨一個問題——莉歐娜的撫養問題。”鄧布利多十指交叉，“我能通過蛛絲馬跡調查到莉歐娜的住處，魔法部也一定能，他們掌握的線索並不少，找到莉歐娜隻是時間問題。”

“如果魔法部發現了她，會不會把她帶回魔法界？”麥格教授擔憂地說，“她的麻瓜養父母……”

“他們一定會這麼做的。”斯內普低啞地說，“布萊克家族和萊斯特蘭奇家族有很多親戚，再加上那條流言……他們一定會把那個女孩帶回去，法庭會重新分配她的撫養權。”

這件事情的重點在於，鄧布利多無法繞過魔法部為莉歐娜尋找合適的監護人。

麻瓜社會有麻瓜社會的法律，巫師社會有巫師社會的法律，麻瓜法律承認的合法監護人不一定會被巫師法律承認，因為萊斯特蘭奇夫婦都還活著，莉歐娜能留在麻瓜養父母身邊的幾率微乎其微。

可是萊斯特蘭奇夫婦在阿茲卡班，他們沒有撫養能力，因此法庭可能會讓布萊克家或萊斯特蘭奇家的親戚承擔撫養責任。

莉歐娜與萊斯特蘭奇家族根本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她是貝拉特裡克斯的女兒，但不是羅道夫斯的女兒，斯內普懷疑萊斯特蘭奇家族的親戚根本不願意撫養她。

撫養莉歐娜，就相當於帶回了一個麻煩精。在這種情況下，最後可能得到莉歐娜撫養權的居然是……馬爾福一家？

“見鬼。”斯內普低咒。

納西莎·馬爾福，貝拉特裡克斯的親姐妹。馬爾福家族有錢財，有名望，有人脈，如果他們想爭奪莉歐娜的監護權，那簡直是十拿九穩的事。

如果他們不想要莉歐娜這個麻煩精，不去爭奪撫養權，莉歐娜的撫養權歸誰還是個未知數。

“我和那個女孩約好了要保持書信交流。”鄧布利多說。

“寫信？”斯內普說，“為了更了解她嗎？”

“不，是她主動提出要和我保持交流，我看得出她對魔法很好奇，她把我當成了解魔法世界的窗口。”鄧布利多說，“我對她說，隻要她有生活上的煩惱或者有什麼無法解決的問題，都可以寫信告訴我。”

麥格教授說：“莉歐娜信任你，阿不思。”

“我想不是，她其實是個很有警惕心的女孩，她想和我保持聯係不是因為信任我，而是因為我是她目前認識的唯一一個巫師。”鄧布利多沉思，“她的確很聰明，不是嗎？你很難拒絕一個有禮貌又有求知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