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騰雲駕霧，一路向東，在一片亂石嶙峋之地停下，海浪拍打礁石，濤聲澎湃。

“這是哪裡？好荒蕪的地方。”敖顏忍不住說出聲。

隻見這山上花草俱無，煙霞儘絕，峰岩倒塌，林樹焦枯。【注1】東海之畔，還有這樣的荒蕪之地嗎？

敖顏摸了摸頭，靠海的地方，水汽蒸蒸，按道理，不該有這麼荒蕪的地方才是。

“這是花果山。”敖凝道。

“啊？”敖顏愣住了。

這裡居然是花果山？

“當年二郎神降服齊天大聖，抓他上天，梅山七兄弟放火焚燒了花果山，曾幾何時，這裡是洞天福地，可是現在，這裡什麼也沒有了。”

敖凝抬手，一股涓涓細流從石縫中流出，隨著清泉流出，原本死寂的焦土忽然動了起來，地下、石後，紛紛鑽出許多動物。

老猢猻們相互攙扶，從洞穴中走出，他們站在溪流邊，卻並不像其他動物一樣低頭喝水，而是靜靜站在不遠處，望著敖凝。

那些目光很沉重，即便站在局外，敖顏也可以感受到猴子們眼中的期盼。

“幾百年前，我在海上遇見一隻猴子，他駕著一艘椰子船，漂泊在海上，快要渴死，我認出他是很久之前在花果山遇見的一隻小猴子，於是救了他。”

敖凝望著為首那隻老猢猻道：

“我把他送回花果山，這才知道，花果山被燒後，動物們都過得很苦，猛獸們為了活下去，捕捉猴子，人類也會來這裡打獵。他說他要去找齊天大聖，大聖在，就會帶著猴子們，重新恢複當年的輝煌。”

“我告訴他們，齊天大聖被壓在了五行山下，他們不相信，依舊前仆後繼，為了不讓他們白白死在海上，我答應他們，會替他們找到大聖，將花果山現在的情況告訴他。”

敖顏這才知道，敖凝私自前往五行山，是因為這些猴子。

“花果山的瀑布，原本連接東海，後來竟也乾涸，我留在這裡，瀑布才勉強維持。這裡的動物，才能活下去。”

敖凝低頭，隨著她術法的施展，亂石中流出的水流愈來愈多，在斷壁處，彙成一股，飛躍千尺而下。

那些猴子依舊沒有喝水，而是相互攙扶著，往山洞中走，為首的老猢猻，眼中全然失落，佝僂的腰，更深的沉了下去。

“他們為什麼不喝水？”敖顏很困惑，人間萬物，都是需要水的，千萬年前，龍族能成為百鱗之長，正是因為其呼風喚雨的能力。

看著猴子們決絕的背影，敖顏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什麼————

不自由的時候，寧可死去，也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命運。

“可是....”

敖顏回首，海風吹起她漆黑的長發，“可是齊天大聖知道了又怎麼樣呢？花果山是天庭下令燒的，他知道了又怎麼樣呢？”

這一瞬，她比敖凝清醒。

“他真的不知道花果山會變成什麼樣嗎？”

齊天大聖被抓走之後，在天庭受過刀砍斧劈，雷擊火燒，八卦爐中，三昧真火燒了九九八十一日。

他會想不到自己走後，花果山會遭到天庭怎樣的懲罰嗎？

“他沒有回來。”敖顏道。

敖凝淚流滿麵，顯然她並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她依舊倔強道：“不會的，這裡這麼多猴子翹首以盼，日夜等著他回來，他不會不回來的。”

“他隻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