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內亂(1 / 1)

宋栗安和姑姑約莫等了一會兒,赤山便出來回話了,“進去吧”。

受托者喜上眉梢,袖口的幾錠金子閃閃發光,“誒,多謝赤山大人”。

宋栗安跟在姑姑的後麵,因著是將腦袋埋得很低,赤山也並未發現什麼不妥。於是她們很自然地便進去了。

跨過門檻,宋栗安隻有把腦袋埋得更低的份,她絲毫不想讓架子後邊的人認出。

殿內雕梁畫棟,裝潢嚴整,妖王的身影被木製的陳列架擋了個七八分,影影綽綽地好似在磨劍,隻見得他點了點頭,從裡麵走來一個小廝,接過姑姑手裡的湯匙。

小廝又折返了回來,打算接宋栗安手上的蓮子羹時,正跪著的姑姑突然開口道,“王上,此乃千年一開花的雪蓮,百年一結果的蓮子熬就的羹湯,白狐一族求此寶物而來,以求王上垂掛”。

妖王一頓,若有所思垂眸道,“白狐一族”,餘光一轉恰巧又瞥見地上跪著的兩人,跪在她身後的人似乎在害怕什麼。

長劍哢噠一聲合上了鞘,宋栗安雙手端著羹湯,腦袋卻塞在盤子的下麵。突然,紅底金紋的地毯上現出一雙玄色錦靴來,那雙靴子在宋栗安的眼前頓住。宋栗安的心臟劇烈地跳動,就連端盤子的手都在顫。

那雙靴子隻停了兩三秒便離開了,就在宋栗安鬆上一口氣時,妖王卻發話道,“那個人留下”。

姑姑卻不知是在叫她還是誰,便問了句,“王上說的是我?”

“你旁邊的過來,你出去”

宋栗安跪著的身子陡然一顫,手心滑溜溜地捏著汗,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沒想到在旁的姑姑竟開口替她拒絕,“王上,這個人笨手笨腳地,端個盤子還端不穩,還是交給來順吧”。

原來那個小廝叫來順,來順聽到她點自己名,也很自然地想去接,沒想到卻被妖王的黑氣攔住,“退下,讓她來”。

來順慌慌張張地縮回手,眼神使勁地會意姑姑,姑姑得了他的眼神,用胳膊肘使勁地撞了撞宋栗安便出去了。

宋栗安被姑姑一推,塞在盤子底下的腦袋瞬間支了起來,抬頭一瞧,四下的小廝卻匆匆忙忙地從她身邊出去了。

“愣著做什麼?還不過來”

宋栗安被妖王一喝,回過神來,“來了”。於是,宋栗安便將盤子端至妖王麵前放下,這時間她一直把腦袋埋得很低,就連聲音也有意壓低了些。

好在妖王也沒正眼瞧她一眼,便自個端過羹湯,掀了蓋吃了起來。

宋栗安趁妖王不注意打算走,哪知半步都沒跨出去,妖王卻把她叫回來了,“站住,孤沒說你可以走”。

妖王放下湯匙,起身拔出長劍,一邊朝宋栗安走去,一邊將劍柄調整角度,陰惻惻地說道,“怎麼不說話了”。

宋栗安攥著手心,一轉身便跪了下來,“王上,小的……初來妖族,還不通規矩,還請王上責罰”。

“初來妖族……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像一個人”,宋栗安身子一抖,妖王的長劍瞬間斜插在宋栗安眼前,妖王握住劍柄緩緩蹲下身子,“一個無論如何孤都會殺死的人”。

他該不會認出自己了?宋栗安的身子微微發顫。

妖王卻好似在戲耍她一般,吊著她的胃口,卻每一次都嚇得她渾身哆嗦,“不過你很幸運,不是她,否則,死得比她還難看”。

宋栗安有預感他是在暗戳戳地說她,可在絕對的威壓麵前,宋栗安的勇氣早已被沉甸甸的烏雲壓住了勢頭。

妖王起身拔出長劍,返身坐回椅子上。片刻後,妖王微弱的氣息傳來,“你在裡麵放了什麼”,隨之是頭倒在桌麵上“咚”地一聲響。

宋栗安抬頭望去,隻見剛剛還矜貴得不可一世的妖王已經昏了過去,宋栗安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覺得腦袋中本能地湧出一個“跑”字。

卻在推開門的瞬間,一把刀挾持了宋栗安,持刀的是一個蒙麵男子,宋栗安被他錮住了手動彈不得。

“你是誰?”

蒙麵男子將刀往宋栗安脖子上一逼,宋栗安立馬噤了聲。

蒙麵男子拖著宋栗安一步步退到裡屋內。倏爾,四麵的房梁扯破,墜下幾道黑影,原本金光閃閃的殿飾瞬間飄搖愈墜,嘩啦嘩啦地向屋內墜著黛瓦。

隻聽得幾聲慘叫,隻見得刀光劍影間,佇立的幾大架子登時四分五裂,裡麵陳列的瓷器玉器在接觸地麵的那一刻,劈裡啪啦地轟起一陣塵埃。

煙塵深處,有一個高挑的影子走了出來,劫持宋栗安的蒙麵男子似乎顫了顫。

“好一出計”,謝複生提著滴血的長劍走了出來,將手上拎著的死屍一拋,恰好砸在宋栗安腳邊,蒙麵男子身子明顯地一顫,語氣卻是剛硬的,“謝複生,將王位交出來,你不配當我們的王”。

從外頭湧入的蒙麵人越來越多,逐漸圍住了謝複生,但卻沒有一個人敢走上前去,謝複生冷嗤道,

“就憑你?和孤叫囂?真是不自量力”。

眼見謝複生朝他越走越近,四周的蒙麵人無一敢去攔他,氣急敗壞的男子直接將劍刃逼入宋栗安的脖頸間,血珠立馬滴了下來,“你若是再往前一步,我就殺了她”。

謝複生眉眼一挑,似乎在看什麼笑話一般,“求之不得”。

恰在這時,頭戴黑兜帽的人走了進來,蒙麵人紛紛讓開一條路,“謝複生,交出王位,交出神器,饒你不死”。

謝複生扯了扯唇角,“手下敗將而已,倒是好大的口氣”。

脅持宋栗安的男子總算找到機會橫插一腳,“謝複生,你不過就是一個雜種,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要不是我們王上收留,你現在都不知道躺在哪張床榻上,替人族繁衍生息呢”。

蒙麵男子一口氣把話說完,烏泱泱的一群人登時捧腹大笑,痛斥謝複生不過是個人族的走狗,人不人,妖不妖的,一對赤瞳而已,也敢充大王。

戴黑兜帽的人半揚起手,這場哄笑才漸漸地弱了下去。

宋栗安將這群人環視了個遍,可目光卻始終落在謝複生那一對暗啞的眸子上。

她瞬間明白為什麼妖族之人不服他這個妖王了,妖族自古以來講究血統,唯有天生地長的妖物血脈才是純粹的妖族,可後來隨著人妖戀越來越多,半妖也越來越多,他們的力量不及純妖,地位也不及純妖。

這一群半妖一直受到打壓,直到謝複生的出現。

戴兜帽的人穿一雙皮革靴子,每一步都將散落在地的瓦片碾成粉末,他走到謝複生的麵前說道,“謝複生,你怎麼不出手了?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還是說是因為那個小丫頭”。

謝複生眸色一沉,黑氣瞬間掐住了那人的全身上下,“就憑你離墨還不是我的對手”。

四下的黑衣人見首領被困,立馬拿出十二分的精神衝了上去,被捆住的人卻將他們嗬斥住,因為他知曉謝複生這人的實力太過恐怖,就算他們全上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為了減少傷亡,他將目光移到了宋栗安的身上,

“謝複生,你莫不會以為自己封鎖了消息就走漏不了一星半點吧。如果我猜得不錯,這個小丫頭應該和你是性命相連,中了古老的邪術”,他又移動眼珠子看謝複生的表情。

謝複生臉上卻是半分恐懼,擔憂抑或是彆的什麼都看不出來,他隻輕啟冷唇,“可惜你們猜錯了,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頗費了你們一番功夫”。

可那人卻是半分都不信,隻輕飄飄地說了幾個字眼,“動手”。

架在宋栗安脖子上的刀便又近了幾寸,一汪鮮血瞬間噴了出來,謝複生的赤瞳一顫,捏住的黑氣將劍刃彈開,“不巧,這個人族還輪不到你來殺”。

那人輕哼一聲,一對狡黠的眼直勾勾地盯著謝複生的脖子,白皙的脖子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抽搐。儘管謝複生用術法蓋住了,可依舊難逃他的那雙火眼金睛。

他的目光卻一直饒有趣味地盯著謝複生,從脖頸直到那雙骨節分明的十指,謝複生自小便生得極好看,沒想到長大了更上一層樓,試問自己臥房裡的那些鶯鶯燕燕有哪一個能比得上他的,謝複生這通身的氣度,他們連半分都比不上。那人咂摸著嘴,惋惜地道,“真是可惜,可惜……”。

謝複生卻是將劍逼在蒙麵男子的額間,劍氣淩人,衝開了宋栗安額間的碎發,“放人”。

蒙麵男子得不到首領的回應,一時間有點無措,卻仍舊不動搖著自己的原則,“交出王位,交出神器。以正妖統,齊妖綱,明妖紀”。

蒙麵男子最後那幾句喊得格外響亮,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的氣血,“以正妖統,齊妖綱,明妖紀”,烏泱泱的眾人揮著手中的武器,滿胸腔的怒氣熊熊燃燒。

謝複生一聲“好”劃碎震耳欲聾的喧鬨,少年的聲線鏗鏘有力以一敵百不再話下,反倒襯得那群人的吼叫像是小兒胡亂低語。眾人似乎也察覺到了這點,那吼叫的聲音漸稀漸薄,最終回歸到一片死寂。

“我交出王位和神器,把她放了”,謝複生舉著劍,眼神示意脅持宋栗安的蒙麵人。

“把我們王上放了”,蒙麵人卻不甘示弱。

隻見謝複生的眼眸一亮,他們的首領瞬間跌了下來,攪起一陣煙塵。

“謝複生,你就不好奇,為什麼這麼你的那些手下都沒來嗎”,那首領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還不忘譏諷謝複生幾下。

謝複生卻好似並不在意,“是你動了手腳”。

那首領嘴角一咧,“聰明,不愧是妖族最強,不過從今往後,這妖族最強可要換主了”,又繞到謝複生的後麵,將他的長劍一挑,砸吧著嘴,“若是你願意成為我的塌下客,我也可以考慮考慮讓你做個妖族第一美”。

謝複生漂亮的赤瞳覆上寒意,反身一踢,將長劍牢牢地握在了手中,“這個人族我來否則一切免談”。

那首領以為謝複生改主意了,於是換了副嘴臉,急忙湊了過去,親自替宋栗安解綁,完完全全地將她推了出來,就連脖子上的那點傷口也被他用術法一縫,止住了血。

脫了身的宋栗安瞬間想跑,卻被那首領拽住了手腕,“王位和神器拿來”。

謝複生麵無表情地扯下腰間的玉佩,用黑氣掏出身上的兩大神器拋給了他,那首領和黑衣人雙眼冒光,一心隻在那團黑氣上,卻沒注意宋栗安已經被謝複生帶走飛了出去。

黑氣穩當當地落在他們的手中,黑氣散去,隻見妖族傳世神玉以及當初謝複生拿到的兩大神器人深骨,歸離丹顯在眼前。

這群妖獸瞬間樂開了花,捧著著三個寶貝左看右看仔仔細細地端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