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追殺(1 / 1)

突然,門外卷來一股肅殺氣,兩三點目光望去,見是熟人瀾翼便又甩回腦袋。

“首領,剛剛那姑娘呢”,瀾翼抱拳問道。

離墨正眼沒瞧他一下,捧著手上的寶貝擦了又擦,滿不在乎地答道,“在你旁邊”。

瀾翼環顧一周,空無一人,便料到他們應是跑了。

“欸,瀾翼你快來看看”,離墨見人久久沒有答話,這才偏過腦袋,沒想瀾翼這人早溜走了。

*

謝複生一手揪著宋栗安的後衣領,一手拎著劍,約莫飛離了妖族王宮才將聒噪得很的宋栗安放了下來。

“終於要下來了,再不落地我就要沒了”,宋栗安見地麵就在腳下,鬆了口氣。

聞此聲的謝複生麵色一沉,又想到血契的事情,腦子裡閃過一個邪惡的念頭,手腕借力一鬆,毫不留情地將這團球甩了出去。

宋栗安隻愣神了一會兒,等她反應過來時就已經在陡坡裡滾了,尖叫都來不及尖叫,就瞥見了坡下麵靜靜地躺著一汪泉水,越滾越下時,宋栗安才用她驚恐的眼睛看清那哪是泉水,分明是青黑色的深潭。

耳邊的泥沙挾著石子嘩啦啦地從身側溜下去,“撲通”一聲響,就沒了影。

宋栗安慌亂地抓著,可什麼也沒抓著,眼看腦袋就要淪為巨潭的養料了,斜側方的一樁枯木樹樁給了她一線希望。

一個眼疾手快,繡花鞋就是一蹬,在離深潭不過尺寸的位置刹了腳。

腳停穩當的當兒,堆滿的枯枝落葉向四麵濺出去,轟開一圈黃塵。

“謝複生快拉我一把”,宋栗安昂起腦袋尋找著那個罪魁禍首。

哪知上方傳來一道刺骨的寒意,“宋小姐機敏過人,這點困難定然是難不倒你的”。

宋栗安拳起一把落葉就朝上方丟去,勁不夠大,沒扔上去就算了,還糊了她一臉泥,害得她嗆了一鼻子灰。

手勁不大,連打的幾個噴嚏倒是勁大,直接把腳下的木樁給踢開了一半,腳下的方寸地搖搖欲墜,宋栗安自知不能久待要趕緊上去。

既然上麵的不打算救,她也不能坐以待斃,左顧右盼總算發現了個趁手的物什。

青綠的小藤條被她拽來編成一股粗壯的麻花繩,借著麻花繩帶的力,宋栗安總算爬了上去。

謝複生倚著樹靠著,正無趣的當兒便見岸邊伸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陽光恰好,將那腦袋上的旋兒照得一清二楚。

他倒是沒想過她會爬上來,頓時也有點意外。

“謝複生,你故意的吧。把我丟下去很趁你意”,少女翹著一鼻子灰朝他吼道,臟兮兮的小臉發起火來莫名讓他有點想笑,於是他也沒好氣地走了過去,撇撇嘴道,“宋小姐死了更趁我意”。

“哦豁,還真是巧了,我也是呢”,宋栗安怒目園睜,“巴不得你死了”。

哪知這人不怒反笑,“哪可真要讓宋小姐失望了,血契在,你不舍得殺死我”。

宋栗安還真沒見過這樣塞比城牆的厚臉皮,不過要說臉皮厚,她也是不遑多讓嘛,“哦豁,也巧了,有血契在,你不也不舍得殺死我”。

惡心我,我也惡心死你,宋栗安氣得牙癢癢,又忍不住去看他的表情。哦豁,那不屑一顧又冷矜的樣子是怎麼回事,宋栗安嘴角一抽,跨開步子就邁到他身前,“謝複生,你早就知道那個人是我對不對”。

謝複生道,“哪個人”。

宋栗安咬咬牙,“端盤的”。

“哪個端盤的”

“剛才的”

謝複生擰了擰眉心,眼底噙著笑意,語氣卻是冷冰冰的,“妖王殿妖仆眾多,我不明白宋小姐說的是哪個”。

宋栗安抑著心底的怒火,索性不跟他計較,“行,妖王大人貴人多忘事,小的不跟您一般見識”,宋栗安又想起什麼,甩手道,“妖王大人,小的和您在此一彆兩寬,不見”。

他竟然沒有說什麼?宋栗安走的時候還偷瞄了幾眼,他的注意力並不在她這裡,看來是安全了。

於是她大膽地邁開了步子,走得瀟灑極了,可豪氣沒幾步,雙腳一頓,身體竟然動不了了,正疑惑之際,身後傳來幽幽的聲音,“宋小姐走這麼快做什麼?我似乎還沒有說你可以走”。

靴子碾碎枯葉的聲音愈來愈近,宋栗安脊背滲汗,脖子呆呆地梗著,杏眸在眼眶中轉悠,“那你怎樣才肯放了我”。

腳步在她身後停下,他似乎嗤笑了一聲,複又說道,“解開血契”。

她就知道,來來回回就是這幾個字眼,反正這血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都已經出來了,綁著也沒什麼用,既然他這麼執著,那就等係統醒來替他解了。

“血契嘛,可……”

“不過我改主意了,這血契留著也挺好,至少還有個陪葬的”

宋栗安嘴角一抽,心裡罵了句,神經。

謝複生不依不撓地繞道她的眼前,那對赤瞳突然湊了過來,若有所思道,“你在罵我”。

“沒有”,宋栗安瞥過眼睛,心虛地滴溜著汗。

“我要你陪我去找神器”,謝複生肩膀向後一仰,烏發順著風滑到身前,飄逸如瀑。

宋栗安一愣,“想得美,我不會帶你去”。

謝複生半眯著眼,打量著宋栗安腰間造型彆致的玉佩,語調微揚,“是嗎”。

“當然……,你乾什麼,還給我”,那隻係統玉佩被他輕輕一拔,掛在了食指上,宋栗安一顫,怒吼道。

謝複生卻並不答話,而是反複端詳著,完全將宋栗安的怒火擱在一旁。

翻來覆去地看了許久,又用黑氣繞了繞,才緩緩開口道,“你是用這個玉佩結的血契”。

宋栗安心裡咯噔一跳,這貨怎麼看出來的,“這不是……”。

“你不是宋栗安”

赤瞳的目光突然打在宋栗安僵白的小臉上,宋栗安已經被嚇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磕磕絆絆地否認,

“如假包換……宋栗安”。

謝複生卻在宋栗安眼皮子底下將係統揣到袖口裡去了,那係統連亮都沒亮一下。宋栗安倒是不擔心那神通廣大的係統怎樣,就是她回家的機關,被他拿去了。

宋栗安此時是欲哭無淚,“謝複生,你太不講理了,把我定住就算了,還把我的貼身玉佩薅走,你乾的是人事嗎”。

謝複生勾了勾眉尾,掐起一道黑氣就鑽進了之前在宋栗安腦門上留下的黑色標記,“跟我走”,說罷,謝複生就負手恣肆地踏著腳步離去。

宋栗安的身體卻不知怎麼地,竟然屁顛屁顛地跟著他,任憑宋栗安的意識怎麼折騰,四肢就是不聽使喚,“你又想做什麼”。

謝複生頭也不回道,“找神器”。

宋栗安看著他得意的樣子就來氣,忍不住挖苦他,“你的王位才剛沒了,你不是應該先傷心傷心嗎”。

哪知這人卻是冷冷道,“宋小姐這麼聰明應該猜得到的”。

宋栗安不明所以,她猜得到?她才沒有心思去管妖族大亂鬥,她也不想知道,人有時候總會死於話多,小嘴一癟,“哦,猜不到。不過,你老是叫我宋小姐宋小姐的,不變扭的慌嗎”。

謝複生聞言突然頓下腳步,嘴角勾著笑意地向後望去,“你要我叫你什麼”。

他這笑實在是怪瘮人的,活像是要剮了她一樣,早知道就不該多嘴了,“你想叫什麼就叫什麼……不過,大家都叫我小安”,猶豫再三,宋栗安還是開口說出來了。

小安?謝複生偏回腦袋,嘴角一顫,“癡人說夢”。

“什麼?癡人說夢,你閱讀有問題吧,我隻是說大家這樣叫,又沒讓你這樣叫,你愛叫啥叫啥。切,關我屁事,我真是嘴欠”

*

正行至林木深處,一柄寒光飛射而來,銳利的刀刃悄聲穿破枝葉,朝行走的兩粒身影砍去。

其中一個黑影是謝複生,他一個側閃靈活地避開刀刃,接著又有源源不斷的箭矢射來,謝複生立馬拔出腰間長劍將如雨的利箭紛紛劈作兩段。

還未等他施展妖氣,一個騰飛就把宋栗安拽走了。

蹲在樹上的人屈起拳頭怒摧一通,嘎嘣咬碎兩顆後槽牙,才憤憤地勒馬追去。

宋栗安又是一樣的姿勢,被他揪住後衣領,看著腳下密密麻麻的一群人緊追不舍,還時不時射來幾支長箭,不禁好奇地問道,“他們是來殺你的”。

可揪住她後衣領的人卻沒有答話,回味過來,又覺得自己是在明知故問,新王登基斬草除根這不是最基本的操作嗎?

於是宋栗安也沒有說話了,仔細俯視著底下烏泱泱的一群人策馬奔來奔去,有點像是在放風箏。

忽的,一支極長的箭羽飛了上來,來勢洶洶地追著她的腦門,眼看那箭越來越近,宋栗安心裡拔涼拔涼的,隻道今日是要交代在這了。

沒想到就在關鍵時刻僵直的身子被謝複生一撈,他竟然硬生生地替她擋了那支箭,他折斷箭羽,但那箭頭沾了毒,在紮入肉裡的那一刻,毒開始蔓延。

終於,就如瀾翼料想的那般,謝複生跌了下來,瀾翼提刀拍馬奔去。

無數的劍刃對準了謝複生,謝複生受著體內毒氣的影響,腦袋昏沉,沒幾場就敗下陣來。

恰在這時,謝複生臂上的一滴血砸到宋栗安額間,額間的黑氣裹著黑印頓時散開,四肢的控製權才開始漸漸回來。

等身體完全能動時,宋栗安迅速爬起來,溜到樹後。

不遠處,謝複生吐出口中淤血,掀起眼眸冷颼颼地掃了那群妖兵一眼,嗤笑道,“投靠新主,就忘了舊主,也不過是幾條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