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栗安一瞬間懵了,合著這世家小姐的禮儀也是應付了事的?
三人上下打量著宋栗安,挽著披肩長發的青衣女子搶先說道“發型正確,服飾正確,人沒變,應該是她”。
又一個窄衣少年模樣的人闖進宋栗安的視線,二話不說將青衣女子拉開,語調溫柔卻是帶著戒備“素素,你先彆下定論那麼快,宋老頭狡猾得很,說不定又送來一個冒牌貨”。
另一個佩劍男子白衣銀冠,一看就是個正人君子,
四下打量宋栗安後便說了句公道話“暫且不論是真是假,宋小姐去裡麵換件衣服,行走更方便”。
一來二去的人多嘴雜,宋栗安也不知說什麼的好,但不難看出白衣男子在這群人裡應是威望較大的。
人情社會調教出來的宋栗安自是懂察言觀色,於是便雙手接過白衣男子遞來的淺黃衣裳,提著裙擺從小木門中走了進去。
小木門吱呀一聲,剝落了斑斑點點的紅漆,房間寬敞而明亮,卻不像日頭的光,循著光源走去,原來是一團符紙照亮了整間房子。
宋栗安哪見過這般稀奇玩意,就算在宋府也是不常見過的,倒是有點像現代的燈泡,圓乎乎地懸在房梁下。
宋栗安不知哪根筋抽了,竟躡手躡腳地想去夠,奈何沒夠著,一個吧唧摔了下來,正好倒在地板上。
木板冰冰涼涼,以及冰冰涼涼的觸感?
指尖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她爬起身一看。
“啊啊啊啊啊”,一陣尖叫直衝雲霄。
在屋外的三人正討論得火熱,突然被屋內的尖叫聲嚇得心臟猛然一縮。
三人顧不得其他,拿起劍就往屋裡衝,剛破開門就見宋栗安雙目呆滯地朝他們撲通一聲軟攤了下來。
見狀,三人的手中爭先恐後地飛出符紙,將房間團團圍住,過了一會兒,四周靜了下來,他們才朝宋栗安走去。
周素俯身探了探鼻息,還活著,才將宋栗安撈起來,
“宋栗安,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宋栗安被嚇得臉色煞白,見是周素才緩過神來,手指哆哆嗦嗦地指著屏風邊上。
崔徇禮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正要砍下卻被賀聿蕭的劍擋了回去。
“你做什麼?”崔徇禮不客氣地吼道。
“你看看你斬的是什麼?”
崔徇禮低頭看去,原來是“宋栗安”,於是故作驚訝地問道,
“宋栗安,這不是你自己嗎?”
三人疑惑,宋栗安也疑惑,不過和他們不同的是,她疑惑的是為什麼說是她自己,明明就是一具已經涼透了的死屍。
“我自己?”宋栗安的聲音明顯還帶著顫。
抱住她的周素歎了口氣,她本就生得淡淡的,似乎對一切事情都漠不關心似的,但此時清冷的麵上很明顯地現出一絲惱氣,
“宋小姐,這裡不是宋府”。
崔徇禮繞過她們,麵無表情地走了出去,還撂下一句,
“宋大小姐,叫你父親,哦不,宋老爺換個真的來,又來一個冒牌貨,真不知羞恥”。
“我……是真的……宋栗安”宋栗安的聲音弱得很,卻很清晰。
她也沒說錯,她的本名就叫宋栗安,可見一切不可知都有跡可循。
臉蛋一樣,聲音一樣,身高名字都一樣,要說什麼不一樣就是原身宋栗安有一個有錢的老爹,這點倒是不一樣。
待周素也走開後,在一旁一言未發的賀聿蕭才開口道“宋小姐,這事你應該是最清楚的”。
宋栗安驚猶未定的腦回路立馬清晰過來,搖頭否認,
“不不不,賀公子有所不知,我摔了腦袋,很多事情都記得不太分明了”。
語氣誠懇得挑不出一絲差錯,賀聿蕭在宋栗安對麵蹲了下來,聲線很是溫柔,如初雪化開般叮咚作響,
“既是這樣,那宋小姐也吃了不少苦頭吧?”
苦頭?
宋栗安不明所以,莫非暗諷原身上吊自殺的事?
這群人本就是四大世家的佼佼者,尋個把他們的事跡真是比登天還難,因而宋栗安不清楚眼前的人究竟是羊還是狼。
賀聿蕭似乎看出了宋栗安臉上的囧色,恐她誤解自己的意思,於是解釋道
“我是說,宋小姐這一路奔波又加上失憶的事,恐是一時間難以接受吧”。
宋栗安睜著圓溜溜的大眼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不知宋小姐還記得哪些事情?”
他果真沒那麼單純,宋栗安明顯看出眼前人畜無害的白衣俠在套她的話,若是答不上,自己是否也和地上躺著的一樣呢?
宋栗安不禁冷汗涔涔,儘量將自己的回話答得像個十分八分,
“隻約莫不記得近些時候的事了,若是說出七大神器的事來,我還是明白的”。
男子原本混沌的眸子忽然清明了幾分,宋栗安卻並不知道自己是否過關,索性將自己知道的一股腦拱了出來,
“妖王有其二,賀公子你家有其一,還剩四大散落世界各地。我們的任務就是找齊他們,護佑世間安寧”。
男子清明的眸子亮了亮,嘴角微微上揚,
“是了,果真是宋小姐,幸會”。
看來是通過了,在男子走後,宋栗安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這群佼佼者果真不是什麼善茬,保全自己的小命如同找齊神器回家一般重要。
他們三人出去之後,屋內靜悄悄的,還帶著些暗角的陰冷,漸漸地爬上宋栗安的四肢。
宋栗安起身哈出一口氣,搓平豎起的寒毛。
望著爛成渣渣的小木門,宋栗安心裡有一點內疚,可轉頭一望卻又對上“她”的那雙渾濁的眼,那點殘存的內疚霎時煙消雲散。
剛雙腳跨出門外的賀聿蕭又折返道,“宋小姐,儘快換好衣服就出來吧”。
“好”,宋栗安挪到隱蔽的角落,迅速把臟衣服換了。
宋栗安嫌高高的發髻太礙事也一並拆了,又覺得這般太過邋遢,索性就解開兩道發帶將耳邊的碎發紮了起來,倒是清爽了幾分。
“賀公子,好了”,宋栗安換好衣服便走了出去。
隻見門扉處腳步輕快,走來一個少女。
淺黃色的交領對襟,素色百褶裙,腳踩一雙淺色繡花鞋,屋外無風卻起風。
“賀公子,這件衣裳可合身了”,宋栗安笑道。
崔徇禮抖了抖嘴角,湊到宋栗安跟前,“你知道為什麼這麼合身嗎”。
宋栗安疑惑地搖搖頭。
“那是因為……”,才說到精彩處的崔徇禮被賀聿蕭的劍一擋,住了口,
“不說就不說,就她這個冒牌貨,穿哪個都一樣”。
宋栗安貓著腰遠離紛爭,手腕處被周素一拽,將她拉到跟前,
“這件衣服是前一個宋栗安帶來的,你們身形相似,穿起來自然合身,不過她已經死了,也不必在意“。
其實宋栗安已經猜到了,好在不是從她身上扒下來的。
“嗯,我明白”
“宋小姐,來這邊”,賀聿蕭招呼著她過去。
“來了”
屋內有一張大圓桌,桌上攤了一張巨大的羊皮紙,上麵密密麻麻地標注著可能出現神器的位置。
圓桌上首端坐的毫無疑問是賀家二公子——賀聿蕭。
剛穿越到宋家的那幾日,她大致了解下這個世界的總體格局,和她的世界很相似,也僅僅是大洋和大洲的格式很像。
種族政局可是半分關係都搭不上。相傳五百年前,人族皇室隕落,妖族肆虐,方術興起。
大約在一百年間,豪傑起義,世家共分天下。
而後經過了幾百年的分裂割據,直到五十年前四大世家——賀家、崔家、宋家、周家並起,人族四分五裂的格局才漸漸緩和下來。
而這四家最能說得上話的當屬賀家,賀家是唯一擁有神器的家族,且族內人丁興旺,個個術法極高。
因此,其餘三家私底下爭鬥個不休,卻無一不敢不給賀家麵子。
是以賀聿蕭坐上首,其餘人乖乖斂其他位置是半分爭議也沒有,
就連崔徇禮這個一方霸主的長子都乖乖地繞到下首的位置坐下。
“既然坐定了,我們便來分配一下各自的任務”,賀聿蕭見大家都已坐下,便開口道。
周素和崔徇禮點點頭表示默許,宋栗安望著一根棍子發愣。
棍子的一端被賀聿蕭握在手中,另一端點在笠麻寨這個地方,
“我們身處半山腰,此處地勢呈‘凹’字形,四方多濃霧”。
“素素,你說說你上次發現了什麼?”
被點到的周素正色而言,
“底端多霧,看似無規律,實則是障眼法。據我觀察,正午時分霧氣最薄……”。
周素正說道興頭上,卻被崔徇禮一拍桌子給堵了聲。
崔徇禮高聲站了起來,“對,霧氣分作四塊,分彆對應東西南北四個方塊”。
“徇禮,我還沒有說完你就插話”,周素擰了擰眉,崔徇禮見狀迅速將頭拉了下去。
周素繼續說道,“正午時分,天空上的霧氣約莫會照開四條路,我們唯有同時從這四條路過去,到中央才能將霧解開,拿到神器”。
宋栗安沉默了許久,這才開口說出自己的疑問,“請問神器在哪,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