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來的都是小一輩,主角當然是唐頌欽。時家的兩個跟他寒暄完,才過來跟虞清梨打招呼,有跟虞清梨相熟的也都一起過來。虞清梨跟他們聊了幾句,又把季好介紹給他們認識。
在場的大多數人都知道有季好這麼一個人,畢竟季小蘭是個很出色的生意人,但甚少有人知道他和虞清梨的關係。
往前十年,兩人從來沒有在公開場合一起露過麵,季好剛住進虞家的時候也不是沒人來打探消息,隻是每每提及他,虞清梨臉色都不好看,她又不是藏得住事的人,所以大家才一致默認他們倆關係並不好。
但現在,虞大小姐為搏美人一笑整垮趙家的花邊新聞還在頭版頭條上掛著,今天又大張旗鼓把人帶來,連季好胸口上的胸針都是她裙擺上暗紋的樣式,狗看了都知道兩人關係匪淺。
偏偏唐頌欽站在那漫不經心地喊虞清梨,後者起身理了理裙擺就乖乖過去。唐頌欽應該是介紹人給虞清梨認識,一邊偏向她說著什麼,一邊十分順手的把她垂落的長發彆到耳後。
眾人的視線在兩個男人之間轉來轉去,眼底閃著興奮的光芒。
……
“這位是蘇辭笙。”
虞清梨主動伸手,“你好,虞清梨。”
蘇辭笙回握住,視線落在她眼尾的小痣上,“虞小姐的傷好些了嗎?”
虞清梨回道,“已經好了,多謝關心。”
唐頌欽很意外,“你們認識?”
“三年前見過一麵,虞小姐來看扭傷,那天孫爺爺不在,是我接待的。”
唐頌欽微微挑眉,誇道,“好記性。”
蘇辭笙笑了笑,沒回話。
“說說正事吧,”唐頌欽轉了轉手裡的高腳杯,正色道,“城南有塊地要拍賣,他想要,蘇伯父也想要,找你來是想以你的名義去競標,拿下後再當我的人情送出去,你覺得怎麼樣?”
虞清梨略一思索,說,“行。”
蘇辭笙很意外,“虞小姐不問問為什麼?”
虞清梨很疑惑,“家族內鬥很正常,他牽橋搭線,這塊地當他的人情送出去我也沒意見,需要問什麼?”
那確實沒什麼好問的。
蘇辭笙沒想到事情會那麼順利,鬆了口氣,這時候才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事成之後我會以拍賣價的10%作為謝禮親自送到您手裡,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聊得差不多了,虞清梨回去找季好,卻沒看見他人。她給季好打了個電話,那邊沒接,她又給唐浪打電話,同樣也沒接。
有個服務生看見她,走過來說,“二少讓我給您留了話,說他們去賽車場了。”
虞清梨道謝,轉身問唐頌欽,“你弟弟拐了我的人去飆車,你去看看嗎?”
這句話說得涇渭分明,蘇辭笙不動聲色的去打量唐頌欽的臉色,想起這兩位是有娃娃親的。
虞清梨又偏頭看蘇辭笙,“一起吧?既然要合作,總得互相熟悉熟悉。”
蘇辭笙自然無法拒絕。
越離近跑車的轟鳴聲越大,周圍都在歡呼尖叫,唐浪開的是他哥那輛勞斯萊斯魅影,急速過彎後油門踩到底,迅速超過前麵那輛法拉利拿下第一。
“嗚哦!”
唐浪下車甩上車門,慶祝的姿勢才做了一半,抬眼就看見他哥站在樓上的落地窗前居高臨下地睨著他。
季好跟著下車,眼睛亮亮的、臉色很白,但是很高興,看唐浪手僵在半空還跟他擊了個掌,“你好厲害呀,我們真拿了第一。”
“很厲害嗎?”笑吟吟的女聲從身後傳來,季好扭頭,看見虞清梨挽起長發向他走近,抽出他脖間的條紋領帶,鬆了領結後取出來當成發帶固定住頭發,“上來,我帶你玩一圈。”
依舊是唐頌欽那輛勞斯萊斯,虞清梨十歲開始玩車,到十五歲的時候這一片的公子哥裡也就趙燕綏能跟她比比了。她基本上不怎麼踩刹車,時速開到最大,一圈下來用時隻有唐浪的五分之四。
虞清梨熄火停車,剛想嘚瑟就看見季好嘴一張,“哇”一聲全吐在唐頌欽精心挑選、價值不菲的車腳墊上了。
……
洗手間門口,虞清梨撓了撓臉,拿餘光偷偷瞟對麵額角青筋蹦個不停的唐頌欽,寬慰道,“彆生氣啊,我再跟你買一輛。”
唐頌欽一口煙噴她臉上,沒好氣道,“你知道這輛跟了我多久嗎?”
“出事了要往好處想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季好的聲音從裡麵斷斷續續傳出來,“你彆怪,嘔,怪她,嘔,我賠你……”
唐頌欽真無語了,聲調提高衝裡麵喊,“你拿什麼賠?拿你手腕上戴的那個三萬塊錢的手表還是脖子上那個不超過一百的項鏈?”
虞清梨急了,“你乾嘛說他,你有病啊?”
唐頌欽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真被他們倆整笑了,“我有病?我,我有病?虞清梨,你再說一遍,你剛剛說我有病???”
虞清梨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嘿嘿笑了兩聲,開始裝傻,“哥,我說我自己呢,您聽錯了,哎,哎,等等,哥,我親哥,您踩著我衣服了!”
唐頌欽咬牙切齒地換了個動作,掐著她的後脖子往欄杆上拖,“姓虞的你跟江豚解釋去吧你,你怎麼不死啊。”
虞清梨手腳並用死死扒著欄杆,“哥,哥,我錯了,真錯了……”
季好也顧不上吐了,漱了個口後匆匆洗乾淨手從後麵拉他的胳膊,“哥,她知道錯了,我喜歡江豚,我喜歡,我去解釋。”
有什麼東西在底下硬得硌手,唐頌欽手掌挪開,看見從她領口裡掉出來一條被細銀鏈子串著的戒指,很明顯跟季好那個是一對。
季好看他突然不動了,視線凝聚在虞清梨胸口的地方,耳朵一下就紅了,連忙去捂他的眼睛,氣得說話都哆嗦,“你往哪看呢?”
唐頌欽看不清,反手去扯住他的衣領,結果沒找準位置,扯得他胸前的紐扣都崩飛出去兩顆,也氣得不輕,“那戒指是你送的?你就送她這種便宜貨?”
虞清梨連忙去攔,“不是,這是唐浪送的!”
“哦,”唐頌欽迅速冷靜下來,甚至還好心地幫季好撫平胸口的褶皺,“怪不得,還挺可愛。”
虞清梨緩了口氣,看著季好嘴角下垂、衣衫不整,一副被蹂躪過度的樣子都心疼,沒好氣地問唐頌欽,“你帶備用的衣服沒?”
“帶了。”
“拿件外套給我吧,他這樣都不好出去。”
唐頌欽自知理虧,“嗯”了一聲,“我去拿,你們在這等我。”
唐頌欽剛走,不遠處就有一個服務員端著托盤低頭走過來,聲音很細,說,“女士,這是唐先生給您點的雞尾酒。”
虞清梨很疑惑,但還是伸手去接,“唐頌欽嗎?他給我點……”
電光火石間,變故發生。餐盤被打翻在地,一道寒芒閃過,虞清梨這才看清了服務員猙獰的臉。
“你怎麼不去死啊!”
噗呲——
溫熱的血珠飛濺到虞清梨臉上,她下意識閉眼,又睜開。刀尖距離她的脖子不過一寸遠,再往前是季好的手。
趙文博看這一擊沒得手,回撤抽出刀,再想刺下去的時候被季好抬臂格擋。虞清梨回神,抬腿用力踢向他的小腹。她今天穿的是高跟鞋,趙文博吃痛,往後倒退了幾步跌坐在地上。
水果刀被他用膠帶死死纏在手心裡,奪刀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出口被堵著,身後是江。季好把虞清梨擋在身後,正想著怎麼辦,身後的虞清梨就罵罵咧咧地撕了膝蓋以下的裙擺在季好的傷口處纏了一圈,氣勢洶洶上前,“哢嚓”一聲卸了他的胳膊,掄圓了就是一巴掌,“我真是給你臉了!”
趙文博被她一巴掌扇得口鼻流血、眼冒金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看他暫時沒有反抗的能力了,虞清梨又蓄力一腳踩在他身下,趙文博慘叫一聲,身體弓成蝦米。季好頭皮一麻,偏開臉不忍直視。
唐頌欽這時候也拎著衣服過來了,看見一地的慘狀先是把手裡的衣服扔給季好,又脫了自己的西裝外套裹住虞清梨,打電話喊人過來處理事故。
遊輪上配備了隨行醫生和保鏢,季好的傷上了藥、重新包紮,趙文博也被扭送去警局。
水果刀劃破了季好大半個手掌,虞清梨半蹲在他麵前,握著他的手指,心疼得無以複加,“疼不疼啊?下次遇見這種事你不要再傻裡傻氣地擋我前麵,我自己應付得了。”
“可是我不想你受傷,再說了,不疼的。”
“怎麼會不疼啊,我又不傻。”
“真的,我十歲多跟爺爺下地割水稻,鐮刀劃著腿,傷的比這個嚴重多了,這點小傷真不疼。”
“這怎麼能一樣?”
唐頌欽才處理完事情過來,才聽了兩句就嘖嘖兩聲,聽不下去了,“行了,事情也處理完了,傷口也處理好了,我送你們倆回去。”
虞清梨沒回應,站起來鼓著臉看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唐頌欽心裡那一點愧疚頓時煙消雲散,臉也冷下來。
他算是知道趙燕綏怎麼能生那麼大的氣了。
其他少爺小姐都已經回去了。唐頌欽第一時間拷貝監控、刪乾淨原視頻,又找了信得過的下屬處理現場,保證這件事流傳不出去。季好受傷他得負大半責任,還是他沒處理好,不然趙文博今天晚上也不會出現在這。唐頌欽抖了抖煙灰,忍著不爽,第二天還是送了一大堆補品到虞清梨那棟小彆墅裡。
才忙完這個項目,虞清梨又繼續準備蘇辭笙的那個項目。季好手不方便,虞清梨乾脆給他這個學期都辦了走讀。即使她心裡清楚,之前季好肯定是猜到了趙文博要對她動手才主動提的要搬出來。
有時候忙起來,學校這邊顧不上,季好就會等她晚上回來後幫她補習。其實學校裡的課程虞清梨早上完了,但是季好的聲音很好聽,念英語課文的時候低低沉沉的,很助眠,她也就沒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