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沐夕晚若有所思,心道莫不是藤妖又出來殺人了?
昨夜剛大戰一場,還有這閒工夫?
怎麼不趕緊想辦法救媳婦?
細細尋思一番,他興許是需要借此療傷。
季淮安整日待在屋內,估計是在等它自己送上門來。
不過此案在原書乃是男主楚楓所查所殺,並借此得到大量積分,一舉拿下第一名,與其他人形成斷崖式超越,這也導致他後麵幾場比賽隨便比比便鎖定魁首。
如今看來,這查案的分數怕是幾乎全要歸季淮安,若是殺妖分數再歸他……
那劇情豈不是全崩了?
思及此,她有些稀奇,係統今日竟沒出來咋呼。
不過自己也沒有閒到要主動去觸黴頭,它不說便權當不知道。
倒是想起自己的任務,目前三個隻勉強算是完成了一個,查到魂匙所在,也讓南宮錦對自己產生了好感。
至於另外兩個:殺南宮洛川定非一時可成之事,而最後一個任務:適當引誘男主,並讓其認為自己是反派。
emmm……
連男主麵都沒見到,可以說是毫無眉頭。
眼看著比賽即將接近尾聲,這才完成一個任務,是不是太磕摻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滿打滿算她來此地也才剛剛三天,其間還受儘挫折,完成一個已經不錯了好吧?
不管了,要怪就怪季淮安下手太快。
南宮錦卻沒考慮這麼多,他已然知曉凶手是誰,但亦有自知之明,那東西非自己可對付的。
能拿些查案的分數就已心滿意足,隻想著再去捉幾隻小妖,賺點零頭就夠了。
*
沐夕晚整個下午都在城中亂逛。
毫無收獲。
“男主都是這麼隱秘的嗎?”
“轉了整整半個城連個人影都沒見到!”她氣呼呼地一腳踢飛鞋邊的石子。
“啊!哪個龜孫!沒素質!”
……
砸到人了?
她壓低腳步,循著聲音,小心從牆角探出一顆腦袋。
隻見一個賣糖炒栗子的小攤前站著位大胡子壯漢,此刻正捂著腦袋惡狠狠地四處觀望。
砂鍋內石子冒著煙,包裹著顆顆咧開嘴的飽滿栗子,陣陣甜滋滋的香氣隨風飄來。
勾得沐夕晚眼睛發直,口水流了三尺。
誰懂冬日裡一顆熱乎乎栗子的含金量啊,想吃。
想著想著,腳不由自主就邁了出去。
她小跑到攤前,沒事人似的,搓著手笑盈盈問:“老板,請問板栗怎麼賣?”
狀漢回頭,見來了客人,一張黑臉立馬三百六十度大轉變。
熱切笑道:“30文一斤,姑娘要來點嗎?可以先嘗後買,不好吃不要錢哩。”
沐夕晚沒客氣,直接從他手中拿了顆最大的,塞進嘴裡,醇香甜蜜,果然好吃。
她對古代的錢沒什麼概念,不知這栗子賣了平日兩倍的價,隻詢問道:
“老板可收符紙?”
壯漢立馬了然,他說這日頭怎麼還有小姑娘敢獨自出門,原是個修士。
“收的收的。”修士的符紙他雖不會用,但在平時,有專門的市場可以兌現。
何況多數修士大手大腳,隨便給張符紙可能都超出原本的價錢不知多少倍,沒準還能大賺一筆。
這般想著,便見沐夕晚拿出一張黑金色的符紙,在陽光下還泛著光,他登時眼睛放亮。
一看就非凡品,嘿,還真讓他賺到了。
“來兩斤。”沐夕晚遞上去,又囑咐了句:“哦對,裝兩個袋子。”
天色漸沉,她尋了好幾家客棧都與原本那家情況相差無幾。
今晚估計還是要去找季淮安擠擠。
梅開二度,帶點禮也能好意思些。
況且,昨夜得他舍身相救,還沒來得及好好感謝。
“好嘞。”狀漢連忙殷勤接過,拿起鏟子從鍋中盛板栗。
忙活間,正欲擦去額上熱汗,誰料碰到了傷口,他疼的哎呦一聲。
一摸還起了個大包,越想越氣,忍不住破口罵道:“他奶奶的,也不知方才哪個沒長眼的朝我扔石頭,讓老子逮到一定給他倆大耳刮子!”
沐夕晚視線飄忽,低聲笑道:“啊哈哈……沒準是小鳥叼的石頭,一不留神鬆了呢。”
“那也是沒長眼的鳥!”
“讓我知道定烤了吃!”
他怒道。
“哈哈……”
*
“咚咚——”
木門被敲響,季淮安起身開門,入目的是張笑靨如花的麵容。
沐夕晚手捧一袋板栗站在外麵,腦袋頂著縷呆毛,呲牙嘿嘿一笑。
“仙長,我可否再租你一……幾晚?”
聞言,他眉頭微微皺起,視線昏暗不明。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彆扭?什麼叫租他幾晚?
沐夕晚後知後覺意識到說錯了話,連忙糾正道:“……房間。”
季淮安有些不明白。
按理說她該去找南宮錦,冰鳥族來的早,房子定然更大。
何必又來找他?
是因為他們的關係拘束了她?
他兒時沒少看過凡間的話本,回憶起來,很快自中尋出些痕跡。
是了。
凡間女子循規蹈矩,行事向來謹慎,竟險些忘了,他們之間尚還有一紙婚書在。
當初事發後,她無父無母,孤苦一人,怕自己受委屈,便要求他先行依照凡間禮儀寫下一份婚書,作為婚證,自此便成了他名義上的妻。
但她對自己亦無情分,才會在那晚毫不猶豫地應下他說的話,自此兩清。
從始至終,她要的不過就是個名正言順活下去的證明。
他混不在意,可夫妻身份在,她卻不會真的做出格之事。寧可來找他湊合,也不去找自己的心上人。
看來,他們之間,若真要兩清,便還需一紙和離書。
季淮安怎麼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也需經曆人間這些瑣事。
如上次一樣,他沒再說什麼,轉身回房,隻留了扇門。
一回生二回熟。
沐夕晚即刻會意,進去後輕手掩上門。
誰說高冷仙君不好說話的,
這可太好說話了。
她轉身,便捧著栗子朝坐在窗邊閉目養神的季淮安小跑過去,活像個乾了好事等著邀功的小孩,美滋滋道:“謝謝仙長,我帶——哎”
因走得太急,踩住了裙擺,恰好還是在離他一尺之時,蹴乎間,就這樣正正朝他砸了下去。
季淮安猛然睜眼,猝不及防,忙出手抓住她的胳膊,可還是晚了。
沐夕晚的鼻尖實打實落在他那硬朗白皙的脖頸,碰出細微聲響,雙手懸空,整個人像是趴在他懷裡。
偏生她這個姿勢很難獨自起來。
栗子滾了滿屋,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季淮安眼神一怔,感受到頸肩傳來的絲絲熱癢之意,不由渾身一抖。
他近乎慌亂地即刻將她扶正,下一秒卻對上了副暈著水光的眸子,有一瞬的愣神。
短短半月之餘,二人見過的麵隻手可數,更沒說過幾句話,算得上是形同陌路。
她先前每次看他的目光或多或少都帶著些許忐忑,唯有這次,透著直白的委屈。
可他為何覺得有些熟悉?
熟悉到心跳都隨之停了一拍。
方才的滿腔惱火也在這一刻全然消散,隻留下一片茫然空虛。
說來也怪。
為壓製氿雲劍,他日日默念清心咒,鮮少生出這般激烈的情緒,更彆提對人。
可對陌生的她卻屢次產生各種複雜情緒,到底為什麼。
莫非是命有此劫……
沐夕晚吸了吸酸痛的鼻子,一邊用手摸著一邊低頭去看。
急促的聲音有些沙啞:“是不是出血了?”
“還好還好。”她慶幸地鬆了口氣。
一抬頭,便撞上季淮安帶著審視的冰冷視線。
她呼吸一滯,聾拉著腦袋,往後退了退。
目測距離安全,邊低頭撿板栗邊小聲道:“抱歉……我也不是故意的。”
就這樣注視著她,半晌,季淮安緊繃的身體方緩下來,無聲呼出一口氣,終沒作聲。
哪知她竟又湊到跟前。
將手中的栗子奉上,嘻嘻一笑,很是熟練地轉移話題:“仙長,我給您帶了糖炒栗子,可甜了,您嘗嘗。”
他早已辟穀,極少飲食,自是下意識便想開口拒絕,隻是看著她期待的眼神,驀然間又想起母親說過的話:
阿季,彆人給的好意是不能隨便拒絕的,這樣會讓對方很傷心,甚至會因此討厭你,尤其是像你娘這樣心氣高的女孩子。
到嘴邊的婉拒之言終沒說出口,罷了,既已決定對她好些,便該做到事無巨細。
“多謝。”他伸手接過,卻並沒有按照沐夕晚的想法嘗一個,而是隨手丟進儲物帶中。
他不知道,這樣更不禮貌。
“……”沐夕晚束手束腳地收回手。
好冷。
沉默半晌,她還是主動打破沉寂:“我今日睡地上就好了,仙長經曆藤妖一戰,昨夜為救我又受了傷,應當還未好好休息過。”
“不必。”他斬釘截鐵地拒絕:“我不睡。”
啊?沐夕晚啞口無言。
修士精力都這麼好的?
實際上,季淮安不睡的原因有二,其一是要等藤妖,它不知何時會上門,需得警惕些,其二便是……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還做夢。
沐夕晚不是個擰巴的人,人既然說了,她也沒必要費心思推辭。
想著二人之間也無話可說,她站起身便準備上床睡覺。
剛背過身去,季淮安突然出聲。
“還有一事,你日後若欲離去,可直接告知與我,我好備下和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