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雲仙宗(四)(1 / 1)

“閉嘴,吵死了!”

她立馬息了聲,垂著腦袋,唯唯諾諾地立著,像個任人宰割的兔子。

青山月麵露疑惑,仔細打量起石頭,片刻後,忽然問:“你叫什麼?家住何處?父母何許人?”

“啊?”突然查起戶口,沐夕晚大腦一片空白,沒多想就脫口而出:“嗯……小女子名叫……沐夕晚,是個孤兒。”

聞言,他驀地抬眼,眸色一暗,譏笑道:“你方才還說這石頭是你家祖傳的,孤兒又怎能被傳到,又如何得知你祖宗是誰?”

“你騙我?”

話音剛落,感受到絲絲殺意,沐夕晚連忙擺手回答:“不敢不敢,隻因這石頭從小就跟在我身上,祖宗們時不時靠它給我托夢,我才得以知曉的。”

彆的不說,她唬人的本事還是很有一套的。

青山月默然片刻,似是信了,將石頭收進袖子,不再說話,徑自走到火鳳麵前,無情地踢了一腳,“起來了,廢物。”

沐夕晚:“……”

剛才還寶貝疙瘩,現在就成廢物了?

【你的關注點能不能放在任務上!劇情脫軌,再這樣下去恐怕就要失敗了!知道失敗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我們都得死!都得死!】

差點忘了這碼事。

沐夕晚正琢磨著怎樣扭轉局麵時。

這邊,火鳳已醒,委屈巴巴地蹭著青山月的大腿。

然後被極其響亮地扇了一巴掌。

青山月忽而回頭,流暢地朝沐夕晚露出一個神秘而又古怪的笑容。

沐夕晚呼吸乍然停滯。

為什麼這樣看她?這人莫非要反悔?不帶這麼無恥的吧?

她努力扯了下嘴角,正欲開口說理,便聽他道:“我瞧你甚是有趣,正好我缺個徒弟,就你了。”

說罷利落地轉身離去。

沐夕晚還沒從這驚天話語中反應過來,就被腫著臉的火鳳粗魯地提溜起來,扔到背上帶走。

“什麼情況?徒弟?師徒?”

係統同樣一臉懵,緩了好大會才努力接受現狀:【嗯……雖然過程不一樣,但結果還是差不多的,至少被帶回去了,那啥……師徒戀也不是不可以……】

隨著它的聲音越來越弱,沐夕晚嘴角一陣抽搐,她覺得自己也得好好緩緩,這兩天發生的匪夷所思之事也太多了。

*

須臾,火鳳在一片木屋前降落後,立馬將背上的沐夕晚甩了下去。

她輕呼一聲,一手撐地,一手捂著腦袋埋怨:“你能不能客氣點?”

火鳳不屑地遞了個眼刀,昂起腦袋,兀自朝屋內走去。

“傻鳥,等著吧你。”沐夕晚小聲罵了句,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塵,連忙跟上。

外麵冰天雪地,此處倒是鳥語花香,溫度適宜,宛若暖春。

大片的紫色花樹開得正盛,將木屋團團包圍住,有幾分世外桃源的樣子。

一進屋,火鳳的身體瞬間小了好幾倍,堪堪比沐夕晚高出一頭。

這是個寬敞的花廳,零星點著幾盞燈卻也足夠亮,最裡麵放著個臥榻,此刻,青山月正懶懶躺在上麵喝茶。

“行了,拜師吧。”語氣動作極為隨意,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給。

這麼隨便?師祖收徒弟全靠心情的嘛?

地方隨意,人物隨意,禮儀隨意,她可真是個隨意的徒弟。

【你就知足吧,青山月從前可沒收過弟子,這樣下來你還是首徒呢。】

“嘶,這麼一說,那我可就迫不及待了。”

沐夕晚努力回想電視劇中情景,正色,整理衣襟,跪下準備開始磕頭時,上頭人卻忽然開口打斷:“等等,帶上這個拜。”

藍色石頭被扔了回來,沐夕晚趕忙接住捧在手心,還沒來得及高興,一抬頭就見青山月唇角微微勾著,深邃無底的眼中迅速劃過一抹狡黠。

這表情……總覺得有種不詳的預感呢。

她忐忑地磕了三個頭,發現沒什麼不對後緩緩抬首,小心試探道:“師尊?”

還沒等青山月回應,一旁不知何時閉上眼睛的火鳳突然睜眼,不懷好意地斜視著她,湊到青山月耳旁嘰喳了幾句。

而後便見他麵露驚訝,一個微妙的眼神就此落下。

被四隻眼睛這麼赤裸裸的凝視著,沐夕晚如坐針氈:“怎……怎麼了?”

青山月緩緩坐起身,無聲敲著手指,玩味一笑:“原來你就是那小子新娶的媳婦啊?”

“運氣不錯,讓你撿到寶了。除了性子太冷,不尊師重道外,他在其他方麵可都優秀的很。”

說到這,當年被季淮安用劍指著逼問的畫麵又一次在腦海浮現……

一聽此話,係統霎時發出一陣尖銳爆鳴。

【什麼情況!他怎麼能知道這件事!被攻略對象知道自己有夫君,還怎麼攻略!快想辦法啊啊啊!】

“停!”沐夕晚被吵得險些魂飛魄散,連忙乾笑著解釋:“那個……師尊,我現在和季仙長已經沒什麼關係了。”

開什麼玩笑,任務還沒開始就要結束!?

青山月麵露疑色:“沒什麼關係是什麼意思?”

“就是我們已經說清,從今以後便隻是名義上的夫妻,隻當對方不存在,各過各的,互不乾擾。”

沐夕晚打心眼裡覺得這事合情合理,方才的嬉皮笑臉都收斂了幾分:“畢竟我們都是受害者,自然不能強求嘛,如今這般應該是最好的結果了。”

說罷,她小心翼翼注意著青山月的神色,又突兀地加上一句:“所以……現在的我還是可以再尋找真愛的哈哈……”

青山月若有所悟,半晌後,嗤笑一聲:“也是,真讓那悶了幾十年的小冰塊身邊突然多個女子,怕是會受不了,嚴重點說不定連想死的心都有。”

沐夕晚耐心等待,大半天也沒等到他再說一句回應自己的話。

得,壓根沒管她屁事。

“不過……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熟悉的古怪眼神毫無預兆地又一次呈現。

四目相對間,沐夕晚心下一沉,下意識咽了咽口水,正欲開口詢問,卻被青山月無情打斷:“行了,時候不早了,先回吧。”

緊接著,他素手一揮,靈光乍現,沐夕晚還沒來的及反應,眨眼功夫麵前就變得漆黑一片,伴隨著巨大的衝擊力,強烈的風聲在耳旁回蕩。

*

昏暗的室內,燭光微弱,簌簌搖曳,一下又一下的水滴聲噠噠作響。

“砰——”

木質地板發出沉重聲響,沐夕晚一整個趴在地上,沒等起身,轉頭便看到了一副讓她大驚失色的畫麵。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水池,似是白玉做的。

池中熱氣滾滾,白霧繚繞,而在這白霧後……是個未著寸縷的男子,此刻正閉著雙眼,沒有一絲動靜。

縱然看不清臉,僅憑那堪比建模的身形,沐夕晚也能確定,這人大概率就是昨夜見過的那位天之驕子——季淮安。

來不及琢磨青山月為何送自己來這,她現在隻想趕緊離開。

媽呀!這也太冒昧了吧!

生平第一次看見男人的身子,著實有些緊張。

沐夕晚立馬轉身,慌亂地在屋內快速掃了一圈,而後提著裙子悄聲朝門口走去。

哪知還未邁出兩步,倏然便撞上一麵無形的牆,當即被彈出老遠。

如同被拋進水的石子,直直砸入池中。

在空中留下一道完美的拋物線。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

池中的季淮安倏地驚醒。

連眼睛都沒來得及睜開的沐夕晚下一秒就站在了木板上,不幸的是衣服已經濕透,仍冒著熱氣的池水順著裙擺快速滴落。

“你做什麼!”冰冷憤怒的聲音仿佛帶著極強的威壓,毫不留情地刺入大腦,沐夕晚渾身一震,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瞬間翻湧而上。

她跌跪在地麵,捂著胸口咳出一團血,眼前一陣眩暈。

丸辣……她貧血……

畫麵再次定格時,季淮安正拿劍指著她。

那雙神聖般的琉璃眸子此刻已完全被憤怒填滿,縱然隔著一段距離,也能感受到屬於強者的威嚴與震懾,冰冷又可怖。

此刻他身上裹著件薄薄的外套,發絲還在滴水,形成一種天然的美感。

時間仿佛靜止,整個屋內都充斥著強烈的殺意。

看著離自己隻有幾厘米的劍鋒,沐夕晚僵在原地,大腦急速運轉,解釋的語無倫次:“對不起,我、我剛剛用了個符,不知道為什麼就……就過來了……”

聲音越來越弱,帶著輕微的顫動,她一臉驚恐,看起來全然不像是在說謊。

季淮安深深吸了口氣,許久後才平複下來心情。

真相為何他並不想知道,也懶得追究,隻冷聲開口:“出去。”

“好好好!我馬上走!”

沐夕晚如獲重生,也顧不上傷,一骨碌爬起來跑了出去,近乎落荒而逃。

然而,剛出門她就後悔了。

又不爭氣的慢吞吞走了回來,可憐兮兮地望著季淮安:“那個……我這樣出去會被凍僵的……能不能……”

季淮安第一次覺得一個人這麼招煩。

剛被反噬,他現在還不能輕易動用靈力,便隨意畫了張傳送符丟給她。

“多謝多謝。”等拿到手,沐夕晚才想到自己根本不會用符。偏偏方才還拿此當了幌子,這不完犢子了。

她乾乾笑著:“我出去用,就不打擾您了。”

此處距離桃林並不遠,以季淮安的能力,應該能施法迅速將她送回去才對,現在給個符紙,莫非是想要試探?她越想越心慌,轉身的動作都無比僵硬。

“等等。”季淮安忽然開口,離門還有一步之遙的沐夕晚陡然頓住,忐忑回頭,像個等待受訓的學生。

哪知他隻是平靜警告道:“以後不準進我房間。”

就這事?還以為本發現了呢,真是自己嚇自己。

沐夕晚暗暗鬆了口氣,雙手抱拳,鄭重其事道:“好的,仙君,我保證,以後定然不會再出現在此。”

出門後,沐夕晚立馬找了名弟子替自己驅動符紙回到住處。

看著滿室的水漬,以及沒關緊的門,季淮安站在屋內,煩躁的情緒又一次在心底升起。

手中的劍嗡嗡作響,很快又被他壓下。

一聲沉重的呼氣聲宛若歎息,極速消散在屋內。

從未有人如此衝撞他,第一次碰到竟險些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