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抽到大小王的人任意指定一人完成真心話或者大冒險。
蒔花當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看向真人。
真人毫不意外,臉上是一貫的好奇神色,他好像總是對這世界的一切充滿了探索欲望。
但是蒔花並沒有馬上發問,反而先將手伸進自己的背包掏了掏。
掏出一盒堅果巧克力。
最近蒔花會幫同學寫寫作業跑跑腿,給自己攢點零花錢,偶爾會買點小零嘴解解饞。
這款巧克力之前她買過,味道還不錯,裡麵的榛子也很新鮮,所以她再想吃零食的時候果斷再次回購了。
她將巧克力遞給了涼太。
在涼太伸手想要將巧克力的盒子拍開的時候,蒔花像是知道他會這麼做一樣提前一避,涼太拍了個空。
又在他還沒有來得及縮回去之前握住他的手,無視他抗拒的力道,用自己天生比常人大的力氣翻過他的手掌,掌心向上,把巧克力的盒子強硬地塞進去,再用兩隻手包裹住,讓他的手掌被動的握住盒子。
涼太的臉都氣紅了。
蒔花就著雙手握住涼太手的姿勢,不舍掙紮的神情一閃而過,但最後還是堅定了神色,真誠地看著他:“我想了一下空口祝福的話還是太過敷衍,這是我手裡最後的零花錢買的,要是你覺得好吃的話,這個月可能有點難,但是下個月還可以給你買。”
說完蒔花將涼太握成拳頭的手歸置回他盤起的腿上,還禮貌地幫他扯一扯剛剛因為掙紮而有些亂的衣袖。
涼太將手裡的盒子捏的哢哢作響,臉色漲紅,十分想要說些什麼的樣子。
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將手裡的巧克力盒子扔出去。
看著蒔花有點擔憂的神色望著他——手裡的盒子,他剛有點緩和的神色再次變得不忿,重重的“哼”了一聲,迅速將手裡的盒子塞進了寬大的病號服口袋。
蒔花見涼太有好好的將東西收起來,就轉回了注意力,不再關注那邊,繼續剛剛被打斷的事。
蒔花看向真人,真人看熱鬨看的正開心。
“好了,來繼續我們的問題。你想要做什麼?”
蒔花想了想,換了一個說辭:“你的目的是什麼呢?”
“欸,好過分,哪有什麼目的,隻是在真誠地交朋友而已。”
“交朋友?咒靈和人類?”
“嗯哼,這可算是第二個問題了哦。”
“可是你剛剛不止問了涼太問題還讓他做了其他事。”蒔花認真地反駁。
真人一把摟過涼太的脖子,用臉貼貼:“那是屬於朋友之間的友情大放送哦~對吧,涼太。”
“真人是朋友。”這次涼太回答的格外痛快堅定。
“你說的,我也是夥伴。”
“誒,有嗎?”這是思索的真人。
“才不是!!”這是炸毛的涼太。
“要是朋友的話,那也沒辦法了。”真人做出無奈妥協的樣子。
“真人…”涼太不可置信,眼睛包淚。
“雖然有點苦惱,但畢竟說出口了也沒有辦法的嘛。”真人攤了攤手。
涼太表情隱忍。
蒔花雖然麵無表情,但緊盯著真人的視線讓人不難看出催促的意味。
“怎麼說呢,”真人露出思索回憶的表情:“人類總是讓我感到有趣啊。”
“明明就是弱小的樣子,卻總是掙紮著想要活下去。我不是很明白,這有什麼好堅持的呢。活到該死的時候就去死……唔,不管怎麼說,總之挺有趣的。”
沒等蒔花回答,反而是涼太認真地看著真人:“不是的,真人。隻要還有一點活下去的希望,就總要活下去的。”
涼太的話讓蒔花多看了她一眼,又摸出一顆水果糖,揣到了他兜裡。
涼太不明所以:“你乾嘛?剛剛不是說是最後的吃的了嗎?”
蒔花認真地糾正:“是最後的零花錢,不是最後的零食。”
真人盯著蒔花兩次遞東西的手,介意地問道:“為什麼沒有我的?”
蒔花一頓,有些遲疑:“……咒靈可以吃人類的食物嗎?”
真人也一頓:“……啊。”
蒔花稀奇地看著真人。
真人的話讓她對人形咒靈是真的有點好奇了,她打量著真人,腦子裡思索真人的生理構造。
真人莫名感到有點惡寒,冥冥之中感受到一點冒犯。
他扭頭盯著蒔花,蒔花麵無表情的臉配著無機質的大眼睛,在這個時候莫名讓人覺得有些瘮人:“你在想什麼。”
蒔花的視線仍在真人身上停了兩秒才移開:“沒什麼。”
正在這時,病房門被敲響了,隨後門被推開。
是護士小姐來進行今日的治療了。
護士小姐推著醫療推車走了過來。車輪骨碌碌的聲音由遠及近,毫無滯阻地穿過了真人,停在了涼太身旁。
空氣中流淌的咒力似乎躁動了一瞬間,泄露出出星點惡意。
“咦?”
護士小姐驚訝的聲音響起來。
她剛剛進來的時候視線被病床阻隔,沒有看見被擋住的蒔花,直到停到涼太身邊的時候才看到。
“今天有朋友來探望嗎?但不可以玩太久哦,最近你抵抗力不太好,還是得多注意休息。”
護士小姐手上熟練地調配著藥水,用細細的針管抽取。
她衝蒔花笑了一下,一邊嘴裡熟稔地和涼太交談:“最近天氣都不錯哦,一會兒休息好了可以去院子轉轉,不要總悶在房間裡自言自語啦。”
涼太唇緊緊地抿著,沒有回話,在護士看不見的角度向著真人露出歉意的神色。
護士小姐仿佛並不意外涼太不搭話,動作流暢地做完自己的工作,再次推著推車走了出去,走之前元氣滿滿地向涼太告彆,順便叮囑其他注意事項。
“記得睡前把藥吃了,紅色兩粒,白色一粒,已經分裝好放在床頭了。”
涼太沉默的點頭。
護士小姐看到涼太回應,放心地關門離去。
“嘭。”
隨著關門的輕響,房間裡安靜下來。
蒔花張口想要問點什麼,涼太不等她張口,神色鬱鬱的站起來,仿佛又回到了早上她和真人剛剛踏進病房時的那個樣子。
他自顧自地說道:“算了,不想玩了,今天就這樣吧。”
然後轉身將自己埋進被窩,用被子連頭裹成一團。
真人也好像不是很在意的樣子,站起身,散漫地伸了一個懶腰,走到窗邊,拉開窗子。
漏進來的風微微吹散了滯悶的空氣,吹起蒔花的劉海。
蒔花看見真人用胳膊撐起身體,越過窗台,直直向下墜去。
涼太的病房在5樓。
隔了幾秒空氣中才傳來真人被風吹得有些散的聲音:“拜拜咯~”
蒔花探頭向下看去,隻見真人幾個起落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蒔花轉頭看向病床上鼓起得一坨白色。
沒想到她想的單獨見麵這麼快就實現了。
蒔花略微組織了一下語言,最終決定還是直接詢問:“你知道真人是什麼嗎?”
被子包悶悶地沒有聲音。
其實蒔花也不確定涼太和真人這樣相處到底有沒有問題,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智慧與人類接近的人形咒靈,不知道這樣的存在算不算一種生物。
但總的來說,蒔花對於這樣有智慧能思考的存在總歸沒辦法像之前遇到的那些抽象的咒靈一樣直接否定,下手毫不猶豫。
她曾經見過很多元的世界,那些世界上除了人類,還存在妖、鬼等等很多不同的智慧生物,不同的生物種族之間都存在文化交流,貿易往來,大家隻是存在形式不同,都隻是世界生物中的一部分而已。
隻是蒔花的直覺告訴她真人很危險,她想要提醒一下涼太要注意保護自己的安全。
被包裡還是一直沒有聲音,可能涼太也不是很想理會她。
蒔花也不太介意,隻是想要將自己的擔憂傳達到位。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咒靈,是一種人類從負麵情緒裡誕生的生物。他們對人類本能的懷有惡意。不論怎樣,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說完,蒔花轉身,準備走了。
身後慢半拍地想起涼太地聲音:“……是希望。”
蒔花愣了愣:“什麼?”
回過頭,涼太已經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看著蒔花的方向。
“我說,真人是希望。”
“不知道你有沒有體會過那種絕望無助的感受。”涼太臉上還帶著小孩子的稚氣,神色卻是不太符合年紀的平靜成熟。
“其實我從小見到媽媽的次數很少,她總是很忙。後麵他們離婚了,見麵就更少了,平時都是爸爸在照顧我。”
蒔花聽到涼太開口說話,已經回過身來。
“他不會做飯,但是沒有關係,他給了我買飯的錢。學校親子活動來不了也沒有關係,我可以和朋友的爸爸媽媽一起搭伴做任務……
雖然有時候沒有那麼精心,但總歸是在照顧我的,回家後家裡還有我和爸爸。我現在也理解不了為什麼他會一聲不吭的就消失了。”
說到這裡,涼太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算了,沒關係,我自己一個人生活也可以的。後來媽媽把我接過來照顧,雖然她還是很忙,但我總歸不是一個人了。我以為事情終於要向好的方向發展了,可是我又生病了,絕症。”
“為什麼是偏偏是我啊。”涼太抬起頭,眼睛裡麵有不解。
“他們說是基因突變,很難治。媽媽打聽了很久,才打聽到這裡,說這有醫生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這方麵的病症,所以就把我送到這裡碰碰運氣。”
“然後我每天不停地打針,吃大把地藥,可是我還是能感受到身體逐漸變得虛弱。”
涼太看著自己的手,然後抬起頭來,說:“是真人的出現給了我希望。
原本我是看不到的,咒靈。但是突然有一天就能看到了,看到的時候真人就站在我旁邊,問我要不要試一試。”
“是他,賦予了我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