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雲訣(1 / 1)

雲藏月歎了口氣。

求你了,彆貧了,快打吧。

尺八的聲音再度響起,池然陣法不斷,揮鞭的同時還時不時畫幾張符,令人眼花繚亂。

兩人的招式與雲藏月相比是完全不同的風格。

雲藏月靈力強大,一擊上去能要人半條命,而池然身法極快,攻擊明顯靈活了很多,但相對應的,攻擊力也低了許多。

這種攻擊配合上祁安時不時冒出來的詭異音調,雖然幾乎沒有傷到魔尊什麼,但也實在是纏人。

雲藏月趁著這時間塞了一嘴的丹藥,她垂眸看向方才被刀傷到的地方,丹藥效力強勁,但傷口卻隻是止住了血,沒有任何愈合的跡象。

她抬眼看向戰場。

似乎是意識到池然一人根本無法對抗魔尊,宿問咬著牙加入了戰場。

他方才用了大半靈力,如今的靈力攻擊上相對之前弱上了不少。宿問果斷換了攻擊方式,配合池然一處打一槍,兩人像隻兔子一樣蹦來蹦去。

魔尊被這三人狗皮膏藥一般地打法煩的夠嗆,一刀下去直接劈向兩人。

衝天魔氣帶著強大的威壓從四麵八方襲向他們。

再多的技巧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都是不堪一擊的。

兩人雖說於魔尊過了好幾招,看上去似乎是有來有往,但雲藏月看得清楚,魔尊每次發起攻擊的時候,他們兩都是迅速躲避,沒有接過一招。

其實很明了,連雲藏月接招都有些吃力,更彆提他們。

所以這次幾乎是躲不開的刀風襲來,他們隻好咬牙準備硬抗。

宿問腳尖微錯,將仰山擋在自己身前,靈力與魔氣相撞的那瞬間,他轉頭喊道:“池然師姐,小心!”

池然飛速後退,冷汗順著她的臉頰滑了下來,無數符籙紛飛,但都在觸及到魔氣的那一瞬據化為灰燼。

她瞳孔微縮:“怎麼可能……”

符籙對魔氣沒用嗎?

眼前那魔氣就要觸碰到池然,雲藏月歎了口氣。

她確實算不上愛世人,也算不上濟世愛民,在遇到世人遭受危險的時候,如果她無法保證自身安全,她也不會去救他們。

捫心自問,雲藏月實在不覺得自己有身為正道第一的自覺。

她隻是一個自私的強者而已。

但,

她腳下步伐頓起,如踏雲一般輕巧,靈動地繞至兩人身前。

但眼前擋在自己身前的兩人不一樣。

雲痕嗡鳴,猛地撞在那足以致命的刀刃上。

一個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師弟,另一個雖然是對手,但這麼多年的相處之後,她早就將池然看作是自己的朋友了。

她無心用自己的性命去救下一個無關輕重的人,但她卻願意拚上性命救下對自己重要的人。

池然眼前一亮:“踏雲訣?”

宿問也目不轉睛地看著雲藏月的身形,眼裡儘是欽羨。

靈力化作長驅直入的銀龍,以破天之勢砸向魔尊。

雲藏月垂著眸,自嘲笑了笑。

好卑劣啊雲藏月。

怎麼會有你這麼自私的人啊。

她對上魔尊的眼睛,看到了後者眼中的驚詫。

她輕輕勾唇,劍身擦著刀刃揮向魔尊,頓時將刀上的力給卸了去。

魔尊迅速後撤,但劍尖還是劃破了他的胸口。

鮮血噴湧而出,帶著靈氣灼燒皮膚的痛感。

雲藏月呼出一口氣。

很多修士都有自己的成名絕技,踏雲訣正是雲藏月獨創的玄妙步伐。

數年前的九州大比上,雲藏月手持一把最普通的玄劍,就以這輕盈飄逸的步法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躲過攻擊,並瞬間反殺製勝,引得世人爭相傳誦。

當然,也有很多人模仿著她的步式,想學會這獨家絕學。

但沒想到這步伐婆娑多變,內裡還蘊藏著極高的技巧,數十年來竟是無一人學會三分。

隻是後來雲藏月難逢敵手,幾招就能製服對手,這些年倒是越來越少見她使出踏雲訣。

如今再此見到她的成名絕技,池然頓時有些躁動。

雲藏月儘量忽略傷口的不適,沒有轉頭,目光仍緊盯著魔尊:“嗯,先開陣法。”

她這一擊實在是氣勢逼人,一下子把幾人的士氣挑了起來。

“好!”池然點點頭,兩指掐訣,腳下陣法頓起,陣風將他們三人的衣擺都吹得拂拂而動。

魔尊抬起頭,看向雲藏月的眸光更深了些,他眼裡仿佛已經看不見其他人了,隻是死死盯著雲藏月,“嗬嗬”笑著:“你果然……”

話還沒說完,城內一處突然亮如白晝,耀眼的靈氣衝天而起,眾人都驚疑不定地朝城內看去。

雲藏月眯了眯眼:“似乎是城主府?”

還未想出個所以然,那刺目的靈氣慢慢凝聚,在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長劍,劍尖直挺挺地對著正在對持中的雲藏月等人。

池然捏緊符籙,語氣少見地帶上了些緊張:“我去。”

一個魔尊就足夠棘手了,若是現在出現的東西也是他們對立麵的,那可就不妙了。

雲藏月看著那長劍,突然笑了一下:“啊,我知道了。”

還沒等兩人問她,那長劍已經動了起來,以山崩海嘯之勢撞了過來。

魔尊瞳孔放大,聲音因為激動帶上了些許顫抖:“那是……”

長劍聲勢雖大,卻絲毫沒有一絲一毫傷到雲藏月等人,那澎湃的靈力儘數撞在了魔尊身上。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數不清的劍瞬間將魔尊包圍,還未等方才的煙塵散去,就儘數撞入煙塵中。

“師姐!”

“師姐!”

兩道聲音一前一後地傳來,簡知行和安無恙禦著劍從頭頂翻下來,擋在雲藏月身前。

“哦呦?”池然頓時了然,她鬆了口氣,怪叫一聲:“這是得到傳承了?”

簡知行還在緊緊盯著煙塵中的身影,麵上滿是嚴肅。

安無恙回過頭來道:“嗯!是城主府……”

還沒說完,池然就一個箭步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噓,彆被有心之人聽到。”

九州衰敗數千年,問世的傳承一隻手都能數出來,若是被人知道了,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

安無恙點點頭,池然這才放心地鬆開手來告狀:“你們這些小年輕不懂,現在世人可壞了,你們是不知道,方才他們可是把你們師姐從城內拖出來給他們擋刀呢!”

她雖沒有親眼見到,但在來的路上也不經意聽到了城樓上修士們的交談。

“什麼?”這下就連簡知行都加入了幾人的聊天,他眉頭緊皺,滿腔憤怒:“他們是人嗎?”

大宗門的親傳弟子不會說臟話,就算氣急了也隻會那麼幾句算不上攻擊力強的話。

宿問抿了抿唇,情緒低落:“是拖的我,師姐是為了救我才下來的。”

池然揮了揮手:“管他拖的誰,反正他們不是好人。”

安無恙點頭,義憤填膺道:“對!拖的是你豈不是更過分了?這分明就是想要你的命。”

這幾人還聊起來了?

雲藏月連微笑都快維持不住了:“咱們能等到結束了再……”

“砰”。

一聲巨響。

滔天魔氣頓時以魔尊為中心炸開。

雲藏月反應迅速,雲痕瞬間閃到幾人前方,擋下了最初的強橫魔氣。

池然忙開陣接上,擋下了魔尊的突然襲擊。

靈峰宗的人到齊了,對抗魔尊就會輕鬆一點,起碼如今他們攻守兼備。

魔尊低著頭,笑聲像是從喉嚨中溢出來的一樣,顯得格外可怖,但細看卻能發現,他除了被雲藏月劃到的兩處傷口,並沒有其他的傷,隻是看上去狼狽了些。

他猛地抬頭,看向雲藏月,從牙縫裡蹦出三個字:“雲、藏、月。”

雲藏月:?

她實在是麻木了,怎麼仇恨值又在自己身上?

他正準備動作,卻不想遠處傳來遠遠的鐘聲,如同梵音一般,頓時鎮住了他的腳步。

幾人又是驚詫地看向遠處。

又是誰?

聖潔的光芒中,好些人向這裡趕來。

為首的人站在最前方,就算隔著千萬裡,雲藏月也能感受到那人身上濃重的威壓。

這是屬於最強者的威壓。

雲藏月輕聲道:“援軍到了。”

來者正是天尊。

但幾人終究是沒看到他們的樣子。

就在他們出現的那一瞬,眾人的眼前都模糊起來。

遠遠的、泛著聖光的身影也逐漸模糊,最後隻剩下那道威嚴的身影,帶著溫和的靈力,像是笑著一般將他們趕出了秘境。

……

宿問猛地睜開眼,麵前是一片被火燒掉一片狼藉的街道,煙塵彌漫,血腥氣味彌漫在空氣中。

因為街邊的房屋倒塌,街道狹窄而混亂,燒焦的屋子冒著嫋嫋黑煙。屍體橫陳街頭,血流成河,慘狀觸目驚心。

這是……什麼地方?

他有些愣怔地邁開腳步。

身體僵硬得不行,宿問差點被街道上的屍體絆倒。

他小心地邁過那些已經僵硬了的屍體,抬頭向上看去,天空不是正常的天藍色,還是如地獄一般的血紅。

宿問頓時打了個寒顫。

他怎麼會在這裡?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宿問。”

清清冷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卻將本就是驚弓之鳥的宿問嚇得一顫。

他猛地抽出仰山,揮向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