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嚕——”
肚中不住轟鳴,沈灼灼揉了揉空蕩蕩的胃,隻覺得自己現在餓得能生啃一頭牛!
在沈灼灼穿來之前,原身就已經被餓了一整天了。
沈灼灼不承認原身早上吃得一個菜餅子,算是飯,那玩意味道又苦又澀,一股子草腥味也就算了,還沒有什麼糧食,就單純野菜撒了一點點麩皮,這叫吃的?現代的野豬都比原身吃得好。
“真是造孽,彆人穿越了,不是王孫貴族那也是個商戶富家,要不就是個普通百姓,輪到我,就是個半腳即將成為奴婢的貧困戶了,這國家沒低保不說,連個穿越者標配係統都沒有,真是幸福生活全靠雙手打造啊?”
沈灼灼坐起來,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很好,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用它看力大無窮的手。
沈灼灼隻覺得心神俱疲,她翻身下床,打算給自己找點兒吃的。
推開陳舊的木門,沈灼灼看到了破舊卻整潔的小院。
能不整潔嘛,啥都沒有,牆角都能看見,整個院子裡就隻有土,想看著不規整都難,除非能用土搭個迷宮出來,否則閉著眼睛走一圈,都不可能撞到東西。
沈灼灼真佩服自己,餓得要死了,還能想七想八,不忘吐槽。
初心不變了屬於。
摸到原主記憶中的廚房,看著空蕩蕩像是被鬼子掃蕩過的屋子,沈灼灼沉默了。
然後她進屋,拎著廚房最為貴重的菜刀,轉身出了門。
三間茅草屋,籬笆圍牆,走出圍牆,就是高高的院牆和今年新蓋的青磚瓦房。
這籬笆牆是今年剛立起來的,分家之後才弄,原本沒有,所以旁邊的青磚瓦房是大伯家,此刻那邊熱鬨得很,所有人都在那邊,沈灼灼之所以醒了之後一個人都沒看見,就是因為她娘和兩個妹妹都去那頭幫忙做事了。
中午才鬨了一回,下午連脾氣都不能發,就得去那頭當牛做馬乾活,等晚上回來連口飯都沒有,隻能燒點兒水熬點兒野菜粥,這就是沈豐年和沈滿倉去鎮上扛包後,周三娘與三個女兒過的日子。
其實沈豐年在家的時候,周三娘和三個女兒也沒過什麼好日子,去年分家後,反倒輕快了些,可以先顧著自己的小家,不去管那頭,但是因為周三娘沒有兒子,所以孫翠花沒事兒就要叫她過去乾活,甚至還要伺候沈二丫的大伯娘,因為大伯家有四個兒子,沒有一個閨女,於是孫翠花就想要讓二兒子沈豐年過繼一個到自己膝下。
隻不過因為周三娘還能生,因此到現在也沒真的過繼。
一個典型的封建社會農家家庭,周三娘因為名下沒有兒子被欺淩,她的男人沈豐年同樣直不起腰,隻能為大哥做牛做馬,連帶著妻女一起在家中受氣。
表麵上看,原主有一個無能的父親,懦弱的母親,隻有大姐沈大丫多少有些本事,卻在去年被賣了。
在沈大丫走後,原主和她兩個妹妹的日子過得更不好了。
沈大丫是個能耐人,她從小就很有主見,小的時候因為奶奶不給她和妹妹們吃飯,就去山上挖野菜,為家裡打豬草的時候多打一份,去親戚家,換幾個野菜餅子充饑。
也是附近的親戚鄰居還算好心,不然誰家沒有能打豬草的孩子,怎麼會因為那麼一點兒豬草,就把珍貴的食物給出去。
如果沈大丫還在的話,原主可能就不會摔破頭摔死,可惜去年沈大丫就已經被賣為奴婢。
最要命的是,在原主的記憶裡,沈大丫的賣身錢並沒有落到周三娘手裡,孫翠花以當時還沒有分家為由,硬是將那份賣身錢,從夫妻倆手裡搶了過去。
不僅如此,孫翠花還吞了每個月沈大丫寄回來的月錢。
否則以農家的收入,怎麼可能短短一年就起一間青磚瓦房,還壘上了院牆。
如果每個月有沈大丫的月錢,原主不可能餓成這副模樣,不說吃香的喝辣的,多少一天也能吃一頓糙米飯。
就因為二兒媳沒有生出兒子,所以就想著法兒的折磨二兒媳,賣了自己的孫女,還要吞孫女贍養父母妹妹的錢,甚至又起了賣第二個孫女的想法。
沈灼灼在現代沒有遇見過這種人,她隻是從同學口中聽說過,對付這種老人,其實辦法隻有一種,那就是直接莽上去。
不必講理,也不必妄想改變她們的想法,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想要搬動大山,必須付出巨大的代價。
孫翠花沒有讓她付出那麼大代價的價值,所以沈灼灼拎上菜刀,直接一腳踹開了對麵的大門。
厚重的木門砸在牆上時,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瘋了!大晚上不睡覺,誰過來發癲!”
聽到門被踹得聲音,孫翠花嗷的一嗓子便從屋裡竄了出來,看到門口拎著菜刀的瘦弱小身板兒,她臉上閃過了一絲心虛。
隨後又變為理直氣壯,“二丫!你瘋了是吧!你這個不孝女,你爹就要被拉去充兵,你卻不願意救你爹,還在你爺奶這兒撒歡,我今天我不揍死你!”
她說著就去拎放在牆角的掃帚,然後直接奔著沈灼灼的後背打去!
“娘!二丫二丫身子才好,她差點兒沒命啊!不能打了,不能打了,二丫,你快回去!”
周三娘從屋裡跑了出來,擋在了沈灼灼麵前,掃帚把眼見就要打在她的身上,沈灼灼揮動了一下手臂,在空中張牙舞爪的掃帚把直接被劈成了兩半。
沈灼灼一動刀,所有人都愣住了,那可是菜刀,如果能輕鬆劈砍木棍,就同樣能輕鬆砍掉人的胳膊。
“瘋了,我看你真的是瘋了,小賤人生的賠錢貨,今天就要翻了天了!你動刀子想乾嘛?你想砍了你親奶奶嗎!”
孫翠花將剩下的掃帚扔在地上,隨後自己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是宣泄心中的恐懼,同時也借題發揮,撒潑是她的拿手好戲。
周三娘一臉為難,想去扶一扶婆婆,被沈灼灼一把拉住。
她一臉為難地看著二女兒,“二丫,她畢竟是你奶奶啊。”
“去年大姐不願意被賣,她也是這樣哭哭鬨鬨,大喊著我們不孝,所以大姐就被賣走了。可憐大姐當初一片孝心,就是為了讓全家渡過難關,讓自己的父母姊妹不餓肚子,她哪兒知道自己前腳走了,後腳自己的妹妹就要被同樣的法子賣掉,她更不知道,自己省吃儉用留下的月錢,全被親奶奶留下,養了大伯一家,而自己的母親和姊妹還要在他人家中當奴仆,連一口熱水都喝不上。”
“二丫!你這死丫頭瞎胡說什麼!我可沒看見你姐的月錢!弟妹!一個小丫頭片子知道什麼?她說得這些話不會都是你告訴她的吧?我是真沒想到,弟妹你竟然是這麼想得!我家三兒以後可是還要給你摔盆的!你就這麼想他的親生父母!”
大伯娘坐不住了,從屋中衝出來便一頓嚷嚷,隨後,沉默的爺爺沈穀也從屋中走了出來,他就站在一旁靜靜看著,並不說話。
他向來是這樣,這個家表麵看上去最為惡毒自私的人是奶奶孫翠花,實際上卻是他沈穀。
孫翠花的惡毒是放在表麵上的,沈穀的惡毒則是藏在陰暗處。
周三娘不知道該怎麼為自己辯解,她是個笨嘴拙舌的人,這些年明裡暗裡不知道吃過多少虧。
“兩家早已分家,我家的事就不勞你們多操心了,娘,明日讓我爹回來,兵役的事情,總得好好商量一下,三妹四妹是不是還在廚房?”
沈灼灼完全無視了大伯娘的話,也沒有給正在鬨事的奶奶一個眼神,隻對著周三娘說話。
周三娘呆呆地點了點頭,她看著沈灼灼,就像是看著另外一個人。
二丫變了。
沈灼灼得到肯定答案後,直接轉頭向廚房走去,原主經常在這家做傭人,廚房是原主最為熟悉的地方。
她的動作乾脆利落,並且速度很快,其他人還沒有回過神是什麼情況,她人就已經推開了廚房的門。
隨後沈灼灼輕車熟路地走到一個櫃子前,一刀砍上去,菜刀入木三分,直接將櫃子給劈散了。
裡頭放著成袋子的粳米,還有一塊臘肉,些許糕點,沈灼灼全都拿了出來,隻給他們留下了半袋子麩皮和豆子。
成年人都很難拎得動的大袋子,在沈灼灼手中,就像是可以隨便擺弄的空袋子,似乎沒有一點兒重量。
追著她過來的奶奶孫翠花眼睛都氣紅了,她上前就要伸手將東西搶過來,沈灼灼乾脆將大部分重量砸在她身上,結果當然是她被砸了個屁墩兒。
“哎喲!老娘的腰啊!老頭子快來幫忙!大郎二郎!你們是死人啊,就眼睜睜看著你們堂妹在家裡打|砸!”
孫翠花被砸得夠嗆,一時半會兒沒法從地上爬起來,隻能在地上瞎喊。
沈灼灼衝著要過來幫忙的大伯娘揮了揮手裡的菜刀,“這是我親奶奶,我會害她嗎?她非要自己搬這麼重的東西,不小心摔了腰,可真是太慘了。如果是彆人來拎這麼重的東西,可能就不隻是摔腰這麼簡單了,也許會不小心砸在菜刀上,缺胳膊還是斷腿,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