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他從沒想過,自己還能有和鬆田陣平同等的待遇】
麻生圭二的舉報人證物證皆在,時間鏈完整,且與警方正在偵破的阿片類藥物走私案相吻合。警方第一時間就將嫌疑人控製起來,第二天就開著警用快艇送去東京本部了。
萩原研二前一天太累,這天晚上睡得死沉。
等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沒和父母睡在一起,反而和鬆田陣平睡在一間屋子裡,兩張榻榻米並排鋪了被褥。但被子被踢得不知去向,自己一隻腳踹在鬆田陣平的肚子上,鬆田陣平的一條胳膊壓在自己的胸口。
【難怪覺得喘不上氣……】
他用了全身的力氣才把那條胳膊搬開,爬起來還多看了幾眼,想弄明白為什麼一條胳膊這麼沉。
卻見不過11歲的孩子,放鬆狀態下的手臂上竟隱隱能看出肌肉的線條。
上手摸一把,入手結實有彈性,能摸出一束束肌肉的紋理。這體脂率,恐怕連常年健身的人都沒幾個能做到。
鬆田陣平手臂和普通孩子的手臂粗細差不多,卻紮紮實實全是肌肉,可見其力量與爆發力之強。
被這麼又是拉拽又是摸摸的,鬆田陣平也醒了,睜開眼睛就見萩原研二團成一團在仔細研究自己的手臂。還迷迷糊糊的男孩順手就挼了把好友的頭發,軟軟的,特彆好摸。
果不其然,把萩原研二氣跑了。
小朋友連走都懶得走,在榻榻米上一個翻滾,就到了被踢飛的被子邊上。拉起被子的一角,又是一個翻滾,被子像餃子皮似的,將小寶寶裹進了被子裡。
“你本來也沒梳頭,亂就亂點嘛。”
萩原研二一想,好像確實是這樣。又蛄蛹著,從被子裡拱出一個角來,探出頭發更淩亂的小腦袋來。
“在警校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在意發型。”
“那一定是小陣平不關注我!”
當然不是這樣,警校時期他們都是成年人了,萩原研二更是190cm的大高個兒,誰能沒事破壞他的發型呀?
難道還要踮起腳,特意伸長了胳膊去弄亂萩原研二的發型嗎?
恐怕在那之前就會被萩原研二自己輕鬆化解掉了。
“研二,陣平,快下來吃飯吧,不然早飯就沒了哦。”
民宿是定時供應早餐的,他們睡得太死,已經快到截止時間了。倆男孩發揮出警校時期鍛煉出來的效率,飛快收拾了一下自己,把地板踩得噔噔直響,隻用了3分鐘,就似模似樣地到了餐桌前。
一人一張小矮桌上,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盤了半天,總算用小短腿盤坐下來。
隔壁桌坐著的是萩原千速,她與萩原太太睡了一晚,雖然睡得挺沉的,但一開始太害怕了沒能立刻入睡,這會兒也有些兒黑眼圈,精神懨懨。
萩原研二探出身體,從她的碗裡夾走了看上去就很好吃的烤魚,還一邊嘟囔,“千速姐看上去就沒有什麼胃口的樣子,還是我來幫她吃掉吧!”
然後沒什麼精神的女孩兒就帶著千鈞之勢從座位前站了起來,自上而下地俯視,上方燈光被擋住而形成的陰影仿佛加了恐怖片裡加了特效的眼妝。
“萩·原·研·二!”
男孩兒調皮地笑著,縮手縮腳地把放著魚肉的菜碗遞給她。不僅有本屬於萩原千速的烤青花魚,碗底還有一片被煎成愛心形狀的荷包蛋。遞過去的過程中,他隨時準備著收手,生怕被姐姐製裁。
“筷子我還沒用過哦。”
他提醒道,歪歪腦袋,看著臉色從陰轉晴且變得精神起來的姐姐,笑得露出個可愛的小虎牙來。
萩原千速站在他側麵,手自然垂下時位置剛剛好,極其順手地摸摸他的小腦袋瓜,另一隻手端著弟弟上供的菜,回了自己的位置。背對著男孩,她微微勾起了嘴角。
【還是有良心的嘛,笨蛋弟弟。】
留下萩原研二憤憤戳著蔬菜,鬆田陣平在一旁看得偷著樂。
離島之時,萩原研二在港口處向島內望去。沿海的金屬護板在海風的侵蝕下鏽跡斑斑,建築的石磚也顯得破敗而脆弱。
在這次演奏會後立刻就爆出醜聞,這個窮困的小島,不知何時才能再迎來新春。
但隻要島上沒有開出罪惡之花,人們終究能從困境中走出,以潔淨之身迎來新的契機。
孩子們在成年人的引導下小心登上船,小寶寶被自己的媽媽溫柔抱起,踏上了回到繁華城市的旅途。
從月影島歸來,家裡的大人們對幾個孩子的成長有了些新的想法。
萩原千速被問及要不要學習一些防身技巧,她主動報了空手道。反正順路,萩原研二也隔三差五地被送去道館體驗學習一下,他的年齡太小,道館不肯收。不過說是可以先“見習”,並且學習一些最基礎的身體鍛煉。
鬆田陣平的日常倒是沒有什麼變化,他的課餘時間早就被學習、拳擊訓練、機械發明和帶孩子占滿了。
被帶的孩子萩原研二表示不服。
道館的基礎訓練真的很基礎,隻是讓萩原研二到處跑跑跳跳,沒有姿勢要求,也沒有硬性規定鍛煉多久。道館安排了一位年輕的實習教練,前前後後一直跟著他,生怕小孩兒在道館裡遇到個什麼閃失。
也許是運動量增加了的關係,萩原研二的舉止之間帶上了些許“殺伐”之氣。
他上幼兒園的時候總覺得有些微妙的氣氛,這種感覺之前就有了,最近更甚。
首先,同班的孩子們都不喜歡和他搭話。
當然萩原研二也沒有特彆主動和這些孩子搭話,小孩子的童言童語,理解起來實在是有點費腦細胞。
其次,有了什麼爭端的時候,小班級裡會有一個比較固定的流程。
正常時:小聲交流。
吵架時:大聲吵吵。
這時如果萩原研二抬頭看過去,或者發出點兒動靜:吵架的孩子們有一個算一個全員噤聲。
然後就看到,這邊一個說“對不起”,那邊一個說“我也有錯”,然後握手言和。就算沒握手言和的,也最多哼哼唧唧幾句,井水不犯河水。
若是沒等到萩原研二的反應,那兩撥或者幾撥孩子們就湊到萩原研二桌前,一通慷慨陳詞·幼兒版,最後一群人睜大眼睛看向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
這時他便會一邊轉著鍛煉手指的小道具,把金屬零件轉得咯嗒咯嗒發出有節律的脆響,一邊開動腦筋,判斷這群小朋友到底說了個什麼事。
通常是玩具被搶了,誰打了誰,誰弄疼了誰,又或者誰的吃的被誰吃了這類雞毛蒜皮的小事。
從成年人的角度,稍微點撥幾句,孩子們就解開了心結——或者約了下次再戰,總之此事暫且完了。
最後,萩原研二皺眉看著班級裡的小朋友,又看看坐在教室門口的老師,懷疑自己是不是上了個假的幼兒園,又或是提前兼職了幼師。
【強烈抗議幼兒園使用童工!】
他從沒想過,自己還能有和鬆田陣平同等的待遇。之前聽鬆田陣平說自己像是個裁判似的,諸伏景光也提過自己被當做萬事屋老板,什麼都求到他頭上的時候,萩原研二都沒有當回事,還笑得差點沒從沙發上掉下去。
再怎麼說,他對於自己很受歡迎這點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也對鬆田陣平的直性子有著深刻認識,景光……景光老爺本來就比較靠譜嘛。
難道是他的魅力對小朋友不起效嗎?
不不不,他比他曾經的同期們還要忙一些。他突然發現,這些小朋友碰到不懂的地方,第一時間居然還是來問他。
做手工不會,問萩原研二。
畫畫不會,問萩原研二。
紮辮子不會,問萩原研二,一般最後是萩原研二給紮的。
衣服褲子不會穿,問萩原研二。
等等,為什麼尿褲子了還要問萩原研二啊!找老師聯係家長啊——+
萩原研二發出無聲的土撥鼠尖叫。
這不科學!
萩原研二因為這事沉思了許久,沉思中,升上了中班。
鬆田陣平要小升初考試了。
萩原研二抱著他的腿不放,“小陣平——你要考哪個學校?你告訴我吧,告訴我嘛~”
其實告訴不告訴又有什麼區彆呢?反正結果出來之後都會知道的。
萩原千速在一旁抱胸冷笑,“當初我考初中的時候,你在乾嘛呢?也沒見你這麼激動啊。”
萩原研二的動作凝滯了片刻,認真思考,然後確定且肯定地說,“千速姐,我想,那個時候,我應該還在嬰兒床裡嗦奶瓶呢。”
“那你還不是沒有激動過。”
“我……”
萩原研二百口莫辯!
萩原研二啞口無言!
萩原研二不再抱著鬆田陣平的腿了,他一個大跳起來,抱上了鬆田陣平的手臂,“小陣平快救我出去,千速姐她無理取鬨。”
被“無理取鬨”的萩原千速決定拿走萩原研二的收藏,某輛她說不出型號的車模·鬆田陣平製造版,以踐行她的無理取鬨。
夏天時,鬆田陣平收到了入學通知書,他考進了東京最好的初中之一——八王子中學①。隻是上學的距離稍微有些遠,上學的方式從步行改為了騎車,這意味著,萩原研二不能遛著雷奧和鬆田陣平一起上學了。
“所以說,上學什麼的,讓我一個人去吧!”
“可是我們一直都是一起上學的——”
兩人正齜牙咧嘴爭執不休,說到這句話時,鬆田陣平突然冷靜了下來。
“不,不是的。”
“隻有我去上學,你,是去上幼兒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