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銘回到住所時，陸醒還有另一個其他學校的男生已經訓練完回來了。

陸醒倚在椅背上，對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表情專注。周宴銘懶得看他，準備直接洗澡。他來到陽台收衣服，站在下麵一會兒，突然變了臉色。

“我衣服呢？”周宴銘將收衣杆“砰”一聲扔回牆角，衝到陸醒麵前。

陸醒漫不經心瞥了眼：“跟我說話？”

周宴銘臉色黑下來。

另一個男生這段時間跟周宴銘處得還行，見有吵架的趨勢，立刻上去拉架：“怎麼了？大家都是同學，有話好說，彆動氣啊。”

周宴銘擰著眉心，沉默片刻，對陸醒道：“懶得搭理你，把衣服還給我。”

陸醒這才放下手機，吊著嘴角，戲謔道：“那是你的衣服嗎？”

周宴銘立刻變了臉色：“你說什麼？”

男生聽著一頭霧水。不過周宴銘平時都很隨和一個人，怎麼今天火氣這麼大？

他也不好再插嘴。

“我說，那衣服是你的嗎？你偷偷帶宋鬱衣服過來乾什麼？”陸醒嗤笑了聲，“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

“你喜歡玩這種？怪惡心。”

一句話，像是戳到了周宴銘的痛處。

那件衣服確實是他特意帶來的。

瞞著宋鬱。

他知道少年溫吞馬虎的性格，就算少了一件衣服也不會立刻發現。原本他隻是怕自己太想宋鬱，便偷偷帶一件衣服放在床頭，每天聞著上麵的味道就好了。

可上麵的淺香彌漫在他鼻腔周圍，輕易勾起他心裡的欲念。

“最近謝之衍離你家小宋鬱很近。”

“吃飯上課都在一起。”

“快回來吧，不然你那漂亮小室友要被人拐跑嘍！”

本就飽受相思之苦的周宴銘，在接到這樣一通電話後，心中的煩躁無處發泄。而偏偏此時還被陸醒揭穿了心裡最難以啟齒的地方。

他的表情逐漸變得陰沉，眼神漆黑深邃，一字一頓冰冷道：“衣服還我。”

*

宋鬱從宿舍樓裡出來，經過小花園的時候，停下：【009，不然我們就在這裡把小組作業完成吧。】

009：【您是要在長椅上完成嗎？】

宋鬱點頭：【你覺得怎麼樣？】

009：【您這種行為和街頭流浪漢的行為一致率為80%。】

宋鬱：【……】

宋鬱有些炸毛：【你是不是在故意氣我？】

009正經回答：【沒有，宿主。您忘了，您的身體情況為C級，不太適合長久待在烈日下。】

宋鬱耷下臉。

這麼大的一個學校，竟然沒有他可以待的地方了。

他本想帶著作業去圖書館完成，但謝之衍已經在三樓給他占了座位，十分鐘前還發了消息過來。

宋鬱沒回消息，也不打算跟他待在一起。

他不知道是否談戀愛的男人都會這樣，但謝之衍有些過於黏人了。每次待在一起時，總是會盯他，眼睛也黑得嚇人。

雖然進度條暫時還沒後退，但這樣下去太不利於劇情發展了。

宋鬱腦子裡一片混亂，和009商量了下後，還是決定去圖書館。

不過是去二樓。

他猜謝之衍不會找到他。

外麵天氣熱，宋鬱爬完樓梯後微微喘著氣，進了閱覽室尋找座位。裡麵人不算少，還剩下兩三個空位。他找了個偏角落的位置。

旁邊男生正趴在桌上睡覺，宋鬱輕手輕腳移開了椅子，剛將書包放好坐下後，就聽見旁邊人低聲道：“宋鬱？”

宋鬱抬眼，朝長相凶戾的黑皮男生看了眼，沉思幾秒終於想起了對方的名字。

“陳越……”

閱覽室裡很安靜，宋鬱儘量壓著聲音。

這導致他本就細弱的聲音發出後，像是從喉間發出一般，帶著輕微的撩人的鼻音。

陳越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宋鬱，畢竟平時周宴銘跟在身後，牢不可分，跟條怕被丟棄的狗一樣。

此時見宋鬱獨自一人，他才恍然想起周宴銘離校特訓的事情。

陳越很少來圖書館，最近也是為了補考才過來，來了就趴在桌子上偷懶。結果還沒睡著就聞到身邊一股香味。

這香味很特殊，他聞過一次，就沒忘記過。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從外麵進來，宋鬱的鼻尖上沁出了很細的汗珠，身上的香味也變得濃鬱。陳越深吸了口氣，拿著手機出去在自動售貨機上買了包濕紙巾，又迅速返回座位，遞給宋鬱。

宋鬱抬起眼，有些疑惑看著他。

陳越心臟都快跳出來了：“……擦汗。”

“謝謝。”宋鬱接過濕紙巾。

陳越還想再跟宋鬱說點什麼，但見少年已經打開了書，也沒敢貿然搭話。他一改平時大大咧咧的坐姿，端正挺直腰板，裝模作樣盯著課本。

然而沒幾秒，他的目光又微微轉移，落在了宋鬱那一小塊白皙漂亮的側臉上。

大概五分鐘後，宋鬱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動了兩下。他怕影響到其他人，立刻調成了靜音。

那兩條消息無疑是謝之衍發來的。

一無既往地簡潔。

【在哪？】

【宋鬱。】

那天過後，謝之衍對他的稱呼改成了“小鬱”。像這樣連名帶姓的喊他，就證明對方生氣了。

宋鬱肩膀小幅度哆嗦了下，麵色有些白。

陳越也看到了：“怎麼了？”

宋鬱搖頭：“沒事……”

他將手機倒扣在桌子上，沒再去看。可縫隙裡亮光一直閃爍個不停。

又過了一會兒，陳越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他是練射擊的，對聲音敏感，回頭一看，竟然是謝之衍。

謝之衍的表情比平時更冷一些，他朝陳越看了眼，本就冷淡的眉心微蹙。收回視線，他來到宋鬱跟前，壓低聲音喊了聲：“宋鬱。”

宋鬱愣了下，看見來人後，心虛移開視線。

“出來，我們談談。”謝之衍臉色很差，拉住宋鬱的手腕，動作強勢。

宋鬱咬著嘴唇，小腿上的軟肉微微用力。

陳越攔住：“憑什麼聽你的？沒看到他不願意嗎？”

謝之衍盯著陳越看了幾秒。

心底冷笑了聲。

又是一條圍在宋鬱身邊，趕都趕不走的狗。

他沒理陳越，感覺到少年的微微掙紮後，湊到對方耳邊輕聲道：“不跟我走，我就直接在這裡親你。”

宋鬱脊背僵了下，乖乖被對方牽住手。

到了走廊後，他被謝之衍逼進角落，男生渾身低壓靠過來：“為什麼不回消息？”

宋鬱抿著嘴，不說話。

他還沒想到合適的理由去應付對方。

空氣一時安靜。就在宋鬱以為謝之衍會不耐煩地找他吵架時，對方突然開口了：“是我哪裡做錯了嗎？”

宋鬱愣了愣。

他沒想到謝之衍會先找自己的原因。

這讓他更愧疚了。

可是……他還是要當壞人。

正好借這個機會分手。

宋鬱仰著臉，裝出凶巴巴的表情：“你當然做錯了！”

謝之衍並沒有生氣：“哪裡？”

宋鬱沉默了。

無論從哪方麵來看，作為談戀愛的新手，謝之衍都做得夠好了。宋鬱一時之間竟也找不到理由，除了……除了……宋鬱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強忍著羞恥：“你、你每次都要親好久。”

“而且你都不會接吻。”

“我嘴巴都被你弄酸了。”

說不會接吻什麼的，大概是打擊一個男人自尊心的最好方式。最起碼，宋鬱自己要是被人這麼說，肯定會惱羞成怒。

所以他猜，謝之衍應該也不會再忍著他了。

然而等了半晌，他才聽到對麵人用冷靜的聲線開口道。

“我會改。”

“會努力讓你舒服。”

宋鬱：“……”

他被這些話弄得尷尬，也不知道再說什麼，最後遲鈍地被謝之衍牽住手，回到閱覽室的座位上。

謝之衍動作麻利地收拾著宋鬱的課本，連看都沒看旁邊人一眼。而陳越的視線落在宋鬱臉上，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話也沒說。

兩人沒再待在圖書館，而是回到宿舍。

宋鬱安靜寫完了小組作業後，手機就突然響了。

是周宴銘打來的語音。

接通後，周宴銘問了他最近的情況，又說了自己訓練很累。

宋鬱平時受他照顧很多，此時也想反過來照顧對方，但怕OOC也隻能委婉道：“你想吃什麼？那邊可以收嗎？”

另一頭的周宴銘心臟微微顫著。

心動不已的同時，又為生出那樣肮臟欲念的自己感到憎惡。

高大的體育生垂著腦袋，將臉深深埋在少年那件帶著淺香的白色T恤，掩住嘴角的淤青。

“我做壞事了……”

周宴銘的聲音悶悶的，宋鬱沒聽清：“什麼？”

那頭停頓片刻，又改了口：“……沒事。”

反應遲鈍的少年，都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表情，就感覺耳垂被身後人用力地、懲罰似的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