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床軟枕,富麗堂皇。
雖然各方麵都比不上現代,但應缺一點也不嫌棄,十分自然地享受起這份不一般的富貴來。
他靠在床頭,床頭找了兩個人,一個人舉著扇子扇風,另一個人作為應缺的投喂工具人,將擺在麵前的六七樣點心挨個喂進應缺嘴裡,實現投喂自動化。
至於應缺本人,一邊做著美食垃圾桶的工作,一邊閒閒看著下麵跪著的十幾號人,“不著急,一個一個,慢慢來,放心,不會漏掉任何一個。”
“你,來說說,做了多少壞事?”應缺視線落在第一個小廝身上,對方衣服都和彆人不一樣,一看在原主身邊地位就比其他人不一般。
小廝一臉茫然,“少爺,小的對您一心一意,從沒有背著您做任何有違您的事啊!”
應缺一臉憤怒:“你還說?”
“要不是你拿來的書,我會照著試,弄傷了自己嗎!”
小廝恍然大悟,一連打了自己幾個嘴巴子,“是,小的愚笨,都是小的思慮不周到,害得少爺受傷。”
應缺斜睨他一眼,“還有呢?”
小廝瞪大眼睛,“還有?”
被那雙眼睛盯著,小廝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脈,領悟過來,連忙繼續道:“是,還有,上次在水月樓,若非小的沒有攔著,少爺也不會被兵部尚書的小公子打傷,若非小的辦事不力,也不會任由晴霜姑娘入了鄭王世子的後院,小的就算搶的,也該給少爺搶回府。”
應缺一噎。
“還有之前在宮裡,要是小的攔住了娘娘,少爺勾搭娘娘宮裡的秀雲姑娘就成功了。”
應缺:“……”
宮裡的宮女名義上都是皇上的人,原主都敢勾搭,還真是膽大包天,幸好失敗了。
“行了彆說了,筆在那兒,自己寫,寫得一個不漏,本少爺酌情處置。”
“第二個,你來。”應缺指了個丫鬟。
丫鬟哆哆嗦嗦,一副既擔心觸怒他,又像是有什麼顧慮的樣子。
“奴婢、奴婢上次不該故意借口躲避,若是那晚是奴婢守夜,興許就不會發生此事……”
應缺閉了閉眼睛,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抹了把臉。
應缺:“真的不能殺人滅口嗎?”
999:“……宿主如果殺得過來的話。”
行吧。
接下來一整天,應缺都在聽這些人陳述自己的“錯誤”,間接從他們口中聽完了原主的所作所為。
完了微微鬆了口氣。
目前為止,原主做的也就是和彆人爭花魁,表演英雄救美,和人鬥雞走馬,一個白身也敢和王公貴胄家的子嗣打架這種事。
還在紈絝的初級階段,沒進化成原劇情裡說的那樣讓人深惡痛絕,恨不得大卸八塊……不對,是已經大卸好多塊的模樣。
應缺放心了。
他還可以做個好人。
“行了,都退下
吧。”應缺大手一揮讓他們出去。
眾人紛紛驚疑不定,少爺竟然不罰他們,之後說不定有更重的懲罰等著自己。
軟和了不行,應缺隻能拿出原主橫行霸道的架勢來:“滾!誰落在最後,就彆想走了。”
於是,幾秒鐘後,應缺的門差點都被擠破了。
應缺嘖嘖一聲,“原主人緣真差。”
“不過管他呢,我又不需要人緣。”
999:“……”
沒了彆人,應缺才拆開包傷口的布看了看,一看無語了。
原主頭上就是個包,胸前也隻是戳破點皮,見了血,也不多,就這麼個傷口,這要是不包紮,過兩天都好了。
難怪貴妃姐姐沒出麵拆穿,多半也是覺得沒啥大礙。
那原主昏倒?
應缺視線落在那被端來後就一直被他嫌棄苦,放在床頭已經冷掉的藥上。
他端來聞了聞,又嘗了下。
好嘛,什麼凝血補氣,這是益腎補血。
合著原主不是因為這螞蟻一樣的傷口暈倒,而是年齡太小,縱欲過度。
也是,這具身體滿打滿算也就十五六歲,他非要當二十五六歲來用,他不虧誰虧。
應缺對這具身體虧不虧無所謂,沒有先天性疾病,隻是因為劇情殺短命,就已經比先前好很多。
在自己家過了兩天舒坦日子,養了養精神,應缺就屁顛屁顛進宮去拜拜這個世界的靠山了。
“姐姐,我來啦!”被領進貴妃的星辰宮,應缺越發放肆,不僅不行禮,還是小跑著進來。
這兩天補全的記憶裡,原主就是這樣,沒規律沒眼色沒腦子,仗著姐姐橫行霸道,便宜了應缺,他實在喜歡這種放肆。
“又沒大沒小。”貴妃原本閉目養神,聞言卻是睜開眼睛,單手支著頭,“雲英,去催一催,給幺兒準備的糕點上來沒。”
“是。”宮女退下。
貴妃抬眼將應缺上下打量一番,應缺還十分配合地在她麵前轉了一圈,見他完好無損,連頭上的包也看不見了,貴妃才放下心來,嘴上卻還是道:
“不是前兩天還暈倒?怎麼這麼不顧惜身體?跑著暈不暈?”
應缺不等她發話,直接自己找位置坐了下來,“都到姐姐這兒了,還暈什麼暈啊。”
“你這鬼機靈。”貴妃笑罵。
“姐姐,這是我從宮外買的新出來的,上好的手膏,剛出來的新品,你瞧瞧。”應缺讓人把東西呈上。
“宮裡什麼沒有?”話雖如此,貴妃還是很高興地當場讓人給她抹上。
貴妃生得花容月貌,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那雙手,雖然精心保養了好幾年,但從前常年在冰水裡浸泡、乾粗活造成的損害,又哪裡是後麵能補回來的。
每年冬天皇帝都會給貴妃尋找治凍傷的藥,隻是依然年年生凍瘡。
原劇情中,這位貴妃娘娘是聞名天下的妖妃,但她還真不是靠美貌蠱惑的皇
帝。
皇帝登基之前,並非是皇子,而是先帝的皇兄,前太子留下的遺腹子。
前太子早亡,才被先帝撿了皇位,對於這個象征自己皇位不正的侄子,先帝才沒什麼好臉色。
因此,即便名義上封了個王,皇帝幼時的生活過得比普通人家還不如,被圈禁在王府,不想餓死就要自己種地,唯一有兩個照顧他的人,還是他母親,先太子妃留下的陪房夫妻。
貴妃就是這對陪房夫妻的女兒,從小和皇帝一起長大,感情深厚。
原本若是一直這樣下去,倒也能苟全性命,安穩度日,兩人本來都商量好了,等貴妃及笄就成親,反正作為皇室小透明,也沒人在乎他娶個什麼人。
誰知先帝突然暴斃,死前隻有幾個公主,一個皇子都沒留下,大臣共同推舉皇帝上位,就這樣,一天書都沒讀過,隻認識些字的皇帝白撿了個皇位。
大臣們的意思很明顯,他們就想要個傀儡。
皇帝原本是高興的,坐上皇位,彆的不說,至少不用像以前那樣過著每天擔心會死的日子,也不用吃糠咽菜乾活,起碼能吃好點。
他的想法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然而現實教做人。
他登基想給陪房夫妻封個爵位,不僅被大臣們阻止,沒兩天,陪房夫妻還因為誤食有毒性的食物,沒了。
大臣們不希望有比他們更得皇帝信重依賴的人存在,他們要皇帝無論是感情上還是權力上,都隻能依賴他們。
若非貴妃那些日子都和皇帝在一起,同寢共食,而原主也還是個嬰兒,不會和父母一起吃,他們也未必能活下來。
皇帝假裝妥協,卻看貴妃看得更緊了,連原主都被抱來一起住。
正因如此,在前兩年,原主是在皇宮住的,即便如今早就搬出去十幾年,他對皇宮也沒什麼敬畏的心。
姐姐姐夫把他當兒子養,不是皇子,勝似皇子,哪怕他一介白身,也能在打了皇親貴胄後全身而退,反而對方還要上門和他道歉。
“不錯,有點眼光。()”貴妃心情好,看著自己的手,私心裡覺得它比剛剛更有光彩。
彆管是不是事實,反正她覺得是就是。
前兒個你姐夫得了幾盒南海來的珍珠,我反正是瞧不出那有什麼好看,但彆人說值錢,你走的時候帶上兩盒。?[(()”
貴妃喜好很單純,單純就喜歡金銀,她覺得這才是錢,其他什麼珠寶都不算。
原主卻什麼都愛,都是錢。
“謝謝姐姐姐夫!”應缺笑眯眯道。
“姐姐,其實我今兒來還有事兒想求你……”應缺扭扭捏捏湊到貴妃身邊。
小聲說:“我那府上的人有點多了,想送幾個去姐姐莊子上乾活。”他眼神閃躲飄忽,顯然這不是真正原因。
至於真正原因是什麼……
貴妃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應缺額頭,“就不該把你這麼早放出去,請先生你也不學,瞧瞧都長成什麼樣了?連那種書都
() 看不會。”
應缺其實不介意聊這些(),但他覺得他那便宜姐夫會介意(),於是裝出一副羞憤的模樣,讓貴妃止住了話頭。
“行了,人送去吧,不過這樣一來,伺候你的人就少了,我再送幾個新的去你府上。”貴妃發話,應缺自然不會拒絕。
在宮裡享受完姐姐的關愛,應缺直到快關宮門時才離開。
此時天都快黑了。
街上店鋪大半都關了門。
原本還想逛逛的應缺頓時興致大減。
馬車停下,他掀開簾子正要下來,卻忽覺不對。
抬頭一看,眼前並非是原主的家,麵前明亮繽紛的紅燈籠,以及那高高掛著的水月樓,彰顯著它是什麼地方。
“少爺,您之前說要來見水月樓的明書姑娘。”小廝解釋道。
那都是暈倒之前了!
回去就把他送走,一天都不能多留。
應缺麵無表情地想。
999幸災樂禍:“宿主,按照原主的人設,他都到了這兒了,可不會走哦。”
應缺打開扇子一揚,下車的動作乾脆利落,身姿飄逸瀟灑。
“誰說我要走了?”
999:“……你不怕青青揍你?”
應缺挑眉一笑,“他不是不在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說罷,應缺轉身就要進去,他還是第一次來這兒,但早從下人口中聽說這兒晚上很熱鬨,還有表演。
沒走兩步,眼角餘光晃過一道身影,他下意識轉頭,卻隻來得及看到一道背影。
然而,即便隻是一道背影,應缺也再熟悉不過,完全不會有認不出來的情況。
扇扇子的動作僵住,剛剛揚起的眼尾都沒來得及降下來。
半晌,應缺才緩緩問:“我剛剛說了什麼嗎?”
“沒有吧?應該什麼都沒有吧?”
“哈哈……”
999低頭沉思,要不要配合宿主自欺欺人掩耳盜鈴的表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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