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少時濟世英雄夢(1 / 1)

【人心和利益,這本就不是能相比較的東西。】

【神昭大帝不懂元鴻的有情,卻願意把他當成自己的朋友,甚至有時也會傾訴自己的心事一二。】

【比起柳尚和施漫雨,文聖元鴻則更像是他的情感導師,潛移默化的教導給他為君的道理,也正因如此,他更能看到神昭大帝身上的短板。】

【他太過清醒和理智。這樣的人好像生來就適合當帝王。可一個人太過無情,也不是什麼好事。】

【帝王無情,人有情。帝王的無情當是大愛天下,愛護天下眾生,這樣,無情即是有情。】

【可根據文聖元鴻的言行來猜,他好似覺得,神昭大帝並不是這樣的。】

嗯???

一群人一愣,蕭臨淵不是一個好皇帝嗎?

他確實愛護百姓,將大宸發展到了一個空前強大的境況,那古古為何還這樣說?

古古皺眉,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解釋:【縱使有大量的史料為證,我們仍未能完全讀懂神昭大帝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有人認為他大愛無疆,愛護天下眾生,是一個當之無愧的好皇帝。他是一個好皇帝不假,但他真的愛天下、愛眾生嗎?】

【細讀元鴻留下的事跡言語好像不是,可從那個時代的大量人物口中來看,又好像是。】

【曆史上的元鴻是個長壽老人,一直活到八十五歲,卒於昭元二十八年。】

說到這兒,古古又額外補充了一句:【是的。他和柳尚相隔還不過三年就先後逝世。至此,神昭大帝的三個老師中走了兩個,而施漫雨也已遠離朝堂多年。】

【但主播前麵之所以這麼說,起源還是元鴻留給神昭大帝的遺信。】

【他好像知道自己一死,神昭大帝能找人說說心裡話的機會就不多了。他在信中最後對其的叮囑不是為國、也不是為民。】

【隻留三問和三勸。】

古古話不多說,給眾人展示了一段視頻。

【接下來,請看文聖元鴻的生平演繹。】

【畫麵開頭,是一間古風古韻的學室裡,一群四到十歲的孩子正在讀書。

書聲朗朗,悅耳動聽。

隻不過須臾,一聲蒼老的怒吼打破畫麵的寧靜和美好。

“我的胡子!元四小兒!看老夫今日如何收拾你!!”

一身白色長袍寬袖博帶的老夫子頂著一團焦黑的胡須,一個箭步衝進課室。

“哈哈哈哈,鄒老先生變年輕了,變年輕了。我幫了你,你不感謝我,還生什麼氣?”

當著滿課室孩子的麵,紮著兩個小啾啾的男童笑哈哈的和老夫子圍著柱子玩起了老鷹抓小雞的遊戲。

老夫子被這幾歲小兒的無恥嘴臉氣的臉色漲紅,大罵,“幫我?你這是在幫我嗎!你燒了老夫的胡子,老夫是不是該感謝你啊?!”

小孩麵露思考狀,眼睛彎彎,笑的露出幾顆小米牙。

“那倒不用,隻學生下次再有所惑時,還望先生能不辭辛苦解答一二。”()

不可能有下次!你這等頑童,老夫不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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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麵一轉,老夫子沒逮到溜的飛快的小元鴻,直接跑到他父母麵前告了元鴻一狀。

於是,元鴻當天就被他爹打了個屁股開花。

一邊打,還一邊斥責,“讓你不聽話!讓你不聽話!作為學生,你還敢頂撞老師了?還敢燒先生胡子?!”

“真是反了天了!”

光幕外的元鴻看到視頻中演自己的小兒,眼中浮現出擔心,也不知道這小孩和這男人演起來是真打還是假打。

畢竟他小時候挨的他爹的那頓打,是真的打的他嗷嗷大哭,屁股疼的三天坐不了椅子。

【日漸西斜,剛剛還在挨父親打的小孩,轉頭坐在書桌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秒長成一個青年。

這是長大後的元鴻。

他不再有小時候的淘氣,麵容俊朗,氣質陽光。

青年的元鴻手拿一本聖賢書,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的藍天,念念有詞,“書中雖有錦繡山河,然真實的世間還需我親眼去看一看,走一走,如此,才不辜負我來人間走一遭。”

說乾就乾,轉眼,青年就已站在自家府門前。

他帶著一個書童,一個侍衛,站在一輛馬車旁邊揮手作彆自己的父母。

眾人知道,這是元鴻的二十歲。

他正式離開家,開始了雲遊之旅。

離開家的第一站,他坐在馬車中看書,馬車外來來往往的行人或在急著趕路,或擔著東西在叫賣,還有三兩乞丐在行討,形形色色的人與元鴻的馬車擦肩而過。

車中是沉迷書裡的書生,車外是辛苦過活的現世。

這一刻,光幕外的人或多或少明白了視頻中這一運鏡所要表達的含義,有人有所明悟,有人懵懵懂懂,有人不知怎的情緒低迷,有人滿臉迷惑。

“這後世之人的手段,當真是妙~”

街頭,有文人看見身邊眾多的人看到這一幕皆是沉默不語,似有所感,不禁感歎。

以人所演,來還原舊事,所要表達的、所要呈現的情感、情緒、事件,都將最能直接影響觀看之人的感觀。

他記得,這東西是叫視頻?

元鴻不可能一直生活在馬車上,他剛開始大多時間都待在車裡看書,後來,慢慢的,隨著走過的地方越多,他待在車裡的時間也越少。

他會被天邊美輪美奐的夕陽所吸引,然後吟出幾句賦文,來表達自己對這幅美景的震撼和驚歎;一座風景秀麗的山、一片鳥語花香的林、一條奔放洶湧的河,這些都能成為他停下來的理由。

可從他第一次幫一個人開始,後麵的他幫助過的人就開始越來越多。

駕車路過,他會好心的順帶道旁趕路的人一程;路過一處破山村時,他還會解下自己行囊裡的糧食

() 分給村裡穿著破破爛爛餓肚子的小孩子。()

他幫老人指路,幫大人找孩子,幫不認字的人寫信,然後告訴他們去哪裡寄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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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咱們明明是外出遊學的,你怎麼老把時間花在這些小事兒上?”

元鴻的書童抱怨和不解。

元鴻正在幫一個孤寡的老婦人在上山撿柴火,穿著長袍不方便動作,他索性就將衣擺塞進腰間固定好,袖子也卷了起來。

他一邊撿柴,一邊答道:“我就是在學習啊。”

他說:“助人為樂,哪裡是小事?也許就因為我幫彆人的一點小忙,對他人來說,可能正是他們需要的。比如,如果我今天不幫這個老婦人撿柴,那她這個冬天就會挨凍。”

有了這些柴火,她這個冬天多少能好過點兒。

書童還是不解,“可是公子,天下需要幫助的人多了,你哪兒能幫的過來?”

“遇見了,能幫就幫。”

“可這樣一來,不就耽誤你學習的時間了嗎?”書童不忿。

元鴻停下手中動作,認真說道:“我說了,我就是在學習。真正的學問不該隻在書上,生活中、你遇到的每個人、每件事都能教你什麼。”

“比方說:我從前從未上山拾過柴,若不是今日幫老婦人上山拾柴,我如何知道哪些掉落在地的樹枝能燒,哪些不能燒?哪些燒過之後還能變成炭火,哪些連火都點不著?”

“這些,都是我在幫她拾柴時學到的,也是她教給我的。看似是我幫了她,實則,不也是她教了我嗎?”

元鴻的一席話,令光幕外多少人茅塞頓開,也令一些人慚愧低頭。

“世間凡人,難能有此赤心之人。”

蕭臨淵聽到這兒來,也了解了元鴻的性子和生平。

白芷出口問道:“所以,殿下才會封他為文聖?”

蕭臨淵不鹹不淡的睨了她一眼,不追究她到底是故意還是無意,淡聲糾正道:“我可未封他什麼,說話要注意。”

封他之人是那段曆史中的神昭大帝蕭臨淵,而不是現在還待在皇宮出不去的薑萬寧。

白芷似是也發現自己口誤,低頭作羞愧狀。

【之後的畫麵裡,他們總能看到元鴻作為一個堂堂世家公子總在做一些不符合他身份的事。

今天上山幫人找羊,明天路過河邊看眾漢子在收魚,他也要上前去摻和一腳,完了還能和眾村漢們席地而坐,圍在一起喝魚頭湯,鮮的掉牙的魚湯,他喝一口就能吧唧三口,鮮的沾在臉的泥巴都跟著抖。

隨著出來的時間越長,他越發沒了出身世家養出的矜貴氣度,變得壯實了,整個人又黑又壯,套上他當初出門時的那身寬袖長袍,不像個書生,反倒像個穿著書生衣服的種田大漢。

隻是這個‘種田漢子’最近似不怎麼開心,他望著天邊的月亮,兩眼無神,沒有了當初站在書房窗邊看著外麵藍天時的那種對外麵世界的向往和憧憬。

() 直到月亮升至半空,又從半空落下,最後,天亮了,月亮不見了。

這個變得像個種地大漢的世家公子終於從院中,披著一身寒霜走到了他房裡放書的角落。

小山似的書本,其中間或還夾雜著一些失傳的古簡,都整整齊齊的被堆放在房中的小角落裡,上麵覆著一層厚厚的灰,看的出來,書的主人已經很久沒有翻看過它們了。

元鴻走到那堆書前,靜靜的凝視了那堆書許久,而後,他一咬牙,眼中也似做出了某種決定,一言不發的開始將書往屋子外麵搬,像垃圾一般丟在房間門口。

早起的書童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嚇傻了,“公子!你這是乾什麼呢?!這些可都是千金難尋的古卷啊!”

他心疼的跑過去檢查書本的完好程度,一臉的痛惜。

這時,元鴻已將屋中的書全部搬了出來,臉色沉悶而板正,像是生悶氣,又像是抑鬱不得誌,總之,整個人都很不快。

聽到書童的話,他問書童,“書策萬卷,卻不及我一雙拳腳助人有用。讀書,到底是為什麼?都說書生以文濟世,以文教化萬民,可為何教化後的世人生活還是那麼苦?”

“這書,到底是誰在讀?為何我讀之無用?”

“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日子過的如此之苦?”

“丞相呢?那些被舉薦入朝的大學士呢?他們一個個文采都比我好,那為何治下還有如此多的不平事?”

他眼眶發紅,整個人情緒也有些失控,他跨步向前,和書童成對峙之姿,“你知道嗎?我親眼看見那縣官的馬車從一個幾歲的孩子身上碾過去!碾過去!!”

他咆哮,聲音嘶厲,“可他們一群人誰都沒有回頭看一眼!說是有公務在身,說是她自己不小心卷進車底的,可這話誰信?”

“那孩子的胸口都被碾的凹下去,肋骨斷了!骨頭紮進肺腑,紮穿身體!!”

“血流了一地!他們卻全當沒看見!”

元鴻緊握雙手,眼眶通紅。

他是個壯誌難籌的年輕人,熱血未涼,也未被朝堂上的那些陰謀詭計所暈染,他還是乾淨的如白紙一樣的熱血青年。

他聲聲訴問,可遠在皇宮的皇帝聽不見,那個殺人凶手聽不見,隻有書童和侍衛聽見了他心裡的不甘和不平。

“聖賢不殺人,他們隻寫書教化世人要向善,可人生兩麵,人之惡又豈是幾本書可以消除的!”

元鴻想通了,仰天長歎,最後落下幾字,“聖賢隻懂教化,行正義事還得俠客,還需我輩!”

然後,他讓書童回了家,帶著來時的那一馬車書。

往後的路,元鴻和侍衛一起走。

二人四處行俠仗義,痛打貪官汙吏,為了追一個賊不眠不休的趕了一天的路,聽說了哪裡有惡人行凶殺人的,元鴻拎起刀狂追了那人二百裡。

元鴻徹底沒了個讀書人的樣子。

視頻外的景德帝也有短暫的沉默,是從聽到視頻中所飾

演的元鴻那一聲聲質問開始的。

與此同時的大宸,不知有多少官員陷入沉默。

他們從一開始步入官場,有多少是存著為百姓做好事,我要濟世安民的理想來的?

最後,又有幾人初心不負?

讀書明理,可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遵守學來的道理。

元鴻的十年時間,於視頻中好像就隻過了一分鐘、還是兩分鐘?

光幕外的人不知道,他們隻是能十分快速的看到時光在元鴻身上帶來的變化。

幾分鐘前,那個意氣風發、眼神乾淨的青年站在馬車旁揮手作彆家人的畫麵還在腦海,而眼前所見的元鴻已不是當初模樣。

現在的他一身灰色破麻衣,袖口補了又補,踩著雙破草鞋,身上又臟又臭,頭發看得出來整理過,但是好像也沒整齊到哪裡去。

光幕外人猜,此時的元鴻大概已經被家族拋棄,屬於和家族關係鬨僵那段時期,所以才過的如此潦倒。

他站在曠野,又再度抬頭仰望天上的月亮,月亮還是當初的月亮,可他……好像是當初那個人,又好像不是。

因為他現在鬱鬱寡歡的心情和當初很像,但是又不太像,他說不上來是為什麼。

明明,當初是他要棄文從武的,這七年來,他走過許多地方,練好了武功幫助的人也更多了。

可,最初的興奮勁兒過去,他現在又變得越來越不高興,他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一個做事三心二意的人?

衝動、凡事三分鐘熱度?

最後,元鴻總結,“自己可真失敗啊。”

這個年紀還像他一樣一事無成的世家貴子可不多了,就算是個紈絝,至少對方身上還頂著層家族為其謀來的差事在呢,可自己有什麼呢?

好吧,還是有的。他大概就隻剩下一身武藝,和能打架了。

最後,在外十年的遊子,終於是浪不動了,選擇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