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天降老師柳文正(1 / 1)

朱紅長袍文官服的中年男子手持玉箸,頭戴黑色冠帽,不緊不慢的舉步踏入長寧殿中。

推開門,對方正好和蕭臨淵望過來的視線對上。

男子看著蕭臨淵,眼皮輕抬,視線快速的上下一打量他,眼中微微露出一點詫異,而蕭臨淵看對方一身書墨氣、昂首挺胸的站在那裡,像極了一朵傲骨淩雲的梅花,從頭發絲兒精致到不染一絲塵埃的鞋麵兒。

蕭臨淵的第一個想法是:此人有潔癖。

然後,是個事精兒。

得出這兩點結論後,他立刻扭過頭去,不再理會男人,裝作沒看到。

隻是兩人的室內,縱使他有心避開,對方也不可能對他視若無睹。

穿著官服的男子慢步走到離蕭臨淵二步遠的地方,站定,而後拱手作揖行禮道:“殿下,在下柳尚,字文正,是陛下特地為殿下欽定的學師。”

學師,也就是宮中負責教導未成年小皇子讀書的老師。

蕭臨淵知道這人是乾什麼來的了。

但他寧願這人沒出現在他麵前,閉著眼睛裝睡。

柳文正沒得到該有的回應,抬頭,見少年閉眼假寐的模樣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心裡輕哼一聲,已明白蕭臨淵是什麼意思。

施施然自己直起身,麵上也不氣惱,走到殿中供奉著的那些牌位前,朝香爐中一看。

好家夥,這一天時間是一柱香也沒點啊!

不僅沒點,香爐旁還有不少燃到一半兒的香不知為何淒慘的躺在那裡,像是香燒到一半兒被人硬生生從香爐中拔出來一樣。

這也難怪被人指責不孝,要是叫人瞧見少不得要被訓。

柳文正看了眉心抽了抽,想起是第一次見麵,他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給憋了回去,默不作聲的拿起一旁的香點燃,然後再恭敬的行了個禮,再將香穩穩的插到香爐當中。

這時,身後傳來聲音。

“要點香就把窗子打開。”

這是嫌香點著熏人?

柳文正轉過頭,也不慣著蕭臨淵。

“殿下若是再這般行事,怕是不止要在這待二日了。”

怕是被景德帝知道了,還得壓著他狠磨一番脾氣才肯罷休,話裡透露著一股蕭臨淵任性耍小孩子脾氣的不讚同。

蕭臨淵不以為意,“那就繼續待著。”

又不是什麼大事兒,不過是換個地方繼續鹹魚,有什麼大不了的?

柳文正梗住。

“陛下命臣過來好好為殿下講解一下孝經,殿下可知陛下何意?”

蕭臨淵看著他,不說話,不帶任何表情的臉上充分表達了他心裡的意思。

蕭臨淵:所以你是被派過來找茬的?

“臣以為以殿下的聰明才智,不會不懂什麼叫隱忍蟄伏,難道殿下剛出冷宮門就忘了這一點了?”

神昭大帝的言行作風真的很難令人不向往、不去追隨,可說這話時,他看

向蕭臨淵的表情分外平靜,這話是嘲諷、還是試探、又或者是提醒還真不好說,隻那雙眼睛裡帶著淡淡的觀察和打量。

他單手負在後,氣質不凡。

蕭臨淵再看這人,通過這句話,大體可以確定麵前這人並非是景德帝派來故意找他茬的了,又或者景德帝確實交給了他任務,但此人會不會做、怎麼做,就全在他自己的心意了。

蕭臨淵抬眼瞧他,“柳學侍,我要是你,今天就不會出現這裡,以免給自己日後找麻煩。()”

這是句忠告。

哦?此話怎講?㈨()”柳文正來了點興趣。

對於光幕中後世之人稱讚了那麼久的神昭大帝,柳文正說不好奇是假的。

從前他在朝中並不冒頭,但從上次光幕提到過他一次後,他在天下人和朝臣、皇帝麵前算是狠狠刷了波存在感。

這兩□□中不斷有朝臣提出十一皇子的教養問題,暗暗指擢景德帝這些年來的偏心,最後的言下之意就是,哪怕景德帝再不喜蕭臨淵,也該給他找個老師教導學問了,就算是做做表麵功夫也行啊。

總不能讓堂堂皇子長到十五歲了,還大字不識一個吧?

說出來都不好聽。

於是乎,眾人討論來討論去,最後擔子落在了新秀柳文正身上。

麵對柳文正的疑問,蕭臨淵隻反問了他二個問題。

“當今陛下不喜我,為什麼會答應找人給我當學師?這個人為什麼是你?”

“柳文侍不曾細想過嗎?”

柳文正怔住,腦海中不禁回想起那日朝堂上眾臣的舉薦和議論的畫麵,回想起當時同僚們或謙虛或熱情的話語,以及當日坐在上首的景德帝無波無瀾的表情……

他心中意識到什麼。

背後有人在推波助瀾,故意送他到蕭臨淵麵前!

但這又有什麼的呢?

正合他意。

他抖了抖衣袖,看著麵前一臉冷淡卻能在隻言片語中道破玄機的少年,反而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看到殿下能如此睿智,臣心甚慰。至於陛下為什麼選微臣來當殿下學師,臣不關心。”

蕭臨淵看破不說破,明明他都點醒這人他的學師之位是有人給他設的圈套,他如今這回答倒像有幾l分心甘情願做這幕後之人的棋子的味道。

既然如此,蕭臨淵也不再多說什麼。

隻是,想趕人走,好讓對方彆來煩自己的算盤算是落空了。

有點可惜。

緊接著,他就見柳文正笑著走到他麵前,然後從懷中掏出一本兒書來,依舊站的如學堂課上的老師講經。

蕭臨淵看他這架勢,頓時心生疑惑。

他在乾什麼?不會真要……

自己要教的學生是個比自己還聰明的人,柳文正心情大好,不由分說的將書塞到蕭臨淵手上,一臉和藹的說道:“此處雖簡單了些,但殿下在這殿中既覺無聊,又無事做,那不若臣便從現在開始教殿下識字

() 吧。”

蕭臨淵難得的眉頭動了動,嘴唇微張,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在心裡緩緩打出幾l個圈兒:。。。。。

看著柳文正的表情,很有那麼一絲古怪。

這人怕不是哪裡有點毛病?

在人家供奉著祖宗牌位的皇室宗祠裡就興衝衝的教起學生寫字?你帶筆帶墨了嗎?

柳文正隨手從袖中掏出一卷白紙、一支筆、還有一方袖珍版的墨和硯台。

更神奇的是,他還掏出了一小管竹筒密封的清水。

蕭臨淵:“你隨身帶這些?”

講真,你是怎麼塞進袖子裡的?他看著對方寬大的衣袖,陷入了沉思。

柳文正絲毫沒覺得哪裡不對,“臣愛好習文寫賦,筆墨紙硯自然是隨身常伴。”

翻譯過來就是他有隨時隨地寫小作文、寫經、寫賦的愛好,帶上這些也是為了方便。

這個老師……

就,真莫名令蕭臨淵開始感到不妙。

在長寧殿待著的二天,蕭臨淵過的可謂是煩悶至極。

倒不是每天都要被關在殿中與香灰為伴的緣故,而是耳邊多了個不停念叨的人,每天早上睜開眼他在講經,一直到太陽下山上完課才停,第二天,一睜眼他又繼續念。

蕭臨淵不止一次的在心裡懷疑過,你是唐僧轉世嗎?

還有,你嗓子不會乾嗎?

他煩,柳文正更煩。

因為蕭臨淵拒不配合又不認真的學習態度,不管他教什麼,對方總是頂著冷冷清清的臉看他,一幅我不會、我不說話、我就靜靜的看著你的樣子。

柳文正耐性一下耗到底。

第二天時間一到,幾l乎是甩袖氣衝衝的離開長寧殿,再沒有第一天來時的好脾氣。

他發誓:這是他見過最笨的學生!沒有之一!什麼聰慧,都是放屁!放狗屁!

這一刻他後悔極了當初的決定,當初他就不該好奇著名的神昭大帝是個怎樣的人!

蕭臨淵慢慢悠悠從長寧殿中踱步出來,抬頭望了眼藍藍的天空,風輕雲淡,氣候正宜,微風拂過,吹動他額側的發絲,玉白的臉龐上神情放鬆,無人知他此刻內心已有逃跑的打算了。

等候在他身旁的兩個小宮女一時被他的神仙容顏迷了眼,趕忙低頭,臉頰微紅。

“殿下,咱們回宮吧。”

“走吧。”

蕭臨淵走在前麵,步伐不急不慢,走在宮道上像在觀光沿途的風景,身後跟著兩個侍衛和兩個祥慶殿的宮女。

侍衛是負責看守他的。

誰都知道,現在蕭臨淵身邊沒一個忠心可用之人,就像被困在這籠中的鳥一樣。

“十一弟。”

正好路過花園時,右側傳來呼喊。

蕭臨淵等人停下,定睛一看,是二皇子。

二皇子蕭宇帶著自己的宮人微笑著走過來,氣質溫和,和蕭臨淵同樣著一身米白錦衣,顏色相同,衣上紋樣卻不同,與蕭臨淵的仙氣淩然不同,他著白衣配玉冠,更多的是一股書山裡堆出來的書生氣。

或許是先天不足的緣故,這些年來他總生病,臉色蒼白而羸弱,叫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蕭臨淵和他不熟,不知道對方叫住自己乾什麼。

“有事?”

走至近前,二皇子一揮手,身後的宮人立馬懂事的上前,將手中提著的書箱打開,擺到蕭臨淵麵前展示。

整整齊齊疊放著的書本,都是初學到後麵加深學問要用到的,約莫得有幾l十本,全是他特地找出來送給蕭臨淵的。

“二皇兄聽說父皇為你尋了學師,想起十一弟此前不曾接觸過書本,如今要從頭學起怕是不易,便將自己從前在學宮時所學典籍整理了一下,送予十一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