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霜驥看著這兩個沒了爹娘的可憐孩子,不曉得怎麼安慰,乾脆說:“你們一起給自己取字吧。”
越青想了想,咽了口口水嘿嘿一笑:“灑家最愛饕餮盛宴,這樣,字‘饕餮’,號‘第一美男’,怎樣?”
“……”
應該早知道是這個結果,何苦問他啊……
嚴霜驥單問洛櫻:“洛姑娘有何想法?”
洛櫻說:“我想字‘暗塵’。”
越青問:“哪個按?哪個辰?”
“明暗的暗,塵土的塵。”洛櫻答。
“什麼破字啊,品味有問題吧?”越青褒貶道。
“放心,本姑娘品味勝你數倍。我挺喜歡‘暗塵’的,比你那破‘饕餮’強好幾條街。”
“暗塵”二字……是我多心了嗎?嚴霜驥心想。
他回憶自己與洛櫻並無太多交往,談話也算不上多,應該是自己多心沒錯吧……但一想到那句詩“暗塵隨馬去”,嚴霜驥內心就像被一株絨草撓來撓去,癢癢的。
菜上齊了,越青點的幾壇酒也擺上了桌。
洛暗塵說:“你們還在被追殺中呢,喝酒容易誤事,我看還是不喝了吧。你倆作為在拿逃犯,要有逃犯應有之覺悟。”
越青樂了:“我當逃犯其實當了近五年了,已經逃得民心所向啦,洛姐姐不必擔心。”
實際越青心裡的小算盤也是這麼扒拉的:他們一路謹慎,他很確信目前沒人跟蹤——除非洛櫻是奸細。而且主要是灌醉洛櫻,他倆還能喝多少?不管了,先問清楚她的底細。
洛櫻道:“還有就是……我沒喝過酒的。在鴻都堂逢年過節,都是主家和賓客有宴飲,我們做下人的從不喝酒。”
越青一聽說她沒喝過酒,很是開心,想來把她喝趴下套話太容易了!他堅持要喝酒慶祝,還強調酒不烈,酒不烈,酒不烈!
嚴霜驥想過安全問題,等下自己少喝一些,負責守衛。反正真來了厲害人物,他倆也派不上用場。
洛暗塵尋思,不喝也不是,喝多了又不好,萬一說了不該說的……但經不住越青軟磨硬泡,最後同意他先喝著,心想等頭暈或者感到不適的時候就不喝了。
滿上酒後,三人先乾一小碗,說點客套話開開場。結果嚴霜驥剛喝一口便狂咳嗽——這酒真辣,太嗆了!
越青心想:三哥啊,不會你也是第一次喝吧?是了是了,玄山劍宗的人,除了焱心道人以外,其他人甚少飲酒。唉,看來我是拉了個用處不大的幫手。罷了,三哥主負責防禦,喝酒就由小爺我自己來放倒她吧。彆看我騙他們說酒不烈,實際灑家要的是最烈的北方酒“燒刀子”。
剛開吃不久,越青又給自己和洛暗塵滿上,道:“洛姐姐,這次我哥倆遇到此等大麻煩,彆人躲都來不及,都不相信我倆,隻有你不怕艱苦跟著,弟弟我不廢話道謝了,這碗酒我敬你!”說完自己乾了。
洛暗塵雖然沒喝過酒,但是知道人家敬酒並且乾了,自己也應該跟著乾,所以小心翼翼地又喝了一碗。她臉色不紅也不白,看不出酒量如何。
之後越青給嚴霜驥使眼色,嚴霜驥看懂,也滿上,給她敬酒:“暗塵,我謝——謝你!”然後閉著眼睛把酒乾了。
越青心想:是我聽錯了嗎?三哥舌頭開始打結了?不過還好,又騙得洛櫻喝一碗酒。
又過了一會兒,越青給三人都滿上,準備找話繼續將酒,卻見嚴霜驥抱起碗,對著他說:“越青!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然後舉碗便喝,嘴都快要找不到了,酒灑了半碗全順脖子流衣服裡了。這次說話沒拖音,可喝完酒馬上扒桌子上不起了。
這一下把越青和洛暗塵看傻了。越青心道:野哉!你個渣渣,要你何用!還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灑家是過六十大壽嗎你當?你就不能用內力催化一下下?雖然我不會,但是你應該會啊大兄嘚!
轉臉還要笑著對洛暗塵說:“嗬嗬,那個,我們彆管他,來,喝!”
嚴霜驥躺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應著:“嗯。”
洛暗塵堅持先把嚴霜驥扶上床,越青隻好先扛著三哥放床上。處理好那個睡著的廢物,越青又過來同她吃酒。
反正三哥指望不上了,來了壞人我也是送死,不如拚命灌酒,先套洛櫻的話。
飯已經吃得差不多了,越青打算速戰速決:“洛姐姐,你看,三哥倒了,連個陪我喝酒的兄弟都沒了……我們命苦,沒爹娘陪,心裡難過啊!你行行好,陪我喝點兒吧,咱們連著喝,這樣痛快。若你覺得不舒服,咱就停,好不?”話是這麼說,其實越青心裡算盤又打得劈啪作響:他讓洛暗塵同自己趕緊連著喝,酒勁兒來的慢,等她發現頭昏的時候,哈哈,為時已晚。
洛暗塵看他可憐,自己心裡也想爹娘了,答應他陪他痛快地喝。兩人乒乒乓乓的乾了又乾,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碗,反正幾壇子酒都見底了。
慢慢的,酒勁上來了:
越青扒在桌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淚,臉反複在桌子上蹭來蹭去喊命苦,喊想爹娘。後來又同洛櫻說:“我告訴你,彆~~瞞著我~~哥倆~什麼,三哥最~討厭人說~謊了!”
“好,好,我儘量不說謊……要不我同店小二要點醒酒湯?”洛櫻看他是醉厲害了。
“我才~不喝那~玩意兒呢!和發酵了的,嗝,馬尿~差不多。”越青邊說邊啃桌子。
“你先住口!彆咬桌子!”洛暗塵心想,你這話就像喝過馬尿似的……
她拽他衣服把他的嘴從桌子上拽開,問:“要不你去睡覺吧?”
“睡?睡個屁~啊!小爺我~酒量好~著呢!”越青回頭又去啃桌子。
洛暗塵很無奈,求他:“我說越青,您彆啃了好不好?我求您了不行嗎?這不能吃!”
越青委屈地哼哼:“你變~了!以前你什~麼都給我吃的!哦,是了,你當初,給我吃的,就是為了套~出靈盾訣和玄~山劍宗,的心法而已!我好命苦啊~~~總是吃不飽……”
洛暗塵歎氣,問:“那你剛才在吃什麼啊?”
“大餅啊~~”
……
不能讓他這麼胡鬨下去了。於是洛暗塵一狠心,眼神一冷,抬起手臂,迅速地用手刀,用力砍到越青的後頸,好讓他儘快睡去。
她甩了甩手,好疼。
越青回頭摸了摸脖子:“怎麼?有蚊子咬我?”
……
洛暗塵內心蹦了句臟話。
她說:“是的,是隻蚊子。已經飛走了。”
暗塵內心抱緊自己,想,我八年不拿弓,力氣小了這麼多?或者是你太過皮糙肉厚?這會武力值差彆太大了……算了,先讓你一人亂著,管不了你這個醉鬼。
洛暗塵不理會他,自己去隔壁房間洗漱。
越青自顧自開始唱苦情戲:“啊~~~命苦兮!嗚呼~~~~~可憐兮兮!……”叨叨著叨叨著,他嗯哼了兩聲,腦袋砸在桌子上睡著了。
洛暗沉洗漱回來一看,心想:他倆酒量都不好啊,我記得以前爹爹喝酒,一個人喝幾壇子都沒事的。男女授受不親,越青你就委屈一下睡桌子吧。至於說謊麼……唉,沒辦法啊,不隱瞞你們,你們可不會同意我同行的。
酒量方麵,不是越青酒量小,而是洛暗塵酒量有些隨了她爹的海量,自己不知道而已。
她喝了不少,多少有些站不穩,但神智清醒,無大礙。
飯桌可以明天讓小二收拾,這倆人可不能不管。她把披風和被子分彆給兩個醉鬼蓋上,又去打水,用帕子給他們擦洗臉。
忙完後,她把門關上,回房休息去了。
洛暗塵忽想起小時候,每次過年,阿爹都會買酒回家。阿娘沒有阿爹的酒量好,不過每次也會陪著阿爹喝幾碗。小洛櫻會吵著鬨著說也要喝,但是爹娘說,隻有大人才可飲酒,孩童是不可以的。
“阿娘……阿爹……我想你們了……”洛暗塵躺在床上,哭著哭著睡著了。
嚴霜驥和越青這兩人一睡就連了夜,直到太陽曬進屋裡才陸續醒來。
越青頭疼得厲害,擠了擠印堂,回憶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沒的記憶——好像僅僅記得一直同她乾酒,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何時被放倒的。
見自己身上披著披風,心想完蛋,人家還清醒的呢。洛暗塵應該是回房間睡了。
他推醒嚴霜驥,問:“嘿,醒了。”
嚴霜驥迷迷糊糊,被他叫醒了:“哦——昨晚你問到什麼了?”
“是不是能吃肉的人酒量都好啊?”越青問。
“不知道。問你呢,可有問出什麼?”嚴霜驥還有些呆,心不在焉的樣子,好像在想什麼。
“嗬,”越青給自己一記冷笑,“我也被喝倒了。哎呀娘呀,太丟人了。早知道這丫頭酒量這麼凶,我應該去茅房吐幾次。說起茅房,誒呦憋死我了,走走走一起去。”
嚴霜駿說:“……就說你的鬼主意不妥:傷敵八百,自損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