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剛巧從房內走出,聽到孫主事這話,頗為理解應道:“沒事沒事,一間就一間,我倆大男人擠一擠就成,孫主事,你去忙吧!”
孫主事笑著應承道:“行嘞!我得趕緊回去了,一會天黑了,就麻煩哩!”
廟內一時就剩下公子虞和沈珩二人。
沈珩不知道從哪摸出的茶具,在屋內正悠然泡著茶,看到公子虞還在院內石凳上坐著,走過來坐在旁邊。
“公子虞,今天的事,你怎麼看?”
沈珩遞過一杯清茶,問道。
公子虞撐著額頭,看著他不語。
沈珩:“看你這麼艱難的份上,兄弟我實在不忍啊,好心給你個提示吧。”
他抿一口清茶,湊近低聲道:“你今天發現沒?那孫二虎家和劉樵夫家,都有一股邪煞之氣,這邪煞之氣由屍腐而來,附在死物之上…..”
公子虞眸色暗動,他在進入劉樵夫家時就已發現這股煞氣,現今被沈珩說破,他也不打算隱瞞,應道:“就在那殯葬之物上。”
“兄弟,你也看出來了。”沈珩眉眼帶笑,說:“下一步怎麼做?”
“你有什麼建議?”公子虞輕呷一口清湯。
沈珩道:“今天見到王大他娘時,你已經有了計劃,還要我給建議?隻要不是什麼假結婚、冒充當兵的就行。”
說完,攤開折扇朝廟內客房走去。
公子虞不自在地咳了兩身,也起身進了房。
他慢慢踱至沈珩身側,“沈珩。”
“嗯?”沈珩早已躺在床鋪上,無所事事地晃著扇子。
公子虞總覺得難以啟齒,畢竟沒有碰到過這種事。
“你已幫我很多了,隻不過,這次任務他們給的傭金並不多……”
這也不能怪公子虞丟麵,以後用錢的地方太多了,行走江湖,家產越多越好,不能讓那些世家宗門看扁了。這些都是掌事教的。
沈珩聽到這話一愣,片刻才明白過來,打趣道:“公子虞啊~我啊,就是愛管閒事、瞎操心,你做的你事,我不會分你的錢。”
“不過……”沈珩自是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何況這一路上遇到些地痞流寇,身旁的小兄弟也是實打實花了不少錢財,但偶爾逗一逗這個老古板,也是很不錯的。
他悠然轉著手中玉扇,說:“既然你這麼說了,那也不是白幫,錢我不要,但以後我要是有需要風止樓的地方,兄弟你可得接我的活兒。”
公子虞一臉疑惑,什麼叫白幫,明明是沈珩自己跟上來,一路粘著他,現在還要倒貼一個人情?
他長歎一口氣,感情白嫖是這麼發生的。
“那是自然。”公子虞還是應道。
一連五日,公子虞幾乎天天往王大他家跑,每次一呆就是一天,直到天色發暗才堪堪回來。
沈珩就呆在廟內,賞景吃茶尋樂子,好不愜意,孫主事朝他打聽多次,他隻是笑而不語,要是被問煩了,就回一句:“王大他娘比較合他眼緣吧。”
最後,村裡竟開始傳,這剛來的小男娃被王大她娘勾去了魂。
不過,不太妙的是,漸漸來廟裡的婦人、少女多了起來,沈珩心裡有點發顫,這公子虞“名草有花”後,村上的人都在打他的主意,時不時好幾個大嬸都在他午休時將他堵在房內觀摩他,他屬實有點憋屈,有點恐慌。
敢情風流倜儻,都是錯了?
這日,公子虞又早早出門去,他怕這些嬸子們又找來,趕忙躲去孫主事家。
午間時刻,公子虞卻提前回來了,剛走到廟門口,但見裡麵坐著十幾個婦人和年輕女子,他好奇地朝眾人看去,哪知這些人看到公子虞,竟然沉著臉,一聲不吭地走了。
公子虞一頭霧水,從房裡拿出茶具,坐在院內,學著沈珩的模樣,也品起了茶。
品了一會兒,他突然臉色一變,將那茶杯摔了個粉碎。
天色漸漸開始發暗,沈珩還是未回。
公子虞就在那草神廟古樹下,靜坐無語。
夏風漸起,暗香沉浮,青色長袍在樹下悄然翩飛,額前的那縷發絲也按耐不住四散開來……
圓月孤影,世間幾何?
他看著那被月色拉長的暗影,一陣恍神。
忽而一陣陰風,自廟中傳來詭異的笑聲,一個藍色的影子從空中極速掠過,生生將公子虞擄走了去。
也不知在黑暗中行了多久,直到公子虞緩緩睜開眼,一張搖曳生姿的臉猛然撞入他眼中。
那藍衣女子背靠在軟糯坐榻上,眉目含情地望著公子虞。
公子虞環視四周,這間屋子甚是繁複華美,花梨木的擺件、旁邊一張彩貝鑲嵌的梳妝台,案上的金銀首飾美不勝收,還有這床鋪上淡藍色雲羅綢,沁著暗香……
公子虞坐起身子,淡淡開口:“你終於出現了,我等候多日了。”
“你等我?”
那妖豔女子拂起衣衫,露出雪白的鎖骨和玉肩,媚笑道:“可見妾身與小公子是有緣人,良辰美景,春風一度,那讓妾身伺候小公子一宿吧。”
說罷,就欲俯身褪去公子虞的外衣,她極具誘惑地將手攀上公子虞腰間,柔聲細語:“小公子,我嘗過的男人太多了,像你這樣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公子虞反手將她正在亂摸的玉手抓住:“夫人,你叫什麼名字?”
“夫人?小公子真是不懂風情,妾身可是黃花大閨女呢!”那女子不知所雲,看向公子虞俊俏的臉,嬌聲道:“公子如若不棄,可喚奴家,藍玉。”
“藍玉…”
她緩緩抽出玉手,搭上公子虞脖頸,嬌媚無骨。
殘燈朱幌,淡月輕紗。
藍玉在公子虞耳邊輕輕摩挲,這小公子的模樣甚是讓人心疼。
黑發如瀑,肌若凝脂,一張明媚卻冰冷的俏臉上,生生那一雙墨瞳深不見底,讓她可望而不可及,竟心生嫉妒。
瞧瞧這膚質、這肌底……
突地她瞳孔一震!
“你…你…你…..”藍玉捂著嘴,不可置信地盯著公子虞。
一瞬間,她如同被電擊一般,猛然跳離公子虞。
公子虞坐在床側,神色冷然,他沉靜地望著這個滿目驚恐的女人。
良久才緩言道:“你能享受到這種待遇,應該感到很榮幸。”
他的聲音如這幾日一樣,溫和清雅,可一股莫名的異樣之感在藍玉體內漸起,讓她百爪撓心,味同嚼蠟。
“但不巧的是,我並不喜歡這種感覺。”
她又聽到他說。
藍玉花容失色,怔看著床圍上的那人。
室內暗香輕浮,旖旎繾綣。
公子虞突感心緒煩躁,周遭熱騰起來,他屏氣調息,回複心緒。
他抬手指著地上的青色外衣,眸色晦暗,沉冷道:“來,為我穿衣。”
藍玉強忍心中的不適:“你……你……你到底是誰?”
公子虞臉上冷如冰窖,周身氣壓漸低:“我在你家院內,已經告訴過你。怎麼?還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藍玉戰戰兢兢地盯著公子虞,此刻的他氣質肅厲,如同地獄閻羅,將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終於她敗下陣來,伸手摸著地上的衣服,朝公子虞挪去,公子虞也甚為配合。
衣服剛穿好,趁公子虞不備之際,藍玉奪窗而逃,還未落地,雙足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扯住,將她生生拽回屋內。
房門驟然關上!
“啊!”
女子的慘叫從房內傳來,劃破靜謐無聲的暗夜。
沈珩回到廟內,看到院中的清茶,就知公子虞偷喝了自己的茶。
他出了廟門,後巷一聲女子慘叫應聲而來。
他心中感歎那小子果真靠色作餌,被人擄走了,也不多做停留,即刻循聲尋去,在一處年久失修、甚為破敗的土屋內,他皺眉停了下來。
怎麼跟自己想的不一樣?
他翻身進院,正好與公子虞四目相對,公子虞懷著抱著一女子,站在院內,那女子一身素衣,麵色慘白,足頸處隱隱一個手掌印,絲絲血跡從中滲出。
沈珩趕忙前來,看到女子的麵容,驚呼:“白玉?”
公子虞:“你怎麼知道她叫白玉?”
沈珩道:“孫主事跟我說的。這王大他娘本名叫白玉,幾年前被王麻子從林子對麵的山裡買來的,可惜成親當天發生了些意外,神誌有些失常。”
沈珩剛說完,就聽著公子虞呼吸微促,他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你怎麼額間全是汗?”沈珩詫異道。
突然想到什麼,再看看公子虞懷裡的白玉,“你、你、你!真是年少火氣大啊!”
說著就要伸頭朝屋內湊去。
公子虞“咳、咳”兩聲,伸腳攔住沈珩。
沈珩頓下腳,看著公子虞,玉麵垂汗、眼含微波、長眉婆娑,倒也是俊俏。
他愣了一下,大聲道:“你小小年紀,業火攻身啊!白玉雖然是寡婦,你也不能趁人之危,她本來在王麻子家都抬不起頭,你這樣不害了她嗎?她家那四個小東西真要打死她了!”
他劈頭蓋臉將公子虞一通訓。
公子虞臉色微冷,抿著嘴,他感覺有苦說不出。
久久憋出幾個字:“我中毒了。”
沈珩聞言,就要伸手掐他脈搏,卻被公子虞閃開。
“這毒沒什麼大不了,忍忍就過去了。”公子虞道。
沈珩目色存疑,忽而聞到屋內飄出一股暗香,他忙止住氣息,才反應過來著是個什麼毒。
他訕訕一笑,大有看熱鬨的意思,說:“哎呀,這毒中得不錯,中得好!”
還未等公子虞解釋,外頭突然一陣響動。
頃刻間,三個衣著不俗的俊男靚女闖入院中。
其中那為首的女生身姿傲然,一身紅衣甚是醒目。
沈珩微眯雙目,雲淼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