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解謎(1 / 1)

兩人在穿梭的雲層裡陷入許久的沉思,直到琉璃發問。

“對了,銜玨師叔,我倒是很好奇,你是如何發現紀長風是玄策的?”

“這一路下來,我可是一點都沒懷疑過紀長風。”

仿佛在為兩人這幾日過於密切的接觸找理由開脫。

銜玨略略偏頭,眸光掃過琉璃悻悻然的臉。

那晚,他剛臨人間,在與無憂子的傳音中,他便提醒過他——無極宗可能出了內鬼。

他那時便對“細作”處處留心。

“開始我隻是疑惑為何我們每次與玄策的對決,紀長風都不在場。”

琉璃快速回憶起他們與玄策在沈府與西山的兩次交手,果真如此。

“那之後呢?”

她接著追問。

“你還記得我與祝楠石、紀長風三人在初來洛河鎮時被下禁製的事嗎?”

銜玨反問。

琉璃微微頷首,似有印象。

“我們三人修為頗高,被同時下禁製而不自知的可能性太低,唯一手腳隻能做在飯食裡。再後來在沈府,我與楠石親眼目睹穀雨被人通識給我們投毒,更印證了這點,而身邊精通通識之術者唯有白無雙。”

銜玨分析道。

“所以初來洛河鎮的禁製是白無雙下的?”

琉璃倒吸一口涼氣,想不到他們被盯上得這樣早。

“疑點就在這裡,當日西山交鋒,白無雙早身負重傷,根本不可能在頭一日奔赴千裡,到無極宗山腳給我們投毒。”

銜玨指出問題關鍵。

“所以這投毒者另有其人——正是紀長風?”

琉璃接話道。

聯想起此番行動與玄策的動機正好吻合,他們趕到西山那日恰好月圓,若是被拖住,哪怕再耽擱一日,沒有銜玨與祝楠石的攪局,白無雙無可利用之人,怕也是無力回天。

銜玨的腦海不由閃現出那日沈府小廚房,穀雨被通識控製給他們投毒,躲在暗處的那抹被發現後窸窣撤回的身影——他根本就不是白無雙。

琉璃話一出口,又覺不對,“紀長風如何會通識之術的?”

銜玨的眼眸不由變得深邃,他迎風緩緩道。

“六角玄鹿的通識之術可不光隻有剖心一條,擁有它的靈血一樣可以短暫通識。”

琉璃恍然,這也正是玄策重傷白無雙的緣由,正好形成完美閉環。

“妙啊!”

琉璃讚歎出聲,“想不到銜玨師叔竟如此聰慧!”

她竟還知道聰慧一詞。

銜玨轉眸,盯上琉璃的眼神卻帶著抹意味深長。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紀長風自西山醒來,為何會突然對你大獻殷勤?”

琉璃雙頰飛紅,那點被壓箱底的小心思被當麵挑出,頓時羞愧難當,大聲掩蓋道。

“何為殷勤?無稽之談,不過就與他多說了幾句話而已.....”

她一想到與她調情了幾日的小道長竟然是玄策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就膈應得吃不下飯。

昨日傍晚兩人在河邊互訴衷腸仿若還曆曆在目,他還一個勁兒給她提什麼“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嘔~

等等。

昨日紀長風為何反常地與她反複提及他手上的灼痕?

琉璃腦海警鈴大作,質問出聲。

“難道他是覬覦我可陰陽雙術同修的體質?”

那日她在西山使出陰術,除卻她、銜玨、穀雨、花色,就隻有玄策與毫無意識的魔兵在場。

當時穀雨身亡,銜玨與花色又沒動機暴露,琉璃便以為這事過去了。

沒想到還漏了這麼重要的一個人物,且潛伏在她身邊。

銜玨唇角微勾,冷言道,“總算是還沒傻透。”

“所以那日在馬車上,他拚命想帶我離開,其實是覺得我還有利用價值,並不希望我同你們一起送死?”

琉璃繼續追問,冷汗襲了一額。

答案不言而喻。

琉璃也在這時這才恍然到,原來銜玨一直不讓她替他治療灼傷,其實是為了保護她。

轉念又有些惱。

“銜玨師叔,這就是你不對,你分明早就已經知道紀長風就是玄策,乾嘛不給我提個醒啊?”

“你想我怎麼提醒?”

銜玨嗓音驟然拔高,壓著氣。

這幾日她不是跟安澤林眉來眼去,就是與紀長風拉拉扯扯。恨不得把整個無極宗的弟子都撩個遍,他的提醒管用嗎?

“我就那麼一說。”

不明白對方為什麼生氣,但總歸惹不起。

琉璃的嗓音弱下來,賠著笑臉道,“師叔倒也不至於動氣。”

銜玨撇開目光,胸口的怒氣許久才平息,負手而立道。

“紀長風的執念應該是一位女子,所以他不會真對你如何,至多不過是問出你特殊體質的緣由。”

銜玨的腦海驟然閃現出他在初遇琉璃那日,曾在無極宗山腳的據點看到過紀長風的一副畫作——隆山雪梅圖。

據穀雨道,紀長風在成為入無極宗前是名畫師,故這幅畫技藝精湛、立意新穎,銜玨倒也不感到意外。

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這幅畫上的題詞——總道前路芳菲好,踏遍千山無覓處。忽而一夜暗香來,始憶門前臒仙開。

臒仙,梅的彆稱,又指骨姿清瘦的仙人,再結合此詩的寓意——憐取眼前人。

他大概能猜測出紀長風應是有過痛失所愛的經曆,而這個愛人,雖身份不明,但應該是名女性。

隔了許久的問題,突然被認真回答,琉璃有些愣神,她微微偏頭望向銜玨宛如刀裁的側顏,胸口竟莫名湧起一股暖流。

正如昨夜她在一心求死、萬念俱灰之際,一股強大的、溫暖的靈力霎時奔湧進她的體內。

興許銜玨也沒有表麵那麼冷冰冰。

想到這裡琉璃不覺抿唇一笑。

“笑什麼?”

銜玨偏頭,他並不覺得他正談論的事情有任何的趣味。

“想起一點事。”

琉璃自然而然岔開話題,“昨日紀長風約我湖邊賞景,他說他一直在等一個人,這麼看來倒像是真的。”

琉璃的腦海不覺浮現出昨夜湖邊,紀長風一袍雪衣、兩袖臨風的落寞背影。

“你還知道什麼?”

這倒勾起了銜玨的興趣。

“既是等,那便是不得,而且你想啊,能讓紀長風入魔都不得的人,那必然是已經死了的。”

琉璃望向銜玨的眼神彆有深意。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之所以入魔,是想起死回生?”

銜玨靈台一頓。

立即聯想起當日在沈府偏廳議事,明知護送白無雙是個殺他的好機會,紀長風卻一心想要留在沈府參加儀式,還好當日他暗中與祝楠石傳音,令他務必讓紀長風護送白無雙。

而他費勁心機派魔兵前來攪局興許根本不是為了破壞,而是準備伺機而動。若求雨為真,便可劫了自己偷師。

“所以銜玨師叔,若求雨真能起死回生,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我猜玄策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你。”

琉璃幸災樂禍地捂嘴偷笑。

“若我是第一個目標,那你便是第二個。”

銜玨薄唇輕啟,話卻極具殺傷力。

琉璃剛剛上揚的嘴角立馬耷拉了下來,轉而靈機一動,調笑道。

“那銜玨師叔,我日日黏著你可好?若我為第一個目標,豈不是間接給你提供了保護?”

琉璃目視銜玨放肆地笑著,仿佛就在等著他義正言辭地拒絕。

可預計的奚落卻沒有落下,銜玨回視她的眸光卻愈發深沉,他鄭重頷首道,“好。”

輕輕一聲,卻讓琉璃徹底笑不出來了。

兩人目光相觸,仿佛又回到了洛河鎮的寺廟門前。

那日的桂香與記憶裡的飄雪一同襲來。

他們好似都透過對方看到了另一個人。

聯想到這些時日銜玨待她的不同,一個匪夷所思的設想直擊琉璃的天靈蓋,她悄然發聲。

“銜玨師叔,你之前所說的那位欠情債的女子不會就是我吧?”

雖然她當真不記得她何時招惹過這般打眼的男子,哪怕是隨手的救命之恩也不可能忘得這般徹底。

“是。”

銜玨頷首,眼神無比真摯,不像是扯謊。

差點驚掉了琉璃的下巴。

莫非是她這具皮相幻化得太過像那位女子。

琉璃驟然有些後悔,早知就不捏個這麼美的,她剛準備就她的容貌解釋一番。

“她,正是你的前世。”

銜玨淡然發聲。

啥?

她還有前世?

琉璃瞬間來了精神,驟然想起他們第一次的相遇,他從天而降。

難道是——追魂燈?

琉璃瞬間就悟了,還真有這個可能。

當即就想拉著他坐下,磕一圈瓜子嘮嗑嘮嗑。

彆的不說,就“她以前就是個怎樣的人?”、“又是因何執念脫胎為人?”這兩個問題就已經足夠吸引她了。

奈何,兩人已至西山,求雨複生之事為大,隻得作罷。

不過既是情債,又是欠她的,還讓銜玨這般超塵脫俗的修士跨越轉世來尋。

這其中的愛恨情仇、情感糾葛,琉璃想想都激動。

突然一個更大膽的想法湧入琉璃的腦海——何不選他作為雙修人選?

這不比那些才百歲的小屁孩強太多?

反正他也是前世欠她的,隻當還了唄。

琉璃越想越興奮,仿佛明天就能順利完成任務了。

她瞥了眼正大步向前走去的銜玨,這儀表堂堂、這豐神俊逸、這超逸絕塵。

血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