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淵斂了即將溢出體內的穢氣,問道:“你認識她?”
“何止認識……她姓關,單名一個盼字。”
沐昭打量著疾步向自己走來的紅衣女子:“她可是相當的討厭我……誒!你在做什麼!”
她一把握住滄淵的手,打散了那團聚在滄淵掌心的穢氣:“你這是弑仙!”
“她該死。”
滄淵金色的眼瞳中溢出一抹紅色的氣:“天界的赤鬆都不是我的對手,一個無名無姓的小仙,她又能奈我何?”
自己都來不及寶貝沐昭,恨不得與她日日相伴。
竟然還有人討厭她?
“她討厭我可太正常了。”
沐昭抬手捂住滄淵的眼睛,打斷他的血毒:“我做任務總是比她快一步,她若是與我關係親近,我倒是要提防她。”
滄淵不急著拉下沐昭軟若無骨的素手,而是問道:“話雖如此,那個千菱是怎麼一回事?你就不怕她暗箭傷人?”
“千菱啊。”沐昭放下手,“她倒是沒那麼多心思。”
“為何如此肯定?阿昭,你又怎知她不是利用你?”
“千菱的願望不過是有個清閒踏實的活計,她手中的姻緣簿還有大半本未曾填寫。”
沐昭道:“她若真是想利用我,也會幫我早日晉升,斷不會阻撓。”
見關盼四下張望,沐昭輕歎一聲,道:“還請尊上解了我的隱身之法,我有話要問她。”
滄淵充耳不聞,現身在關盼麵前,嚇的關盼尖叫一聲,彈出一道白光打向他。
滄淵眼瞳一閃,那道白光便偏離了原本的軌跡,直衝上天,消失的無影無蹤。
“穢氣?”
關盼向後退了兩步,召喚出一柄長劍:“你這魔物怎麼會有師父的靈符?!”劍尖直指滄淵的鼻尖,怒道:“你把師父怎麼了?!”
“膽子倒是不小。”滄淵輕飄飄道,“你師父讓本尊殺了。”
沐昭扯了下他的衣袖,悄聲道:“尊上,你彆造謠……”
關盼聽了猶如晴天霹靂,踉蹌了半步:“你、你將師父?!”她將自身靈力注入劍身,揮劍向滄淵砍去:“姻緣簿如此!定是你這魔物乾的好事!”
她手抬起的一瞬,一道穢氣打在她的手腕處。掌中的劍當即脫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釘在地板上發出劍鳴。
沐昭汗顏,溫聲道:“尊上,你快將我身上的隱身之法解開,我有話要問她。”
哪知滄淵道:“我幫你代勞。”
“……滄淵!”
沐昭恨不得給他心口來上兩刀,她壓下心中的怒火,咬著後槽牙道:“尊上,我們此番前來不是為了探查紅線,好早日讓紅線複原,填簿子牽線嗎?”
她不用想都能知曉滄淵要如何代勞。
滄淵沉默一瞬,解了沐昭的隱身之法。
“沐昭?”
關盼的眼瞳瞬間瞪得溜圓,錯愕自她眼中停留了一瞬,隨即被殺意代替。
她道:“你竟然與這魔物同流合汙!”落在遠處的劍身顫抖了兩下,化作一道白光飛回她手中:“我要為師父報仇!替師父清理門戶!”
未等她動作,就被滄淵點了穴。
滄淵對著沐昭道:“阿昭,你確定她能與你好好交談?”
“應該吧……”
沐昭走上前,對著試圖用靈力衝破束縛的關盼道:“彆白費力氣了,他是魔尊,你解不開的。”
關盼的靈力頓時消散,眉宇間滿是後怕:“魔……魔尊?!”
她始料未及的開口:“你怎麼會與魔尊在一起?!”
沐昭默歎:滄淵的身份還真是好使……
眼前人一聽他是魔尊,都不嚷著要清理門戶了。
沐昭避而不談,而是道:“大家的姻緣簿與紅線都出了異樣,就連祠中的紅線也是如此。眼下師父忙的抽不開身,便請尊上隨我一同前來人界,調查紅線一事。”
她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此?”
聽聞自己的師父沒事,關盼鬆了一口氣,沒好氣道:“我還想問你呢,你來這做什麼……啊……”
話音一落,身上的穢氣收的越發緊,勒的關盼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錯位了。
“好好與阿昭說話。若不是看在阿昭的麵子,本尊絕不留你。”
滄淵的話語再明顯不過,關盼呼吸急促,抖著聲開口:“沐、沐昭!你快幫我說說情……”
“你老老實實回答完我的問題,尊上自然就放你走了。”
沐昭再一次發問:“你怎麼會出現在此?”
“我牽的姻緣出了問題,自然要過來查看。”
關盼喘了口氣道:“今日我本想繼續牽線做任務,翻開姻緣簿就看到一對老夫婦的畫像一閃一閃,手上的紅線不知道何時變成了黑色。如此怪異的景象,我肯定要過來一探究竟。”
她緩了緩,繼續道:“哪知還未等我查看,就被你們綁在這了。”
“老夫婦?”沐昭道,“這家不是一對年輕的夫妻住嗎?”
“那對老夫婦年輕時是我親手牽的線,都過了好幾十年了,怎麼可能還是年輕人。”
關盼感覺空氣漸漸變得稀薄,急聲道:“沐昭,你快放了我吧!”
穢氣消失的一瞬,她跌坐在地,雙手撐著自己的身體,大口大口的呼吸。
沐昭恍然:“如此說來,這家應該是那對年輕夫婦與那對老夫妻住在一起。若是猜的不錯,那對老夫妻應該是那位公子的爹娘吧。”
“許是吧。”關盼收了劍,站起身問道,“你那邊也出了異樣?”
“與你一樣,姻緣簿閃個不停。”沐昭指著穿過門縫的黑線,“屋中的情況不太樂觀,那對小夫妻因為一碗餛飩吵了起來,說明日要去和離。”
“……不至於吧?”關盼不太相信道,“就因為一碗餛飩?”
“因為餛飩碗裡的香菜。”
“……那確實至於。”
“關盼。”沐昭道,“你能進去看看,他們二人在屋中做什麼嗎?”
“你牽的線,我進去做什麼?”關盼古怪的瞄了她一眼,隨口道,“怎麼?難不成你靈力弱的連門都穿不過去了?”
沐昭矢口否認:“才沒有!”發覺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她道:“我這不是怕進錯屋子嘛,萬一是你牽的那對姻緣呢?”
“沐昭,你不會真的一點靈力都沒有了吧?”
關盼玩味的話中夾著一分關心:“若是沒有,還是趕緊找個地方調息一番,然後回到仙界去吧。”
沐昭緘口不言。
“阿昭的事,與你何乾?”滄淵道,“活膩了?”
氣氛驟然降至冰點,關盼整個人如墜冰窖,身子抖了一下。
她正想著如何才能逃離這個是非之地,隔壁院中便傳來爭吵聲。
是那對老夫婦的聲音。
“我牽的姻緣在那邊。”
關盼隱了氣息,逃似的前往隔壁院子:“沐昭,你抓緊幫師父理清紅線一事,我先走了。”
事情到這個份上,沐昭也不好在攔著她,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
“她在不在本就沒所謂。”滄淵不滿道,“不是還有我?”
沐昭催促道:“我們快進去吧!”
話音剛落,門就被人毫無預兆的拉開,一本書自屋中飛了出來。
好在滄淵眼疾手快,扯了下沐昭的手臂,同時施展隱身之法將二人隱了個徹底,站在一旁看著。
“好險……”沐昭肩膀微沉:好在關盼沒看到。
若是讓她看到,估計明日祠中就要傳開:自己險些被書砸了臉的事。
屋門大敞,屋中的話自然也就順理成章的聽個真切。
她煩悶的掙脫滄淵:“都怪你!非要封了我的靈力……唔!”
滄淵捂住她的嘴,做了個“噓”的手勢。
皎潔的月光傾瀉而下,淌進滄淵如琥珀般的金色眼瞳,好似夜空中最閃亮的那顆星星。
看的沐昭心如擂鼓,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沐昭覺得,如果拋開滄淵的身份與作為,他會是一位令人傾心的翩翩公子。
滄淵從不介意沐昭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他鬆開覆在沐昭嘴唇上的手,留戀的撫了下軟嫩的朱唇。
知曉沐昭定要生氣,他指了下大敞的屋門,低聲道:“阿昭,你看。”
沐昭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延伸到屋中的黑線上,附著著一股黑色的穢氣。
那股穢氣自屋中飄出,回蕩在屋門處,久久不散。
沐昭湊上前,準備看個仔細卻被滄淵攔下:“這並非我體內的穢氣。”
他自指尖彈出一道結界,將沐昭護在其中,又擋在沐昭身前:“走吧,進去看看。”
沐昭點頭,跟在滄淵身後隨著他一同進屋。
屋中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東倒西歪,花瓶碎片鋪了滿地,無從下腳。
黑色的穢氣彌漫在房屋中,纏繞在那對夫妻的身上。
那對小夫妻還在屋中爭吵不止,男子坐在桌前似是在寫著什麼,女子則是拿書架上排列整齊的書籍撒氣,邊扔邊道:“和離做樣子給誰看!你倒不如休了我!日後叫我抬不起頭來,才好隨了你的意!”
男子不語,隻是埋頭在白紙上一筆一劃的寫著。
“是穢氣導致他們二人如此的嗎?”
沐昭急的想衝出結界,卻被滄淵一把攔下:“彆去。”
滄淵眉頭一緊,道:“你看他們二人的腕間。”
沐昭的眼神停在那對小夫妻的手腕上,磕磕絆絆道:“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