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瞳烏鴉千算萬算都沒能算到:滄淵會回來。
“尊上?!您何時……站住!”
焰齊驚詫的詢問,發覺白瞳烏鴉要逃離,飛身上前去追。
幾道黑色的穢氣越過焰齊,籠罩在飛到半空的白瞳烏鴉身上,將其卷在其中。
白瞳烏鴉慌了神,亂了陣腳,在穢氣中胡亂的衝撞.
穢氣如刀刃般的淩厲,白瞳烏鴉被割的皮開肉綻,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回蕩在坍塌的宅院,猶如鬼哭。
結界中的滄淵懷中抱著呼吸平穩的沐昭,身後浮著映容與地厭。
鑲著金邊的玄色錦靴踏過被火燒過的廢墟,踩滅點點火星,留下一串足跡。
“尊上,屬下無能……”焰齊自責的安置好被中了迷藥的映容與地厭,“竟讓沐姑娘她們中了這種下三濫的迷藥。 ”
“與你無關。”
滄淵收緊抱著沐昭的手臂,垂眸瞧著懷中人安靜的睡顏,問道:“陣法可有按本尊交代的布置?”
若不是一早與沐昭結下血契,感知到她處境危險,他斷然不會如此快的趕回來。
“尊上放心,屬下嚴格按照尊上的吩咐,每晚寅時二刻將您留下的符咒埋在院中的各個角落。”
“做的不錯。”滄淵抬起眼睫看向半空中夾著慘叫的穢氣,眼瞳微眯。
如龍卷風般的穢氣變成幾條鐵鏈,鎖住白瞳烏鴉的手腳,將他帶到滄淵麵前。
白瞳烏鴉的衣裳被穢氣割成破布,遮掩住深可見骨的傷口。
仰起頭,是滄淵可怖的臉龐。
“魔、魔尊……”白瞳烏鴉的聲音抖成幾個彎。
“看來霄無庚給你的好處不小,竟連本尊的人都敢動。”
滄淵眼瞳幽暗:“有膽子挑釁,沒膽子去死?”
“魔尊大人饒命!魔尊大人饒命!”白瞳烏鴉一疊聲的求饒,“是霄無庚他威脅我!讓我前來取那女人性命!”
“嗬。”滄淵譏笑一聲,“他還真是惦記本尊。”
“我說的都是真的!魔尊大人!您一定要聽我解釋!”
“解釋?”
滄淵風輕雲淡道:“本尊最煩聽人解釋。”
見懷中的沐昭像個貓兒似得蹭了下自己的胸口,滄淵滿身的戾氣當即消退些許。
滄淵緊緊盯著白瞳烏鴉,盤問道:“除了沐昭,霄無庚還說了什麼。”
“他……他說讓我殺了這女子,讓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讓我……帶走那個小女娃……”
“做夢。不過……”滄淵哂笑,“本尊不介意留你一命。”
“尊上!”焰齊不解的發問,“他要取沐姑娘性命……”
本以為死路一條的白瞳烏鴉一聽便來了精神,急急的開口:“多謝魔尊大人留小的一命!小的絕不再來打擾魔尊大人!”
“回去告訴霄無庚,手下敗將,不過如此。”
滄淵收回綁著白瞳烏鴉的穢氣:“再告訴他,他欠本尊兩座宅子。你,可以滾了。”
白瞳烏鴉磕頭如搗蒜:“我一定帶到!我一定帶到!”說罷踉踉蹌蹌的跑出宅子,法術都忘了用。
“尊上!就這樣放他走,太便宜他了!”焰齊提劍就要追,“不如我尋個機會將他砍了!”
“他活不了多久。”
滄淵閉上雙眼,再睜開時,金色眼瞳中溢出一抹紅色的氣。
那道紅氣循著白瞳烏鴉的蹤跡,竄入他的體內。
焰齊心下了然,道:“尊上,為了這麼個烏鴉下血毒,不值得。”
“給他點希望再讓他死去,不是更殘忍?”
滄淵凝視著坍塌的房屋,極其不耐煩的將其恢複原貌。看向院中零落成泥的薔薇,無語凝噎。
安置好中了迷藥的沐昭與映容後,滄淵喚來焰齊,問道:“你將那小女娃帶來時,可曾發現有人跟隨?”
焰齊搖頭:“並未有人跟隨。尊上您問這做什麼?”
“霄無庚那廢物不止想要本尊痛不欲生,還想要晶草。本尊未去岩漿溶洞之前,曾與沐昭在此處遇險。”
“霄無庚從那時便惦記沐姑娘的性命了嗎?”
“並非。”滄淵蹙眉,“那時的霄無庚還不知道阿昭已經回到本尊的身邊,他隻是想要晶草。但當他發現阿昭回來,比起晶草,他更希望本尊肝腸寸斷。”
“今晚的事,絕不能讓阿昭知道。”
如今自己身邊有兩棵晶草,霄無庚定要不擇手段的對沐昭下手,再將那個小女娃奪走。
一舉兩得。
霄無庚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滄淵吩咐道:“去將本尊重歸魔界的消息放出去。”
焰齊辦事利索,不過一夜,魔尊重返魔界的消息傳遍六界
六界徹底炸開了鍋。
——
沐昭覺得眼皮像是墜了千斤重石頭,沉的她費了好大勁兒才睜開眼。
頭昏腦漲,四肢無力。
鼻尖還縈繞著隱隱的焦糊味兒,聞上去像是被火燒過的木頭那種味道。
沐昭起身下榻,靜悄悄的離開屋中,避免吵醒熟睡的映容。
看向映容時,沐昭總覺她好像……又長大了一點。
院中一片狼藉的薔薇花讓沐昭驚呼:“這是怎麼了?!”
“沐姑娘。”忙著將院中恢複原樣的焰齊起身道,“昨晚那隻烏鴉跑到院中偷花,我看不過眼,抓那烏鴉的時候不小心將花弄成這樣。”
一旁的地厭耷拉著腦袋,見沐昭出來搖了下尾巴,萎靡的夾著尾巴臥在焰齊腳邊。
“地厭生病了?怎麼看著如此沒精神。”沐昭問道。
焰齊道:“應該是昨晚被那隻烏鴉耍的團團轉,心中不高興吧。”
“我幫你吧,兩個人一起會快些。”
沐昭挽起衣袖蹲在焰齊身邊:“這薔薇花尊上很是寶貝,你我可要趕在他回來前將這裡恢複原樣。”
焰齊拿著土鏟的手一頓,道:“沐姑娘,尊上……已經回來了。”
沐昭張望一番,問道:“尊上何時回來的?怎麼不見尊上他人?”
“尊上他……人在院外。”焰齊問道,“沐姑娘你可要去找尊上?”
若是沐姑娘主動前去,尊上一定會很開心。
沐昭搖頭:“不了,還是早早將院中的薔薇種好吧。
——
滄淵負手而立,睨著跪了一地的魔物,道:“何意?”
“尊上!小的們等候尊上多時!小的們願意追隨尊上!為尊上效力!”
“本尊不需要你們效力。”滄淵不耐煩道。
自打昨日將自己重歸魔界的消息放出,附近的魔物們開始陸陸續續的找上門。
好在自己一早吩咐焰齊在院中布下障眼的陣法,隱去宅邸所在,保護沐昭與那個小女娃。
“彆再來煩本尊!”滄淵化成一縷黑煙,消失在魔物的眼前,留他們乾瞪眼。
滄淵突然的出現嚇了沐昭一大跳:“尊上?!”
“阿昭。”滄淵關心道,“身上可有不適?”
“有些沒力氣。”沐昭擺擺手,“應該是身子還不太適應沒有靈力的日子,再過幾日應該就好了。”
沐昭的話提醒了滄淵:昨日沐昭並未察覺到白瞳烏鴉的存在,與她靈力被封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滄淵自指尖彈出穢氣,沐昭感覺到體內被堵住的經脈頓時暢通。
沐昭總覺得不真實,嘗試催動自身靈氣。
經脈流轉,彙聚在自己的指尖形成一點光暈。
竟然真的恢複了!
沐昭連連道謝:“多謝尊上!”
滄淵一字一句道:“日後除非我主動離開,我去哪兒,你便隨我去哪兒。”
沐昭原本沉浸在靈力恢複的喜悅中,一聽這話,臉上笑容消散全無。
“阿昭,你是不是忘了。”滄淵提醒道,“在枯木林中,你曾答應過我什麼。”
“我沒忘。”沐昭冷下臉道,“我的姻緣簿還在尊上手中,怎麼會忘。”
焰齊察覺到氣溫驟降至冰點,埋頭挖著眼前的土坑,越挖越深。
滄淵第一次知道沐昭如此記仇。
自己說了很多次,會將姻緣簿還給她。她倒好,總覺得自己誆騙於她。
滄淵無力的深吸一口氣。
與沐昭最初相遇之時,他就拿沐昭沒有辦法。
如今沐昭失憶,二人重逢,他依舊拿沐昭沒有辦法。
滄淵覺得自己這個魔尊當的極其失敗。
滄淵懶得在做解釋,也知解釋後會越描越黑,加重二人間的嫌隙,便道:“記得就好。”
話一出口察覺自己說錯了話,滄淵又道:“我累了,你去幫焰齊吧。”
“姐姐……”映容揉著眼睛從屋中出來,鞋子都沒穿,“你去哪兒啦……”
滄淵的眼底閃過一抹訝異:幾日不見長得如此快?
封了沐昭的靈力這小女娃也能生長?
難不成晶草生長並不靠吸食靈力?
滄淵不解。
沐昭瞧著眼前十一二歲模樣的映容,想似之前那般將她抱在身前。
沐昭發現自己……抱不動她了。
“又不是沒有腿。”滄淵道,“讓她自己走。”
映容仰頭看向滄淵,問道:“你是誰?”
滄淵嗤鼻:“腦子不見長,個子倒是高了不少。”
“你好討厭!”
“映容!”
沐昭打斷映容的話,嗬斥道:“不可對尊上無禮!快給尊上賠不是!”
滄淵說的對。
腦子確實不長!不然怎會如此不靈光!
映容很是聽沐昭的話,悻悻道:“尊上……”
道歉的話未能說出口,就被滄淵無情打斷:“本尊不會與一個心智不全的小女娃計較。”
沐昭變出一雙淺粉色的繡鞋,對著映容道:“快將鞋子穿上!隨我去幫焰齊公子整理院中的花草!”
映容拉著沐昭的手,隨意將腳伸到鞋子裡,拖著鞋子向外走,全然沒將滄淵放在眼裡。
滄淵眉頭緊鎖,盯著映容與沐昭的背影出神。
自己似乎對晶草,知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