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怎麼能如此傷尊上的心……(1 / 1)

沐昭是被小女娃震天的哭聲吵醒的。

“小妹妹,你這是怎麼了?”沐昭手忙腳亂的哄道,“餓了?還是渴了?”

“還是我昨晚睡覺……壓到你了?”

小女娃咧著嘴撲到沐昭懷中,鼻涕眼淚蹭了沐昭滿身,斷斷續續的抽泣道:“疼……”

疼?

沐昭呼吸停了半拍,嘴角抽搐著問道:“難道我昨晚真的壓到你了?”

小女娃搖頭,抱著沐昭說什麼都不肯鬆手。

沐昭肩膀微沉,抱起小女娃:“不哭啦!和姐姐說說哪裡疼?姐姐幫你吹吹~”

“等下姐姐帶你去找大狗狗玩~”她將小女娃往身上掂了掂。

這是吃了什麼?

怎麼比昨晚抱著重了些許?

滄淵負手而立,眼神落在院中玩耍的沐昭身上,愁容滿麵。

昨晚沐昭因白日太過勞累,晚間睡的昏天黑地。全然沒有發現他點了小女娃的啞穴,將人從屋中帶走。

滄淵迫切的想知道,沐昭消失的一千年中,究竟有沒有回到過九幽洞。

因為小女娃與沐昭皆是晶草化形而成。

晶草生長在六界之外的九幽洞穴中,通體透明,喜食仙氣不懼穢氣,但極難化形。

千萬年間可化形成人,又能順利長成的屈指可數。因極其珍貴,所以天生具有防止他人窺探記憶的能力。

但若是得了機緣吸取上等的靈氣,便能早早化形。

倘若無緣便要等上千萬年。

滄淵不舍得得傷了沐昭,但小女娃與他而言形同陌路。他抬手將指腹落在女娃的眉心,強行窺探了小女娃的記憶,試圖在其中尋到有關沐昭失憶的線索。

好運沒能再次眷顧滄淵。

期望落空。

苦澀自滄淵心口蔓延,猶如一根細密如發的針,遊走在全身的每一根經絡。

除了沐昭在月老祠的五百年,中間的五百年她又身在何處?

還是說,沐昭曾到過忘川,飲下忘川河水,自己未能察覺?

焰齊敏銳的察覺到滄淵情緒不高,壯著膽開口:“尊上……”

稍作了解,焰齊才知沐昭真的回來了。

還是以仙界月老門徒的身份回來的。

他很心疼自己的主子:本可以再續前緣。

如今卻被前緣推著尋找新緣分。

命運不僅捉弄人。

還捉弄魔尊。

滄淵盯著院中的倩影,苦澀的開口:“看護好阿昭。”

——

沐昭領著小女娃在院中玩耍,見小女娃要去摘薔薇花。本想加以阻攔,想起小女娃的身份,便隨她了的意。

小女娃拉著沐昭的手,跌跌撞撞的走到薔薇花旁,費了好大力氣才摘下來一朵。

沐昭發現:這小女娃連路都走不穩,一步一踉蹌。

“姐姐!喜歡!”小女娃說著將花送給了沐昭。

沐昭莞爾一笑:“謝謝。”

滄源見沐昭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嘴角也隨之上揚。

“姐姐!靈氣!”小女娃突然開口。

“靈氣?什麼靈氣?”沐昭不解的問,“是我體內的靈氣嗎?”

這小女娃還真是厲害,自己靈力被封,她都能察覺到自己體內的靈氣。

小女娃搖頭,躲到沐昭腿後,指著不遠處的滄淵,道:“壞人!靈氣!”

沐昭哭笑不得:“那是尊上,不是壞人。”

才怪。

“靈氣!”小女娃指向滄淵的胸口,“書!靈氣!要吃!”

滄源不急不徐的走向二人,垂眸盯著小女娃:“你倒是清楚。”

小女娃“嗖”等一下躲到沐昭身後,隻露出一隻眼睛,觀察滄淵的一舉一動。

滄淵並未與她計較,掏出懷中的姻緣簿,在沐昭麵前晃了一晃。

沐昭的眼瞳頓時亮了起來。

“姻緣簿出自仙界,又有簿中眾多姻緣加持。”

滄淵緊握著姻緣簿:“靈氣確實充足。”

“至於吃……”他冷笑著開口,“做夢。”

給她吃了拿什麼留沐昭在身邊?

小女娃悄悄拽了下沐昭的衣裙,可憐兮兮道:“姐姐……靈氣……書……要吃……”

“這、書、這可吃不得!”沐昭嚇得話都說不利索,“姐姐帶你吃彆的好不好?糕點怎麼樣?那東西又軟又甜!小娃娃都喜歡!”

誰家的小娃娃沒事乾惦記著吃書啊!

還是姻緣簿!

不過見滄淵對小女娃的模樣與態度,再結合小女娃對滄淵的評價,沐昭打消了與小女娃套近乎騙取姻緣簿的念頭。

她咋舌:他們二人的父女關係真是如履薄冰,岌岌可危!

許是沐昭的拒絕讓小女娃難以接受,隻見小女娃嘴巴一扁,杵在原地哇哇大哭。

滄淵額頭青筋瞬間凸起,下頜緊繃,黑色的穢氣毫無預兆的自他體內迸發出來。

吵死了。

沐昭的“心”咯噔一下,猛地提到嗓子眼。蝕骨的寒意順著她的腳底竄到脊背,蔓延至全身的每一處。

她甚至有種靈力解封的錯覺。

滄淵板著臉,盯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小女娃:“閉嘴。”

小女娃哪裡聽他的話?

哭到沐昭懷中,哭的更凶了。

聒噪的聲音,吵的滄淵心虛煩悶,嗬斥道:“焰齊!把這小女娃帶下去,什麼時候不哭了再給她送回來。”

“是,尊上!”

焰齊伸手就去抱小女娃,哪隻小女娃躲到沐昭身後,抓著她的衣裙說什麼都不肯鬆手。

力道大的,沐昭感覺自己衣裳都快被她扯成布條了。

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沐昭隻得先安撫滄淵,便道:“尊上,就讓小主子同我待在一起吧。焰齊公子雖會哄娃,但男子到底不如女子精細,難免……”

小主子?

滄淵被這稱呼激的整個人都沉寂了下來。

一動不動,冷漠如刀。

“小……主子?”滄淵怒極反笑的重複著。

沐昭低頭看了眼小女娃,眼神流過驚愕失色的焰齊,最後落在滄淵陰沉的俊臉上。

“好!好!好!”滄淵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回蕩在滿是薔薇花的院中。

沐昭從中聽到了毫不掩飾的怒氣,額頭細汗涔涔。

“很好。”滄淵失笑,“沐昭,本尊真是佩服你!”

說罷,衣袖一甩,竟化成一縷黑煙消失在院中。

“沐姑娘……你……”

你怎麼能如此傷尊上的心……

焰齊想起昨日滄淵的命令,將本該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倉皇的開口:“你……怎會覺得這小女娃是尊上的……的孩子……?”

“若不是,尊上為何如此重視這個小女娃?”沐昭不明所以的反問。

“沐姑娘,尊上未曾娶妻……呃……也不是未曾娶妻。”

焰齊抓耳撓腮的在腦中搜刮著措辭,實在尋不到合適的,他索性直白的解釋著:“尊上大婚那日出了意外,婚禮未能如常進行。”

沐昭如夢初覺,這才明白滄淵為何動怒。

她眼下也沒了主意,求救般的詢問:“焰齊公子,這可如何是好?尊上發了如此大的火……他不會要……要殺了我泄憤吧……?”

“……沐姑娘不必擔心。”焰齊安慰道,“尊上大人大量,不會與你計較。”

“那就好……那就好……”

“不過沐姑娘。”

焰齊規勸道:“你還是前去與尊上道個歉吧,不然尊上又要折騰旁人了。”

他可不想半夜三更跟狗一起洗臥具。

沐昭連連點頭。

出了這檔子事,沐昭也沒心思照顧小女娃,腦袋裡隻有如何給滄淵道歉。

毫無頭緒,心亂如麻。

愚蠢至極。

沐昭自絕經脈的心都有了。

沐昭躊躇的在院中踱來踱去,原本整潔的衣袖被她絞到褶皺密布,心焦如火。

她伸著脖子向院外張望,期盼滄淵能夠早些回來。

“尊上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焰齊道,“沐姑娘莫急,尊上很快就會回來。”

“哦、哦……”

沐昭嘴上應著,心中卻如熱鍋上的螞蟻,焦躁難耐。

直至焰齊將宅子中的燭火點亮,都未能見到滄淵的身影。

沐昭心慌意亂,問道:“尊上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沐姑娘且將心放回肚子裡。”焰齊向外張望著,“六界之內,無人能傷尊上。”

除了你。

“沐姑娘,你先進屋休息吧,待到尊上回來,我會第一時間告知你。”

“那……勞煩焰齊公子了。”

沐昭滿腹憂慮的回了屋,將小女娃哄睡後,便坐在椅子中盯著昏黃的燭光發呆。

思忖片刻,她前去院中,準備摘些薔薇花回來給滄淵泡茶水。

她唯一知曉的,便是滄淵酷愛薔薇,想來采幾朵給他泡水,他應當會喜歡。

輕手輕腳踏出房門,見焰齊還守在門外,二人寒暄了幾句,沐昭便前去摘開的正盛的薔薇花。

因著魔界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再加之沐昭靈力被封無法施展照明之法。她便叫地厭叼著燈籠隨自己在院中挑選開的飽滿,色澤亮麗的薔薇。

指腹在觸及到濕涼的花瓣,沐昭不禁想起身在枯木林的那幾日。

幽藍透明的銀杏樹中,封印著叱吒六界的魔尊。

時至今日沐昭都不曉得,滄淵是如何衝破封印。

沐昭的眼底多了一絲恐慌……

難不成……是因為自己嗎?

她摘下一朵花放到提籃中,瞧著口中叼著燈籠的地厭,當即打消了這個念頭。

自己若是有那個本事,怎麼會被滄淵奪了姻緣簿,又被他封了靈力呢。

花叢中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沐昭警覺的盯著那處,下意識的抽出腰間的匕首,緩步靠前。

“沐姑娘?”

焰齊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你這是……?”

沐昭指向一處,道:“好像有人。”

焰齊聞言閃到沐昭身前,循著沐昭所指的方向前去探查。

除了一片粉白色的薔薇,眼前便再無其他。

焰齊將穢氣聚在指尖,凝成一道氣刃,果斷插入土中。

沒有意料中的貫穿感,焰齊催動埋在土中的穢氣,在地下蔓延。

並未尋得陌生的氣息,焰齊收了穢氣,道:“許是蛀蟲什麼的,沐姑娘不必擔心。”

“或許吧……”

匕首貼著花朵底部將其割斷,沐昭很是滿意的將薔薇花放到提籃中:“這朵不錯!尊上應該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