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人的陰謀 這名死者疑似為....……(1 / 1)

這一個夜晚注定是令人忐忑的,警方並沒有向他們透露特彆多的信息,也沒有給他們提供監控,自然也是找不到不二看見的“留一縷小辮子的男人”。

海麵上的風浪順著窗戶灌入室內,聲音在深夜中顯得嘈雜而又空曠。不二和白石實在睡不著,想拿著裕太給畫的地圖出去轉轉,但是還沒來得及下樓,就被守夜的小警察趕回了房,說是在找到犯人之前,不讓遊客單獨在外行動。

這一夜在兩人的胡思亂想中煎熬地度過。

天蒙蒙亮的時候,兩人還是架不住睡意,簡單地打了一小會兒的盹,但是也隻有一小會兒。

因為白石的電話在不到早晨7點的時候就響了起來。

四人陸陸續續麻溜地起來,心中一陣警鈴大作。這個點打來電話,除非是什麼緊急的事情,否則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他開了免提,剩下三人圍成一圈湊在旁邊聽。

“白石偵探,我們要通知你一個遺憾的消息。”真田的聲音聽起來比平常還要低上一個八度,不知道是因為早起還是情緒低落,“今天上午6點45分左右的時候,海上保安廳在巡航的時候發現了一具漂浮的屍體,已經進行拍照並由法醫鑒定,這名死者疑似為幸村。”

他的表達已經很委婉了,“疑似”——但是法醫都鑒定過了,還能有什麼疑似的說法呢。

白石的大腦似乎空白了一秒,他下意識的去看不二,但是不二歪著頭,看上去好像沒有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誒?騙人的吧?”觀月的聲音都變了,“警方肯定在瞎說的對吧?畢竟他們又沒親自看到屍體?怎麼可能——”

“撲通”一聲,打斷了他的話,三人循聲望去,不二身子一歪,癱倒在地上。

電話裡的探長先生似乎還在說什麼,白石一個字都不想繼續聽下去了,但是那句“屍體將會運到船上,由法醫進行解剖”還是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解剖......”他囁嚅著念出這個詞,胸口悶得慌,連帶著呼吸都不順暢。突然他痛苦地彎下腰,用雙手緊緊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發出了細碎的呻/////吟。

白石衝過去,扶住了他的肩膀。

“不二周助!”白石一字一句地叫出他的名字,“你給我振作一點!都說了屍體還沒運回來!你怎麼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你難道不想再,再......”

白石沒忍心把最後半句話說出口。

“夠了。”不二慢慢打掉了白石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自從和我在一起以來,他就沒過過幾天舒坦的日子。”

“我們分開的時間,已經比在一起的要長了。”不二仰起頭,笑得很難看,頓了一會兒他才繼續說道,“大概是我們本來就沒什麼緣分吧。”

白石漸漸鬆開了手,看著他像沒骨頭一樣再次癱軟下來,腦袋也隨之垂了下來。

“老哥......”裕太尋思著說點什麼安慰的話,但是被觀月攔住了。

白石看著眼前的三人,心裡泛起一陣苦澀,其實他和幸村相處的時間更短,但是不管怎樣,當聽到“身邊有人去世”的消息,是個人的內心都會為之觸動。

他沒有再說話,木已成舟,說任何話都已經沒用了。簡單洗漱過後,他便換好了一身乾淨衣服準備出門。

這次依然由我來找出真相吧,這是偵探的義務。

白石找到真田他們的時候,警方已經找了一個房間開始案情分析討論會。真田探長、手塚探長、他們的管理官和柳都在,幾人圍著桌子坐下,桌上擺著幾張今早剛拍的照片。

據警方所說,屍體已經撈上來了,不久前剛被送去法醫單獨的房間進行解剖。真田把事先拍好的照片拿給白石,說確切死亡時間要等解剖結果出來再說。

“按照屍體的情況來看,死因應該是頸動脈破裂,這裡的應該是致命傷。”真田對著照片比劃,確實,在被海水泡得發白的屍體脖頸處,有一處明顯的刀傷。

“屍體上確實有彆的傷,但是並不致命。”他接著補充道,活體反應還需要等法醫的調查結果,不過在此之前,警方已經調查過幸村的病曆,“而且大部分的傷為舊傷,並不具備參考價值。”

看到熟悉的臉,白石沒忍住一陣乾嘔。

“抱歉,我可能還是有點沒法接受。”他向幾位警察表示歉意,隨即又開始翻看起手中的照片。屍體完好地穿著衣服,本來就微卷的頭發被海水纏住,亂糟糟地堆在臉邊。透過寬鬆的衣服,白石隱隱約約看到,他的肩膀處,有一個明顯的彈孔,顏色有些泛紅。

就是他。白石在心裡默默地念著,對不起,最後一麵居然是以這種方式相見。

“那麼死亡時間差不多可以先確定一個範圍。”他調整了一下情緒,開始分析,“就是在你們把他關到禁閉室之後,一直到發現他失蹤前這一段時間。”

這個範圍未免也太大了點。白石說完才後知後覺地想到,他情不自禁皺起眉頭。

“進入禁閉室的時間大概為下午的17點30分左右,而發現失蹤則是在來電後的19點45分左右,時間跨度過大。”真田抱著臂,板著臉,“除了中間斷電的時間,監視的警員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所以推測凶手的行凶時間,應該是在斷電前後。”

白石有些糾結,準確來說並不在斷電“前後”,而是在斷電前——因為不二十分確信,他進入禁閉室的時候,幸村已經不在了。但是這個時候說出來,基本上就等於告訴警察,他們混上來的目的就是偷人,而且他們還通過某種手法造假了船上的監控。

他決定換一個切入點。

“我有點想不通的是,”白石把照片疊好,整整齊齊的地放回桌上,“凶手如果真想殺了他,直接趁斷電的時候衝進去行凶就行,反正他被注射了鎮定劑,並不會醒來,也不會掙紮。但是他卻偏偏選擇把屍體扛出去,冒著被其他遊客看到的風險,丟進海裡。”

而且要弄出屍體,還得先打開他手上的手銬,據說那玩意也是個硬茬。

真田探長點點頭:“確實,凶手未免有點多此一舉了。”

“我記得昨天我們通過電話,你說19點30分過後,有遊客聽到了疑似重物落水的聲音。”白石說出自己的推測,“會不會就是在那個時候,凶手將屍體扔進了海裡?”

眾人都同意這個說法:“基本可以確定是這樣了。”

那也就是說,行凶時間差不多就在19點30分前後,或者說是斷電前。白石並不用說出不二他們的計劃,這個時間點就這麼被陰差陽錯地推理出來了。

關鍵就是斷電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案情分析陷入了僵局——因為總電閘被人事先動過手腳,船上的所有設備在那一段時間裡都停止運行了,查監控自然查不到什麼。而且昨晚已經詢問過一圈目擊者,除了聽到落水聲的那兩個女孩,其他人要麼離得很遠要麼驚慌失措,根本沒人注意到這裡發生了什麼。

不,不,跟斷電沒有任何關係。白石聽著幾位警官討論得不可開交,自己一個人坐在那裡冷汗直流。隻是因為斷電的時間和初步推測的死亡時間有一點重合,那些警察才一口咬定這兩者之間有聯係。但是在場的所有人中,隻有白石知道——

凶手瞄準的並不是斷電的時間,他更沒有製造斷電,這個時間的斷電隻是個意外的巧合。

他瞄準的,是觀月給不二製造的,兩分鐘左右的行動空隙。

證據就是他們的談話全部被事先監聽,而且這個監聽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想利用觀月他們。這個時間點能利用他倆的,白石隻能想到一個人——

說曹操,曹操到。

跡部景吾臉上掛著得勝似的微笑,慢悠悠地走進了警察的會議室。

“這個點你來這裡乾什麼?這裡沒你的事。”真田沒功夫搭理他,隻能想辦法把他趕走。

“昨天晚上19點30分前後,那個樂隊的鍵盤手在什麼地方?”白石沉聲問道。

跡部景吾挑了挑眉毛。

“在台上表演,歌曲結束後,不一會兒就斷電了,那個時候,我好像還聽到那幾個孩子中有人在大叫。”這是斷電前發生的事情,他確實沒有機會作案,但是應該有機會從甲板繞到應急出口那邊去襲擊不二。

“哦?是嗎?可是來電之後,他不在了。”白石盯著跡部的臉,“我依稀記得,我聽說過他似乎是你曾經的師弟......不過這不重要,在19點40分左右,似乎有人在甲板上看到了他。”

“日吉確實一直和我在一起,本大爺非常確定以及肯定。”跡部景吾還是那副麵不改色的樣子,“40分左右的時候應該已經來電了,如果這麼不放心的話,諸位可以去查甲板上的監控。”

可惡。白石暗暗攥緊拳頭,既然他這麼自信,說明還是有足夠的勝算。

“在座的各位警察先生,本大爺倒是想給你們一點意見。”跡部就站在他們桌子邊上,一下一下用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如果各位實在是找不到什麼線索,倒不如采取反推,整合一下已知信息,再和嫌疑人一一對應,這樣也許會更快。”

他重新將手插回西裝褲的口袋,有些傲慢地冷哼一聲:“不過本大爺還是希望你們彆鬨出太大動靜,本來昨天晚宴上就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鬨得人心惶惶。現在要是再跟他們說發生了殺人案,你們讓那些客人怎麼想?”

“你!”白石站起來揪住他的衣領,“你確實不用在意,因為你隻是個商人,死者跟你也沒有關係——”白石難得生氣,但是跡部也沒說什麼特彆過分的,自己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攻擊他。

跡部打掉他的手,優雅地整了整衣領:“白石偵探,隨便你怎麼想。”

“先彆吵了,”戴著眼鏡的法醫匆匆趕來,他剛對屍體進行了初步的解剖與分析,想著趕緊把結論告訴大家,“屍體被海水泡了一個晚上,所以確切的死亡時間難以推斷,但是應該不會超過昨晚晚間20點,實際的死亡時間隻會更早。”

和他們的推理基本一致,幾名警察一邊往筆記本上寫著什麼,一邊點點頭。

“凶器應該是小刀一類的,型號比水果刀要小,與美工刀類似。”柳生法醫繼續說著他的檢測結果,“我覺得可以從凶器下手,畢竟上船前,所有人都經過安檢,這種東西隻要帶了就很容易被查出來。到時候再進行魯米諾檢測就行。”

“法醫說的確實可以作為切入點。”警察還沒來得及進一步的討論,他們的管理官就搶先說了結論,“先去排查案發時間段的船上所有監控,尤其是底層的兩處和甲板左舷的一處;如果監控無法完全調取,那麼就先找到凶器吧。”

白石陰沉著臉回到房間,他已經大致猜到了跡部找人襲擊不二的目的,但是卻又無能為力——因為他並不能證明跡部和那名鍵盤手中的任何一人是凶手,他倆的不在場證明完全充分。

這家夥,為什麼這麼卑鄙?明明人不是他殺的,他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二依然在自閉,他就這麼垂著腦袋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白石讀不懂他的想法,也猜不透他的內心,但是論難過的程度,他肯定是遠超於自己的。

“雖然現在跟你說話很打擾你,但是我必須要問你兩件事。”白石坐到他的麵前,彎下腰去看他,語氣也緩和了許多,“第一點,你能找到那個在樓梯上碰到的人嗎?”

不二迷茫地抬起頭,說自己隻記得他留了小辮子,但是並不知道去哪裡找。

白石抿了下嘴唇,表情更加凝重了:“第二點,你能找到你被打掉的那把小刀嗎?”

不二似乎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雖然他情緒低落,但是腦子轉得還是飛快。白石這兩個問題一問,稍微有點智商的人都能猜到接下來他會說什麼了。

他的表情閃過一絲慌亂,聲音還是有氣無力的:“昨晚我和你們在一起的......誰都可以作證,唯一我落單的時間,也就是在禁閉室的——”

“對,就是那幾分鐘。”白石見他抬起了頭,趕緊去拉他的胳膊,“就是那幾分鐘......真田探長他們現在去查甲板左舷的監控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不二的瞳孔瞬間放大,嘴唇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在19點30分前離開宴會廳的人;中間有機會落單的人;19點35分停電前後有時間可以跑到禁閉室的人;在19點40分左右甲板左舷可能被監控拍到的人;身上曾經帶著便攜式短刀但是又在甲板附近弄丟的人......”白石的語速越來越快,終於在說完最後一句的時候深吸了一口氣,“不二,你知道符合上述所有條件的人,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和凶手的行動軌跡基本完全吻合——或者說就是凶手本人。

“白石,你知道的,不可能是我,我不可能對幸村——”不二的眼神透露著無助。

“我當然知道不是你。”白石的眼神飄忽不定,他身後一直聽著的觀月和裕太,早就已經驚得無法動彈,“但是有人想嫁禍給你......所以唯一的機會,就是找到那個紮小辮的人,他可以證明你在19點30分左右還在2樓宴會廳附近,作案時間不充足。”

觀月雙腿一軟,突然跪在地上。

“不一定能找到......”他死死地盯著地麵,“在那之前的監控已經被我全部替換掉了,再加上後來的停電......監控數據不一定能恢複,我們也不一定能找到那個人——”

況且,就算找到了又怎樣?萬一人家不願意沾惹是非,不願意出來作證,自己也不可能拿人家怎麼樣。

“可惡!”裕太狠狠地捶了桌子一拳,自從他們上了這艘船之後,就完全落入了那個“委托人”的圈套。不二之前的推測是正確的,委托人的計劃確實是障眼法,但是目的不止是為了阻撓他們救人,而是為了把他們設計陷害成凶手!

門口傳來了敲門聲,白石把門打開,真田探長和手塚探長的臉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我們在甲板上的地板縫隙裡找到一把類似於指甲刀的短刀。”真田朝他晃了晃手上的證物袋,“另外,19點40分監控恢複後,似乎拍到了一名棕色短發的‘女性’。”

“我們有點事情想問他。”他往房裡瞥了一眼,“請他最好能解釋一下,為什麼要假扮成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