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索 甲板左舷,19點30分剛過,似……(1 / 1)

晚宴上出了大亂子,雖然並沒有造成特彆嚴重的後果,但是襲擊三浦老賊的凶手這會兒很有可能就拿著槍躲在船上,不知道會不會進行下一波行動,一時間鬨得人心惶惶。

真田探長深知凶手被放跑了,而且動亂之中,有的賓客也收到了驚嚇從宴會廳的出口逃出去避難,這個時候逗留在原地詢問情況並非明智之舉。他和管理官淺淺商量了一下,決定吩咐所有人回到自己的房間,鎖好門,耐心等待警方的調查結果。

三浦老賊大發雷霆,本來想趁著晚宴宣布兩個好消息的計劃也全部泡湯,自己的小命也差點丟了。訓斥了警方一頓之後,他獨自回了房,說除了自己的女兒,任何人都不待見,包括他的所有同事,甚至連他帶上船的兩名保鏢,都不允許跟著他。

警方自認理虧,隻能一批一批護送賓客回房,秩序稍顯混亂,自然也無人顧及盯梢了。柳的胳膊上中了一槍,但是不知是因為停電視野模糊,還是因為凶手逃竄的時候太過於慌亂,這一槍隻是堪堪擦傷了他的手臂,並沒有大礙,隻能說不幸中的萬幸。白石三人也顧不得什麼監控不監控的了,三人趕緊把不二拖回了房間。

“嘔......嘔......”回房之後不二就衝到廁所裡去狂嘔,甲板上那人一刀劈在了他的肚子上,剛開始隻是痛,讓人不能動彈的那種痛,但是緩過勁兒了之後才是真的地獄。胃裡直泛酸水,巴不得裹挾著所有內臟一起全部吐出來。

“你看清襲擊你那人是誰了嗎?”白石一邊給他順著背,一邊遞給他一杯水。

“沒,嘔......”剛說完一個字,一股遲來的窒息感又湧上來,感覺像是一個人捂住他的口鼻而另一人戴著拳擊手套擊打他的腹部。一不小心沒繃住,不二再次趴在水池邊乾嘔。

觀月和裕太麵麵相覷,他們知道不二是帶了武器的,是一把型號介於螺絲起子和美工刀之間大小的刀,有點像美甲店用的那種指甲刀,刀鋒可以收回刀柄中,不僅小巧利於攜帶,而且殺傷力也很強,隻要瞄準要害,這個不起眼的小東西甚至可以一刀致人於死地。

可是現在那把刀不見了,估計是被襲擊他的人撿走了。等等,襲擊他的人——

居然有人能襲擊不二周助?!這武功不能說是爐火純青,也能說是一代宗師級彆的了。

“是我大意了,”不二終於吐完,猛灌了幾大口水,雖然自己的肚子仍然會隨著呼吸而抽痛,但是最起碼現在可以正常說話,“因為那人用的武器是木刀或者木棍一類,大概這麼長。”

他伸出雙手比劃了一下,對麵光是武器量級就完全碾壓自己,那個長東西大概一米不到,材質堅硬結實,更何況那人明顯有備而來,而且看樣子應該也是一個習武之人。

“不是有安檢嗎......”白石陷入了沉思,“我記得那個時候,排在我們前麵的客人,隻是帶了一把水果刀,都要被拿出來檢查......這麼大一個東西,到底是怎麼逃過安檢的?”

“很簡單,這個人並沒有走遊客通道,而是主辦方相關的內部人員。”不二從洗手間裡出來,準備換掉自己一身不方便的衣服,“我舉個非常直觀的例子。你還記得那個樂隊嗎?他們是跟著跡部一起來的,不用安檢也很正常。而且樂隊使用的樂器都非常大件,在裝樂器的包裡放一把這樣的木刀,簡直天衣無縫。”

“白石,照明係統恢複的時候,我聽說現場少了一些人,都是因為害怕而從出口逃跑了。”不二把身上的裙子一股腦從頭上脫下——果然,自己剛剛被擊中的地方,已經變青了,肚子上赫然有一條薄薄凸起的腫塊,摸起來還是熱的。

然後他快速換上了自己帶來的運動服,繼續問白石:“你記不記得,那四個人還在現場不?”

白石確實有些想不起來了,宴會廳太大,而且當時因為混亂,所有人的位置和自己離開前完全不同。再加上燈亮之後,自己的視線被出口所吸引,並沒有多餘的時間查看現場狀況。

“好像有兩個人不在。”回答這句話的人是裕太,停電的時候,他依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周圍人的響動他還是多多少少聽到一些,“來電的時候,我有留意了一下跡部,他旁邊的樂隊,似乎少了兩個人。一個是那個黃頭發的,另外一個......抱歉,我還沒認清他們,因為都是黑頭發的,打扮得也差不多,我不知道是哪一個。”

不二點點頭,坐到一邊的沙發上,擺出一副思考的架勢。黑頭發的不重要,主要是那個黃毛:“我懷疑是那個黃頭發的。”

“襲擊我的人,出於什麼目的,我離開後不久就停電了,他趁機溜了出來。”不二決定先模擬一下對方的行為,“但是我比較疑惑的是,他為什麼隻襲擊了我?”

“我的意思是,幸村不在,這個人也不可能比我率先到達禁閉室,所以他沒法阻撓我的行動,更不可能是帶走幸村的人。”望著三人有些納悶的表情,不二解釋道,“但是他要是真的想對我做什麼,完全可以趁著在甲板上的功夫殺了我,但是他並沒有那麼做。”

不二的意思是,這人出場的目的,難道隻是為了和自己在甲板上打一架嗎?

白石搖了搖頭,他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但並沒有捕捉到什麼。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麼就隻能去揣摩它們之間的聯係——白石隻有這一個念頭。

“幸村不在禁閉室嗎?現場的狀況怎麼樣?”白石詢問道,可惜他看不到現場,沒有辦法直接推測發生了什麼。

“門鎖沒有暴力破壞的痕跡,但是根據鎖眼上的細小劃痕,不難推斷是從裡麵打開的。”不二閉上眼,細細回憶著禁閉室裡的場景,“裡麵的窗上有鐵柵欄,排除從窗戶離開的可能;那副手銬是特製的,上麵有機關,但是也被完好地打開丟在一邊。”

“聽起來就像是他自己用什麼偷偷藏的鐵絲啊......”觀月總感覺這件事情似曾相識,似乎就在前不久的港口某倉庫裡,也發生了類似的事件,“就像是他自己弄開了手銬,破壞了門鎖,然後從應急出口溜掉了。”所以他現在估計就藏在船上的某個角落裡。

“不可能。”不二的態度斬釘截鐵,“底層有兩處監控,甲板上也有一處,如果不進行事先排查,很容易被警察發現。而且就算他真出來了,沒人接應的話,又能去哪裡呢?”

這一點白石也完全清楚,不僅如此,自從上次幸村受傷後,反反複複來回折騰了這麼多次依然沒好,就算真跑了,肯定也跑不了多遠就被捉回來了。而且根據不二剛剛的描述,“特製的、有很多機關的手銬”,那種東西一般都配備有固定的鑰匙,光靠蠻力應該弄不開。

那就是被人帶走了,而且很明顯不是警察做的。四人陷入了無邊無際的沉默。

“......真的是被人帶走了嗎?”作為唯一進入過禁閉室的不二依然在糾結這個問題,“門鎖是從裡麵被鐵絲打開的,如果有人從外麵進來,那還有撬鎖的必要嗎?”

“再不濟就是這間屋子裡一開始就不止他一個人。”白石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簡直是世界未解之謎,“我幾乎上船之後就一直和警察在一起,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異常,我絕對會是最早知道的那一批。”

手機鈴聲恰到好處的響了起來,打斷了眾人的胡思亂想,是白石的手機。

“啊,真田探長,是我,我在房間裡呢。”白石接起電話,“我這邊倒是很方便,你有什麼事都可以直接說......啊,對......我這裡信號不是很好,不過沒關係......我知道了,你能把詳細的過程說給我聽聽嗎?”

聽電話的白石表情一直很凝重,連帶著不二也跟著一起憋著呼吸緊張。他確實一反往日大大咧咧的模樣,時而焦急地來回踱步,時而苦惱地低下頭思考。不二注意到他正不安分地輕輕跺腳,很明顯,真田跟他說的並不是什麼好事。

“人丟了,他們才開始急。”掛掉電話後,白石隨手將手機丟到沙發上,“因為襲擊三浦老賊的人還在船上,再加上幸村不見了,他們正在地毯式搜索。”

這兩人總歸得找到一個吧?

“真田怎麼說?”不二雖然嘴上這麼問著,但是思緒卻飄到了很遠,如果這倆是同一個人,事情就很好玩了。

“幸村應該是被人帶走的。”白石籲出一口氣,雙手叉腰望著窗外,“把人關起來後,他有吩咐柳生法醫給他注射了鎮定劑一類的藥物,藥效持續到明早。按照常理來說,他應該一直在睡覺——不過真田非常確定以及肯定,鎖門的時候,屋裡確實隻有幸村一人。”

“他們輪流監視,也沒有看到任何人靠近禁閉室,更沒有人出來。”白石停下不安分的腳步,眼神一個一個從三人臉上掃過去,“也就是說,幸村被帶走的時間區間,和你們的行動時間外加意外停電的時間相吻合。”

也就是四人的行動開始後到不二抵達禁閉室前,19:25分至19:30分左右。

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之前捕風捉影到的所有奇怪的預感,在這一瞬間全部化為現實。四人幾乎同時瞪大雙眼,原地僵直了一秒之後,猛地撲向了房間的四個角落,開始了地毯式搜尋。

白石把幾人的行李全部移開,蹲在床邊仔細打量著床底;裕太拉開窗簾,撩起桌布,不放過任何一個犄角旮旯;觀月衝進衛生間,翻箱倒櫃每一處抽屜;不二從沙發上跳起來,趴在地上,視線掃到沙發底下,他猛地一驚,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這是......”他把那個閃著微弱紅光的東西拔下來,丟到桌上。

竊聽器。

“那我們之前說的話......”觀月的表情還算淡定,語氣卻已經開始顫抖,“我們之前說的那些計劃......”

“直接公開作戰過程,百密一疏啊。”而且還是輸在最重要的環節。不二癱倒在沙發上,把手搭在自己的眼睛上,他差點被自己氣笑了。天天給彆人裝追蹤器的人,最終卻因為沒有排查竊聽器讓敵人鑽了空子,計劃也被順勢瓦解得粉碎。

“這怪不了任何人,而且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麼後悔也於事無補。”白石深呼吸一口氣,把那東西丟在地上,一腳踩碎,看著上麵的紅燈慢慢熄滅。

一直保持沉默的裕太也終於開口:“是的,當務之急,還是想想人到底被帶到什麼地方去了比較好。”

“這艘船這麼大,要是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找,不知道要花上多長時間。”觀月重新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臂,“如果我們知道了對方的行動,那麼找人豈不是更加容易?”

可惜的是,他們並不知道。因為信息差,他們甚至都沒法看穿,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警方還在排查,我們要不先靜觀其變。”不二被偷襲了一次,且對方武力值高超,現在也有可能對著我們幾個虎視眈眈,白石決定先按兵不動,“因為我們現在處在完全被動的狀態,不如等他們警方得出初步結論之後再找,應該也來得及。”

不二還是保持著剛剛的姿勢,用手遮住臉,沒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剩下的三人或站或坐,唯一相像的是,他們的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緊張和擔憂。

警方的人並不多,根據柳的說法,大概也就10個人不到。這些人勉強分成了兩撥去尋找目擊者,一邊是襲擊三浦的凶手,另一邊是幸村的下落。船很大,賓客也很多,但是進展卻出乎意料的快,因為大部分的客人給出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時間來到了晚上的23點30分,距離行動失敗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警方的調查取證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主要是大部分的遊客已經熄燈休息,真田探長覺得差不多也該收尾了。

白石和不二卻絲毫沒有任何睡意。

“等調查取證結束,我們再去找一次吧。”不二突然開口提議道。

“都聽你的。”白石倒是沒什麼意見,隻是觀月和裕太看上去有些疲憊了,在這期間,他倆手繪了一張簡單的船體內部結構的草圖,還特彆標明了幾處監控,“就我們倆去吧。”

“能藏人的地方其實不多,”裕太丟下筆,苦惱地扶住了額頭,“這種大型遊輪,有一大半都是客房,普通的客人自然不會同意陌生人進屋;還有的就是公共設施,不過要瞞住警察也很不容易;剩下的要麼閒人免進,要麼老哥已經全部找過了。”

“還是那句話,”觀月已經換好了睡衣,他看起來很困,“你倆再怎麼利落,都不可能跑完整艘船,除非你們知道對麵的幫手有哪些,用了什麼方法。”

不二被他這麼一提醒,倒是想到了什麼。

他從宴會廳出口下去的時候,似乎撞到了一個人,但是也隻有一個人,一個陌生人。

“他長什麼樣你記得嗎?”像是無關緊要的線索,觀月感覺自己大腦過載了,連帶著思考的速度也變得慢了下來。

“......沒什麼特點,大概比我高一些。”不二閉上眼睛,拚命回想著在樓梯上發生的一幕,自己撞到了他的肩膀......然後抬頭,道了聲歉,就急匆匆地趕路去了。

“如果再次見到他,你能認出來嗎?”觀月挑挑眉。

不二搖搖頭。

“不一定,我當時太過於著急了,而且對方也不是什麼很有特點的人。”不二說這話的時候,內心除了遺憾之外,還夾雜著一些小小的不安。他看著觀月,對方似乎看上去沒有那麼疲倦了,他似乎在思考。因為他思考的時候,會下意識的用手指去攪動自己的卷發。

“......頭發,頭發......”這個動作似乎勾起了不二的一些潛在記憶,他不由自主地念叨著這個詞語,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坐直了身子,裕太和觀月都被他嚇了一跳。

“他好像,”不二微微歪過腦袋,“有一縷小辮子。”

“你們在說什麼?”白石從洗手間裡出來,手上拿著手機,神色古怪得很。

“這麼晚了還打電話嗎?”不二看著他的樣子,隱隱感覺大事不妙。

“呃......真田探長跟我說,”白石艱難地開口,表情也有些難過,“有一位目擊者......姑且稱之為目擊者吧,她向警方反映,她和朋友約好19點半在五層的露台處見麵——”

“見麵後不久,她就聽到了什麼東西落入水中的聲音。”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五層露台,靠近甲板左舷,19點30分剛過。提煉出這些信息之後,不二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