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名叫幸村,自稱是這次謀殺案專案組的調查員之一,聽說白石偵探也要一同參與調查,所以想來和他聊聊案件相關情況。
這下白石有些左右為難,幸村既然來找他,那必然是有一些細節想私下和他商量。而自己和不二一起來的,他並不是很清楚非案件相關人員能不能旁聽。麵前這人看著就很強勢,估計今天不聊聊是不會放自己走了;而一旁緊緊黏著自己的不二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也絲毫沒有回避的趨勢。
“呃,不二,我的意思是,咱倆要談事,你可能得回避一下......放心,我絕對沒有覺得你沒用,啊我的意思是你好像沒什麼用,啊不......”白石百口莫辯。
“不用回避,”幸村來回掃視二人,“叫不二是吧,你也一起。”
午後的陽光順著玻璃窗透進來,空氣中彌漫著咖啡香,輕快的爵士樂優雅的回蕩著,幸村愜意的交疊著雙腿,對麵的白石緊蹙著雙眉,翻閱著眼前的資料。
真是歲月靜好,要是能拍下這一幕就好了。不二看著他倆,斟酌著如何開口詢問。
“看的差不多了吧?”幸村雖然在笑,但是看起來眼神很危險,“二位放輕鬆,不是在審犯人。”
白石謹慎的放下手上的卷宗,他現在腦子很亂,需要細細梳理一下。
“白石藏之介,關西名偵探,久仰久仰。”這家夥好會客套,“看過你寫的文章,很有意思。”
白石嚇得大氣不敢出,企圖和不二眼神交流。
“這位是,不二周助是吧?聽白石說,你是網球教練,身材不錯啊。”這家夥到底想乾嘛,查戶口是嗎,“陪白石一起來的嗎?看起來這份工作很清閒啊。”
“幸村警官對我的工作這麼感興趣嗎?那要不要加入我們的網球俱樂部呢?”不二感覺這個人話裡有話,“這樣我就沒那麼清閒了。”
幸村一擺手:“欸,這還是算了吧,我現在呢,要解決一些手頭的事情。”他指了指白石手中的資料。
白石看他指向自己,立馬問道:“所以,幸村警官有什麼問題想問我嗎?如果是案件相關的,我覺得資料裡寫的已經夠詳細了,警方的推理也很全麵,我很難再給出什麼建設性意見了。”
“我們先不聊案子,白石偵探,”幸村直視白石的雙眼,“不過你必須弄清楚,森川會長委托你的真正原因。”
“我想到兩種情況,”白石和森川這人根本就沒啥交集,隻能憑自己的經驗進行猜測,“要麼就是讓我保護他;要麼就是讓我找出對他有威脅的人,會長可能覺得大選之日將要來臨,身邊威脅隱患很多,估計不是很太平吧?”
“第一種情況,他為什麼不請保鏢呢?第二種情況,就算你真找到了對他不利的人,那麼會長又該怎麼處理呢?直接報警說這人要殺掉我嗎?你拿得出證據嗎?”幸村一下子就給他堵回去了。
“森川會長是疑心病很嚴重的人,他要談事情,不僅要選擇空無一人的閒置住所,連最親近的管家和秘書都不允許留在身邊;而且他還很注重隱私,不願意求助警方,畢竟警方公開調查之後,很有可能秘密泄露,事情會變得對他不利。”幸村微微一笑,端起麵前的咖啡。
“我覺得,應該跟那份丟掉的文件有關吧?”白石沒說話,一旁的不二開了口,“比如會長手裡有什麼商業機密,或者是有關於對手的不利消息,想請白石幫忙調查事件真相吧。”
幸村看向不二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漂亮。”他簡短做出稱讚,“白石偵探,雖然我也覺得這很荒唐,但是不二說的已經很接近真相了,森川會長——應該是想請你做他的代理人。”
“他信不過秘書,也懷疑身邊有人對他不利,這個東西十分重要,交給任何人都不放心;而你是從大阪來的,業務能力也算是比較出眾,簡直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白石愣了愣,接著有些緊張的說:“可是,那份文件不是被拿走了嗎?我剛才看了真田探長的分析報告,說是拿走文件的是另一個人,也就是說,我們需要找到兩名嫌疑人嗎?”
“這個嘛,我們先不提。”幸村話鋒一轉,“對了,白石,案發當晚你倆在哪?”
白石和不二莫名其妙的對視一眼,白石解釋說道:“我和他住一起啊,11點多我就上床睡覺了,他可以作證;然後他在客廳裡看書,估計看完就去睡了吧。他要是出去了我會聽到關門的聲音,所以我倆那天晚上肯定都在家裡。”
“一號嫌疑人身高推斷180左右,行事作風謹慎,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二號嫌疑人身高推斷170左右,比較年輕,力氣也比較大。”幸村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不二,“且不提這倆有沒有關係,你不覺得,這個設定描述,很符合二位的特征嗎?”他挑挑眉,看向兩人的目光愈發銳利起來。
白石對於這番話有些不知所措,倒是不二,還是一如既往的氣定神閒。
“那請問我殺害會長的動機是?白石拿走資料還要在第二天報案之後還要堅持參與調查的原因是?”不二輕鬆反擊,扳回一局。
毫無破綻啊,不二周助。幸村盯著他,決定暫時先放他一馬。
趕緊進入下一個環節吧。他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掏出一個證物袋,裡麵是一把手槍——就是案發現場藏在水墨畫後麵的牆壁裡的那把槍,推到二人麵前。
“噢是這把槍。”白石對於這件東西困惑已久,“我剛剛就一直在想,沒有辦法防身,甚至沒辦法使用,會長還對這把槍保存得如此隱秘......屬實有點奇怪了。”
“不二,你怎麼看?”幸村朝他揚了揚下巴。
這兩人有什麼過節嗎?白石不解的看著他倆,為啥這個看起來也不是很像警察的人,要一直刁難一個第一次見麵的網球教練?
“我倒是覺得像是一些組織的標誌,比如什麼嘿幫啊......”不二對答如流,“或者說會長要見麵的人是什麼組織的人啊......這個東西是他們的接頭暗號。”
白石的眼神更加迷茫了,這人到底什麼來頭?為什麼他能這麼輕而易舉的想到□□這種詞彙?他到底經曆過什麼啊喂......你們關東地區的刑偵崗位競爭這麼激烈的嗎?不二這種推理水平的人都隻能去做網球教練?
“和我想的差不多,”幸村了然於胸的點點頭,“如果真的想知道的話,白石,今晚你有空的話,跟我一起去複勘現場,我想那兒應該有我們都需要找到的東西。”
“行,那就今晚10點,越晚越好,不容易引人注意。”兩人簡短商量了一下,拍板了見麵時間。
下午的行程是去拜訪三浦議員,白石受邀跟幸村一同前往,而不二則是說自己下午還有工作,收拾了一下東西就獨自離開了。
“三浦議員......你們說,他為什麼會從跡部財團裡出來......還有他後麵跟著的是什麼人?”白石和幸村擠在手塚的車後座上,白石盯著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就是本案的重大嫌疑人之一,三浦浩介。三浦議員看著和森川會長年齡相仿,不過麵相要和藹很多;他的後麵跟著兩個看起來像是秘書和助理的男人,一個身材瘦小,目光銳利;還有一個穿著長款風衣,眼神要木訥許多。
“先去試探一下。”幸村推搡白石,兩人一起下了車。
“喂,你們,彆貿然行動。”手塚企圖製止二人,但是沒人理他。畢竟警方還沒有公開案件情報,三浦也不知道森川已經被殺害了,這兩人要是說漏了嘴,沒準還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三浦議員,方便聊聊嗎?”幸村先是指指白石,又指了指自己,“哦,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幸村,這位是白石,我們倆是森川會長的手下。”
我靠,白石差點表情管理失控,屁話張口就來啊。他不確定的看著幸村,對方瞪了他一眼,怎麼?你現在是森川會長的代理人,雖然他已經死了,但是你四舍五入也算是他的手下。
三浦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但是他後麵的兩個助理看起來好像很警覺,正當他們企圖製止兩人繼續問話的時候,三浦指了指旁邊:“站在這裡說不方便,要不咱們找個角落?”
“其實啊,我們倆來找你們,是想問問我們會長的事。”幸村說起謊話來臉不紅心不跳的,“他的彆墅啊,昨晚被偷了,重要的東西全部被洗劫一空。今早非跟我們說是你找人弄的,讓我們來找你問清楚,畢竟三浦先生也是市長的競選人之一嘛。”
“不過我是不相信的,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論出什麼事,大家第一個懷疑的肯定就是你。”白石注意到三浦議員後麵的兩個人,他們的表情都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想必幸村也注意到了,“我覺得,三浦議員肯定沒那麼愚蠢,自己給自己挖坑。”
“還有這種事情啊......”三浦思索著說,“確實不是我做的,不過我也想不出是什麼人會做這種事。”
“今早我們在會長的彆墅裡找到一把奇怪的槍,不過裡麵沒有子彈,估計就是個裝飾品。”幸村笑笑,“估計是哪個□□做的吧,畢竟聽說他們總是用那種奇奇怪怪的槍作為標誌。”
三浦的表情也變得異常嚴肅:“那就沒有辦法了,他還是去找警察幫忙吧。這個事情既不是我做的,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丟了什麼,實在是愛莫能助。”
“聽到三浦先生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也覺得不是你做的。”幸村向他鞠了一躬,深表歉意,“其實今天我們來是找跡部財團的人有些事情,我們就不多叨擾了。”
三浦正欲離開,白石的心中突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出於良好的直覺和本能,他盯著三浦身後穿著風衣的助理,猝不及防的伸出手來搭在他的肩上。
那人似乎被嚇了一跳,很敏捷的像貓一樣彈開,雙手也擺出一副戒備的姿勢。
“抱歉——我隻是想問問,跡部會長的辦公室在幾樓?”白石也被他嚇到了,趕緊道歉。
“哦,我們剛從那邊回來,他的辦公室在19樓。”那人麵色不善的上下打量白石。
“那個穿著風衣的助理有問題。”三浦一行人走遠後,白石不動聲色的靠近幸村說道。
“什麼問題?”幸村大概能猜到白石想說什麼,但是他還是裝作漫不經心。
“他剛剛下意識伸出手的時候,”白石掰過他的肩膀,讓他仔細的聽自己講話,然後白石伸出左手,攤開手掌,用右手的手指對著手掌比劃了一圈,“他這裡,有槍繭。”
“在虎口的位置尤為明顯,大拇指和食指也有一點,我不會看錯。”他肯定的補充道。
幸村默默感歎了一下白石的洞察力:“這種商政界的大人物,容易被人盯上,旁邊跟幾個配槍助理沒什麼稀奇的。再說你看他的長款風衣,很明顯就是為了遮掩下擺處藏的手槍。”
“不僅如此,”白石絲毫沒有一丁點兒動搖,“剛剛我突然拍了他一下,他轉過身來那一瞬間的戒備動作,就已經把身份給暴露了。”
“如果是類似於保鏢那樣的助理,那應該會下意識的護住身側,因為他們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在保護著什麼人,就算旁邊沒有人,習慣性的動作也很難立馬改掉,更何況他旁邊有人。”白石把幸村攔到自己的身邊,伸出一隻手來護住他作為演示,“但是他剛剛那個動作,左手下意識的拉住胸口的風衣,右手去摸風衣的下擺——”
他換了一個姿勢,照著他說的做了一遍,然後把手酷酷的插進西裝褲的口袋。
“他下意識的想掏槍。”
幸村的表情凝重了起來。
殺手。兩人心照不宣的想著。
“聖魯道夫”酒吧位於歌舞伎町一條街裡的一個隱秘的角落,占地麵積不大,一共有兩層樓。晚歸的上班族有時會來酒吧一樓小酌一杯,但是誰也沒有去過二樓,據說那裡被改造成了隔音效果很好的單間,專門用來談私密之事。
“你讓我查的人,我已經給你找到了。”單間裡有一台看起來設備就很好的電腦,牆上有幾個顯示屏,電腦前的男人穿著高領運動衣,說話的時候會下意識用手指攪頭發,“幸村精市,這家夥可是大哥的男人。”
“觀月,”不二笑得一臉核善,好小眾的語言,他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領,“我給你一次重新措辭的機會。”
“你自己看唄,”觀月撥開他的手,指指自己電腦屏幕上的圖像,“那家夥,是黑手黨的人。‘黑崎組’,你應該聽說過,啊不你肯定聽說過,活動地點在港口那一帶,幸村就是他們老大手下的人。”
看著不二還是一臉淡定的樣子,觀月有些納悶了:“你說,這黑手黨的人,為啥要和警察混在一起?而且我調查了一下,他好像真的在認真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