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委托人被謀殺了?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白石今天去見委托人,但是意外的回來很早,不二對此感到有些好奇,一問才知道,原來發生了這種事情。
白石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自責:“是啊,案發時間就在昨天午夜前後,你說,我要是一放下行李就去森川宅,或者是把和會長的見麵時間提前12個小時,改成昨晚10點......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不會的,白石,請不要自責了。”不二企圖安慰他,但說出來的東西聽起來一點也不像在安慰人,“你剛才說,有重要的文件被拿走了吧?我想,如果我是凶手,我肯定會等到你走之後再動手,或者更極端一點,連你也一起殺掉。”
“這種事情不要啊喂,”白石有些詫異,這個叫不二的人思維居然異常的敏捷,他真的隻是個網球教練嗎?“明天上午開案情討論會,我和真田探長約定好,我先去警局做筆錄,然後等他們開完會,會把分析結果也給我一份。”
不二看上去很感興趣:“白石也要參與調查嗎?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我對這個案子也有一些興趣呢。”
“再好不過了。”白石沒有多想就一口答應了下來,自己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有個伴不也挺好的嗎?
凶案地點在神奈川縣,但是死者森川平時的住所在東京,大部分的社交活動、行為軌跡和人脈資源也在東京,再加上案件性質惡劣,死者身份特殊,為了加快破案速度,警視廳決定此案由東京都警方和神奈川縣警方合作調查。
這就是為什麼現在真田坐在警視廳的會議室裡,和對麵的手塚國光小眼瞪小眼。柳坐在自己的身邊,安分守己的翻閱著資料,對麵有一個看起來如坐針氈的留著平頭的年輕人,看上去像是手塚的助手。
“呃......”氣氛好尷尬,雖然之前辦彆的案子的時候和這人打過照麵,但是其實兩人並不算熟悉,而且都不算是能說會道的,氣氛一瞬間降至冰點。
管理官踩著點進會議室,看上去有些神色匆匆:“抱歉我來遲了,主要是今天總部那邊聯係我,說是為了儘快破案,我們聘請到了一位專業技偵,尤其擅長犯罪心理學和痕跡鑒定學,他要和我們一起合作調查。”
會議室裡的四個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便聽到門口傳來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緊接著他們便齊刷刷的目送著那個陌生的男人,肩膀上不鹹不淡的披著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掛著高深莫測的笑容走了進來。
“初次見麵,我叫幸村精市,是總部派來與各位合作的,請多指教。”
“今天的主講是他,如果你們有什麼地方有疑問,就儘管提出來。”管理官拉開椅子坐下,把舞台全權交給這個叫幸村的人。幸村把白板拉到會議室的正中間,好讓所有人都能看到,然後把手上的資料給每個人發了一份。
“現場留下最明顯的線索,就是這幾個腳印。”他把照片貼到牆上,“我們可以清楚的看到,腳印的邊緣沒有踩實,也就是說,凶手走路的時候,刻意把重心放在了後腳掌。各位可以想象一下,就是夜深人靜的時候,為了不發出腳步聲,而放緩走路的速度和力道的那種狀態。”
“這一點很正常吧?畢竟凶手肯定不能大搖大擺的走來走去,他可是剛殺完人在彆墅裡找東西。”真田對這個細節描述有些不解。
“不啊,死者已經被殺掉了,這個時候,一般的凶手隻會想著‘快點找到東西然後離開這裡’,在這種火急火燎的狀態下,誰會在意腳步的輕重?”幸村用手在照片上腳印的邊緣比劃,“造成這種現象的情況有兩種,第一種,他穿著大一號的鞋子,鞋頭受力較小。”
“第二種呢,需要他有一定的反偵察意識。”痕跡鑒定專家露出自信滿滿的笑容,“腳趾的磨損程度可以反映年齡區間段,隻要有清晰的腳印,我們大致就能推測出凶手的年齡和身高。但是現場暫時無法提取到一枚完整的腳印,根據不完整的腳印我們大致能推理出凶手的身高介於178至180區間,實際上凶手的身高應該會在182上下,甚至更高。”
會議室裡的幾個人表情有些凝重,聽起來他們要對付的凶手並不是個善茬。
“但是我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幸村又把屍體的照片貼在了旁邊,“根據傷口的形狀和死者的姿勢,我們可以大致推斷出凶手行凶狀態為‘站在辦公桌前,身體前傾,正手握刀,從上而下’(這裡他還手動演示了一下這個姿勢)的刺入死者心臟。死者坐在辦公椅上,如果凶手的姿勢能正好完成這個動作,那麼他的身高應該不會超過172。”
“你的意思是,”手塚麵不改色的問他,“現場曾經出現過兩名凶手嗎?那他們是同夥,還是素不相識,隻是恰好在昨晚分彆進入死者的房間?”
“關係暫且無法推斷,隻能說犯案有一定時間差。”幸村指了指那些腳印,“腳印雖然已經乾掉了,但是邊緣還算清晰,沒有被血跡所模糊,應該是凝固了一會兒之後才踩上去的。”
“那麼,第一名凶手的目的,並不是那份文件,就是單純的‘殺掉會長’。”柳簡短做了個總結,“不是為了機密文件,也不像是利益糾紛,那麼是仇殺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不管是身高還是動機什麼的,等到我們抓到他,就自然知道了。”幸村一張一張的翻看著手中的照片,“來看看凶手吧,你們覺得是什麼情況,熟人作案?”
“可能性很大。”真田終於回過神來,“就算不是熟人,會長和這人曾經也一定有過交集,死者一點掙紮的痕跡都沒有,隻是表情很是驚恐,估計是等凶手行凶的那一瞬間才意識到來人的目的,可是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有所反應了,不然也解釋不通為什麼之前毫無防備。”
“嗯,我也覺得。”幸村開始往白板上貼嫌疑人照片,“在我來之前,管理官就已經讓我調查了會長身邊有可能犯罪的人,目前我們可以暫時把嫌疑人鎖定到以下幾個。”
“第一個就是森川集團的副會長,渡邊雄太。我調查到這個人因為沉迷賭博欠下了一筆很大的債,所以他偷偷挪用公款,在公司的賬務上麵造了假。如果被會長發現的話,他不僅飯碗不保,沒準還會被告上法庭,隻能說動機很合理。”幸村指指第一張圖片上看起來有些頹廢的眼鏡男,“不過我調查了一下他的行蹤,昨晚一整晚上他都在賭場賭博,有監控可以證明。”
在場的各位一時間不知道這一段該如何吐槽,比如他是怎麼弄到賭場的監控的。
“但是要說森川會長去世之後最大的獲益者,”幸村又指了指第二張照片,是個輪廓深邃的混血,“除了他在國外生活的妻子兒子之外,應該就是他的秘書Hades了。雖然說在他手下工作的人都能分到一杯羹,包括挪用公款的渡邊副會長,但是Hades作為貼身秘書,自然也能得到一筆可觀的遺產。而且事發突然,我想他一定是連遺囑都沒有來得及立。”
柳的注意點永遠都是那麼的與眾不同:“貼身秘書居然是個混血......實在是讓人很意外啊。”昨天與秘書通話的時候,電話裡的人一口流利標準的日文,沒想到居然是個混血,稀奇之餘頗覺古怪。
“翻亂的房間,”真田突然開口打斷他,“你說會不會是會長提前立好了遺囑,然後被什麼人知道了,借此機會殺掉了他?然後翻亂的房間就是他找遺囑的證據。”
“且不提他為什麼要急著立遺囑,凶手把遺囑拿走的目的又是什麼?”幸村反問他,“就算拿走,如果真的有那種東西,會長生前也應該找了代理律師,不過我調查了他的關係網,並沒有這號人物出現。”
“第三位嫌疑人,我個人認為這個案子和他的關係最大。”幸村用手指節敲著白板,“森川會長下個月要參與市長選舉,這個人就是他的競爭對手,三浦浩介,三浦議員。”
“三浦議員手下的人魚龍混雜,和被害人森川會長相比。”幸村把手上的東西隨意的放到桌上,“森川是商人,本身接觸的人就形形色色;而三浦是政客,不僅能拿捏商人的圈子,還能接觸到一般人接觸不到的階層。我之所以說他手下的人魚龍混雜,是因為早就聽說此人黑白兩道通吃,而且他背後的靠山,我想在座的各位也耳熟能詳。”
“跡部財團。”聽到幸村緩緩吐出這個名字,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跡部財團?沒錯,就是那個全日本數一數二的橫跨各個領域行業的跡部財團。
“當然森川會長也絕非等閒之輩。”看著所有人驚訝的目光,幸村無所謂的笑笑,然後又往白板上貼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把手槍,“我聽說這是真田探長在森川的辦公室裡找到的,但是不知道是乾什麼用的。”
真田點點頭,這把槍他已經事先查看過,裡麵沒有子彈,隻是一具空殼。而且它的型號十分古老,在流通市麵上已經完全見不到了,想必也是不能使用的,不然會長為什麼不拿它來防身呢?凶手的作案工具是刀,槍再怎麼說也比刀要快吧。
“我有聽說過一件事情,”幸村知道他們在疑惑什麼,於是就直接跳過了對於槍支的描述,“有一些幫派組織,會用這種型號古老但是造型彆致的槍來作為標誌,隻是一個身份的象征,並沒有什麼實際作用。不過我的確沒見過這種槍。”
他攏了攏肩上的衣服,隨性的笑笑:“這樣吧,真田和柳,你們就調查一下會長身邊的人,具體內容就是‘有可能成為他仇家的人’;手塚和大石,你們倆下午和我一起去拜訪一下三浦議員,如果有時間的話,最好再去一下跡部財團。”
他的視線掃過白板上的照片:“至於這把槍,我們就先不管它了。”
“那邊好像有人出來了,”在會議室門口等候的白石和不二先是聽到了門開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一群人的腳步聲,“他們估計開完會了。”
“白石先生,這是會議記錄,還有一些關於案件細節的東西,我全部放在這個袋子裡了。”真田看到白石二人,朝著他們大步走來,“等很久了吧,辛苦你了。”
厚厚一遝資料,白石捏著沉甸甸的,欣喜的向他表示感謝,他剛做完筆錄,並沒有等很久。
“我去,資料可真是詳儘。”兩人等電梯的時候,白石就已經急不可耐的拆開檔案袋開始翻看,“還有真田寫的筆記,咱倆一起看。”
不二把腦袋湊過去,和白石一起看著他手裡的文件。
“二位請留步。”一個陌生的聲音在他倆身後響起。兩人齊刷刷轉過頭,頭發卷卷披著外套的奇怪男人叫住了他們,“白石偵探,請問你現在有空嗎?”
“噢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幸村,是這次謀殺案專案組的成員之一,方便聊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