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歲月不堪數。
曾經懵懵懂懂的小女孩現在已經快要成年了。
迪亞茲夫人今天一直感慨:“明明感覺前幾天還窩你在我懷裡看童話書呢,怎麼今天就要離家了呢?”
離家。
這個詞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和弗洛琳娜熟悉起來的。
自十歲被食死徒襲擊以後,迪亞茲夫婦深知家裡也不再安全。因為隻要有食死徒在這邊被抓,弗洛琳娜被伏地魔發現的風險就不能說為零。
幾乎就在事情發生的第二天,他們就把弗洛琳娜塞進了美國當地一個不太知名的寄宿魔法學校中,她在那裡度過了五年的時光。
一開始,弗洛琳娜每天都提心吊膽的,生怕被大家發現自己的特殊,一直避著同學。
比如:
“弗洛琳娜,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嗯…我還有作業沒寫完,就差一點點了,你們先去吧!”
再比如:
“弗洛琳娜,這次的小組活動我們一起吧?”
“真的非常抱歉,我爸爸媽媽病了現在在醫院住院,我已經請假回去了,不好意思哈。”
久而久之,就再也沒有同學邀請過弗洛琳娜了。
其實迪亞茲夫婦什麼病也沒有,活蹦亂跳的在醫院照顧病人,真的請假出來的弗洛琳娜也隻能找個咖啡廳坐上一天。那個時候的陽光總是會透過咖啡廳的落地窗散開在她身上,安慰著那個因為覺得欺騙了同學而內疚的身影…
…這些事迪亞茲夫婦是不知道的,倒不是弗洛琳娜刻意的隱瞞,其實在她心裡曾經有過一絲絲的期盼,希望爸爸媽媽可以像小時候一樣,發現她這些小小的裂痕。
但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說出口,彆人就是不知道,特彆是心裡的事情。
可是他們畢竟是自己的爸爸媽媽,她還是希望他們可以察覺,因為她覺得自己說出來的和彆人在意到是不一樣的——這也算是青春期少女心裡一點小小的彆扭吧。
可惜迪亞茲夫婦越來越忙,經常是弗洛琳娜還沒起床的時候他們就離開了,等到弗洛琳娜睡著了他們才回來,甚至有一段時間,弗洛琳娜總是時隔好幾個月才見能到自己的父母一麵。
她漸漸打消了這個念頭,這並非是埋怨他們,恰恰相反,弗洛琳娜很理解他們,也知道他們總是為了自己的事情在外麵奔波。
隻是,她也慢慢變得沉默,就算在和爸爸媽媽難得一見的日子裡。他們的對話也都是:
“最近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呀,同學們對我都很客氣,學校的飯也很好吃,就是魔藥課上的蟲子真的很糟糕。”
“沒關係習慣了就好了。”
“嗯”
“今天難得休假,想去吃什麼嗎?”
“算了吧,好好休息一下吧,我還有論文沒寫”
“嗯”
他們從不吵架,因為彼此足夠相愛也足夠理解對方。不過奇怪的是這樣的日子過久了,弗洛琳娜心裡還是忍不住失落難受。
她好像總是被迫路過那些走向她的人。
就像她偶然間聽到的同學們的評價“弗洛琳娜人真的挺好的,成績也挺好的,但是我可能沒辦法和她成為很要好的朋友。——千言萬語的委屈最後化作歎息消散在雨裡。
她知道一旦被伏地魔發現,那遭殃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身邊的老師同學爸爸媽媽…她並非無牽無掛。
五年,她一個人在往返宿舍的路上觀察著春夏秋冬留下的痕跡,一個人看著陽光掃過本子上的墨痕,一個人望著聖誕樹上那顆孤獨閃耀的星星,一個人看那樹山茶花開了又落,落了又開…
伏地魔的勢力下,巫師們的血終究還是流的太多了。
那些細碎的難以言表的鈍痛,像光腳走在鵝卵石地麵上。這種感覺很難被形容出來,直到有一天她靈光乍現,腦子裡突然蹦出來一個詞“如坐針氈”。
再後來,她慢慢想開了——總不能還沒被殺死就先被嚇死吧。
她不再刻舟求劍般執著於回憶自己小有遺憾卻無憂無慮的童年。她漸漸喜歡上身邊一些細微的小事,她喜歡上躺在低矮的樹枝上看微風撥動樹梢,喜歡上光著腳在流光碎影般的小溪裡吹笛子,喜歡上學校門口那樹山茶花的花香——那是她無數個日夜裡傾訴的好朋友給她的回應。
她漸漸變得像一團棉花般柔軟溫吞,撕不爛也揉不破,包容著自己所有的焦慮和難過,儘管她沒有鎧甲。
她告訴自己:“花開有期,花期不同。”
她勸解自己:緣分就像避不開的雨,無人能左右。
她開始允許一切的發生——大不了就是死亡嘛。
“活著並不比死了痛快”這句話她記了好久。
不過,先迎接死亡的不是她。
就像她一直堅信的那樣——伏地魔不會勝利。
1981年10月31日,這個魔法界永遠不會忘記的日子。
哈利波特,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打敗了伏地魔,拯救了魔法界。
這件事遠在大西洋另一邊的弗洛琳娜都有所耳聞,如果有機會,她真想謝謝這個男孩。
1981年在弗洛琳娜15歲的生日——11月29日那天,她接到了來自霍格沃茲的錄取通知書——是一個星期之前迪亞茲夫婦替弗洛琳娜提交的申報轉學的申請。
當然,鄧布利多——現任霍格沃茲校長完全知道她的特殊能力。不過他同時也答應了迪亞茲夫婦的請求——不告訴其他學生和大部分的教授。
這件事情隻有同年新就任的斯萊特林院長兼魔藥課教授:西弗勒斯.斯內普和赫奇帕奇院長兼草藥課教授:波莫娜·斯普勞特兩個人知道。當然,也是經過迪亞茲夫婦同意的。
至於為什麼是這兩個人,他們認為鄧布利多是有他自己的考慮的:
第一,他們所教授的學科是最可能會和弗洛琳娜的能力有關係的,這是最重要的一點。
第二,據他們對弗洛琳娜性格和能力的描述,可能鄧布利多個人認為,弗洛琳娜最可能去的就是這兩個學院,一個從能力考慮—天賜治療者,一個從性格考慮—沒心沒肺。
第三,鄧布利多自己很信任他們,從各個方麵來講。
於是,再次回到故土的弗洛琳娜還覺得真不真實,就像五年前離開它時一樣。
對於爸爸媽媽的安排——她能猜到,她沒有什麼不滿的,離開美國的決定是正確的,也是對她好的。他們之間的愛也不需要通過這些事情來證明,這或許就是弗洛琳娜作為他們女兒的底氣。
回來的隻有弗洛琳娜一個人。五年裡迪亞茲夫婦在醫院裡乾得風生水起,實在沒辦法想五年前一樣辭職離開——就算他們能離開也沒什麼用,畢竟霍格沃茲住校。
於是,就在雙方都滿意的情況下,在霍格沃茲開學的前兩天,互相依依不舍地告彆了。弗洛琳娜也在冬季開學的前一天的傍晚抵達了霍格沃茲。
一彆五年,英國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