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縱與反操縱-05 “阿蒙。”你靠……(1 / 1)

[詭秘之主]Mortal 蘇陌1111 2897 字 11個月前

“阿蒙。”你靠著門框看著坐在露台上的男人,祂今天穿得是一套簡單的西裝,襯衫長褲,外套扣子隨意地解開,金色的烏鴉胸針熠熠生輝。

祂轉頭看向你,單片眼鏡下墜著的鏈子隨之搖晃。

你想了想說,“從今天開始彆偷走我頭發的生長了,我想留長頭發再紮起來。”

祂頓了一下,點點頭。

你並非半神,這麼多年來容顏不變自然全部依仗於阿蒙對你孜孜不倦地維護或者說偷竊,不過祂偷竊得遠遠不止於你身體的變化。

“晚上要去看河燈嗎?”

“好。”祂說道。

夜晚的塞恩河畔,一盞又一盞微弱的燭火順水而下,在黑暗的河流上形成了一條光的河流,你和阿蒙一路向著下城區的方向沿河漫步,燈火從你們的身後漂向前方。

這是近些年才出現的習俗,不用多說自然是來自於你的想法,可能是宴會中的隨口一提,可能是寫進了哪本小說中,可能是編排進某場戲劇中的橋段。但在戰爭日益頻繁,傷亡者越來越多的特裡爾,這件事不知不覺間就成了人們的習慣。

七月十五,沿河放燈,死者得以安寧,生者獲得慰藉,真是個漂亮的故事。

你們慢悠悠地走著,一路上都有人走到河邊虔誠地點燃一盞燈,再將它推向遠方。和這條河中漂流的其他物品不同,這些燈是下遊那些貧窮的居民唯一不會打撈上來轉賣的東西,他們同樣相信這個故事。

阿蒙還是下午那套衣服,隻是外套被他搭在了手臂上,你和祂打扮相似,畢竟出自於同一個裁縫的同一個係列。

你們在一個僻靜的小碼頭停下,這裡沒什麼人,隻有河燈一盞盞流過。

“情況會更好嗎?”你看著河麵上數不清的燈。

“你知道的,不會變好了。”

“是啊,對他們而言不會了。”

你們一時陷入了沉默。你走到碼頭邊蹲下,從口袋裡拿出一盞燈和蠟燭頭,又繼續找打火機,但翻來翻去都摸不到。阿蒙打了個響指,火焰在蠟燭上燃起。

你等蠟燭融化出一灘燭油後,小心地將它們傾倒在燈上,再將蠟燭按住燭油上固定住。紙燈被你放到水中,一搖一晃地加入了它的同類,很快消失在遠方。

你蹲在河邊,轉頭看向走近你的阿蒙——在傳言中和你相愛相殺的紅玫瑰和被你用畢生懷念的白月光,你不禁笑了起來。

祂挑眉看過來,你問祂,“現在可以說說到底是為什麼了吧?”

祂仍然平靜,“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反問道,“你說哪件事?”

“所有。”

“好吧好吧。”你知道這事要聊一會兒,乾脆選擇在碼頭上坐下,“如果是說最近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大概在我去參加婚禮的時候?”

祂疑惑地歪了歪頭。

“彆賣萌,我確實那時候就知道了。”你抬頭看著祂笑道,“阿蒙,這麼多年你還是被我影響了。”

祂也走到你旁邊坐下,“我不明白。”

你用手撐住臉,“我是看到秘書小姐的反應時才意識到這件事的,意識到那本書必然和你相關。寫這種八卦文章的人最多隻是想賺點錢罷了,編排公爵和子爵還讓他們最後在火海裡麵燒成灰,怎麼想都是在找死。甚至都不需要我們本人看到,隻要稍微有人想討好我,作者、印廠、書商,都隻有死路一條。

而在這種前提下,毫無自覺地讓這種內容大肆出現,甚至完全沒有意識到有多嚴重的,也就隻有你了吧。就算是亞伯拉罕和安提哥努斯,不,正因為和你相關,所以祂們絕不可能摻和這攤渾水。隻有你,會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因為……”

“因為你天天聊這些,我不覺得這會冒犯到你。”祂捏了捏自己的單片眼鏡。

“真是對不起啊,天天說火葬場帶球跑,成功把你的思路給帶偏了。”你毫無歉意地攤了攤手。

祂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在這種地方出現了紕漏。

“那另一件事呢?”祂問道。

你安靜下來,看向河流對麵的燈火,半晌才開口,“是在看到機構的報告時。”

你繼續說,“他們認為報告顯示阿蒙家族和多個流言源頭,包括地下出版社、情報販子、八卦作家等存在利益往來,因此是由阿蒙家族指示對方進行相關言論的傳播。”

阿蒙麵無表情地聽著。

“但為什麼他們最近才開始這一行動呢?明明都是慣犯,我也不是第一天出現在特裡爾。”你轉頭看向祂,熟悉的單片眼鏡下墜著的鏈條在晚風中搖搖晃晃,“所以我想你不是讓他們開始,而是停止了讓他們閉嘴。”

祂還是麵無表情,但鏈條不動了。

你微笑著看著對方,“這麼多年,謝謝你。”

祂終於開口了,“你不再需要這些維護了,不是嗎?”

“但我還需要阿蒙。”你垂下眼簾,遮住裡麵的情緒,“所以你還想知道什麼呢?”

“你會回答嗎?”

“隻要阿蒙還是阿蒙。”

“你的名字是什麼?”祂問出了今晚的最後一個問題。

阿蒙看著身邊的人類一言不發地僵硬起來。這個問題越界了,祂們中間總是有許多奇奇怪怪的禁區,並非明令禁止,但兩人都心照不宣地回避。

不聽、不看、不說,有些東西沒有說出口的契機那就讓它永遠沉沒在水中,但祂需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河燈一盞盞地漂過,漸漸地隻剩下零星的燈火,大半個特裡爾都已經陷入沉睡,而兩個身影仍然沉默著坐在河邊。

在最後的一盞燈也消失在儘頭,河麵徹底暗淡後,一個聲音響了起來,“讓我想想該從哪裡開始講述一個凡人愚蠢又無趣的一生,啊,就從這裡吧……”

七月晴朗的天空下,你坐在家裡的陽台上,手邊擺著一本看到一半的書,素雅的封皮上印著簡潔的書名——《操縱心理學》,作者處寫著佚名二字。

這本書很有意思,但讓你覺得更有意思的是作者在序言中所寫的一段話。

同樣的天空下,街頭咖啡館的露天座位上坐著一個金發金瞳的男人。他麵前的桌子上平攤著一個筆記本,一隻筆就放在一旁,似乎是打算寫點什麼,但從一片潔白的紙張來看這次他什麼都沒有寫。

又或者他已經寫完了,現在正在複述著自己作品中的話語。

“越是愛一個人,便越是無法克製操縱他的願望。”

你慢悠悠地說著,“但越是愛一個人,你越是應當放棄操縱他的想法。”

因為他會明白。

他會明白那包含在愛中的陷阱,那裹著蜜糖的毒藥,那束縛住他意誌的枷鎖。

而在他明白的那一天,所有的愛都將被打上背叛者的標簽,聰明的孩子會毫不留情地抹去它們。

金發男人的聲音變得低沉,“所以用愛操縱的最好方式就是……”

“……絕不操縱。”你吐出最後幾個字,又補充了一句,“對聰明人而言,愛就足夠了。”

兩個人抬起頭看向湛藍的天空,似乎有一隻烏鴉振翅飛過。

我希望阿蒙永遠是阿蒙。

公爵嗎?想去就去吧,玩得開心。

他們微笑起來,站起身看向對麵不知何時出現的年輕人。

“阿蒙,我們去騎車吧!”

“阿蒙,你明白了嗎?”

黑色卷發的男人點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