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紀，特裡爾，皇宮

你從馬車上走下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座燈火通明的龐大宮殿。它極具這個時代的風格，巨大的黑色石塊堆疊拚接，巧妙的組合在一起形成了這座建築。

大廳內高大的石柱配合著拱結構形成寬廣的穹頂，四壁上都分布著刀削斧砍般的花紋，沉重的燭台從天花板上垂落。

雖然是夜晚，但龐大的數量彌補了燭光在強度上的不足，光線均勻地照亮著每一個角落。柔和的暖光剛好可以修飾掉來賓們臉上細微的皺紋和缺陷，又不影響璀璨的寶石和衣料間織入的銀絲被人發現。

你如往常一樣和一堆阿蒙一起走進大廳，你們到達的時候，其他賓客已經來得差不多了。人群的說笑聲混雜著悠揚的音樂回蕩在整個空間內，你幾乎是下意識的擺出了自己的社交表情。

在過去的這段時間內，總體而言，你在特裡爾的日子過得還挺不錯的。

憑借著阿蒙家族的背景以及現代文明在娛樂業上的成就，你迅速地摸透了這個時代交際的規則，在各個勢力和宴會間，混得不說遊刃有餘吧，至少也是得心應手。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在不知不覺間，你成了阿蒙家族對外社交的代表人物。

要知道，你到現在也沒能學會把臉和名字對上號，全靠衣服上的家族徽章和發色瞳色來分人。

所以這件事，還是要怪阿蒙們在你參加宴會時，就會集體沉默變成一排毫無存在感的背景板，最後隻剩你被彆人捕捉到，不得不開始毫無營養的往來對話。

雖然你確實在這個過程中認識了幾個人、聽到了一些小道消息還談成了幾筆合作，但是……

就像現在這樣，你端著酒杯，送走了第三批過來問好的賓客，胃裡除了冰塊和酒水外一無所有。而阿蒙們已經從前菜吃到了餐後甜點，還在交流著哪道菜更好吃，更適合拿點回去當宵夜。

這種情況多發生幾次，是個人都不能忍啊！

你筆直地朝視野範圍內最近的那隻蒙走過去，身上纏繞著的怨念逼退了正在靠近的第四波人。

就在你走到了餐桌邊，準備痛斥阿蒙這種拋棄隊友的無良行為時，一隊打扮複雜的侍者從大廳的後方入口走入，人們自然地開始後退聚攏，圍繞著中央的王座分布，接著就是皇帝陛下走了進來在王座上落座。

你和阿蒙的站位還挺靠前的，所以你在行完禮起身後，成功地看到了祂本人。不過比起祂的長相，更讓人難以忽視的是祂身上的氣勢，撲麵而來的威儀感是任何人對祂的第一印象。

他的眼睛、衣物、徽章、寶座，一切紅色的元素都讓人聯想到即將流淌的鮮血和停滯的火焰。注視得時間稍長，那些鮮血仿佛奔湧而來，將你淹沒於其中。

你偏過頭不再看。總之，是個絕對不好惹而且不能長時間注視得存在。畢竟這位雖然是皇帝，但更是戰爭的神明啊。

當然，你同時還看到了幾位公爵閣下，失蹤了半個月的公爵阿蒙就在圖鐸的右手邊第一個的位置，保持著祂那種標準笑容。

順帶一提，你和旁邊的阿蒙們也都是這個表情，除了單片眼鏡，你確實在其他方麵也融入他家了。可喜可賀。

圖鐸還是簡短地說了幾句後就離開了，那幾位公爵倒是迅速地被人給圍住了。

嗯，朝著阿蒙去得貌似格外的多，希望不是因為你的交際活動造成的。不過在被圍住前，你好像看到祂甩給你一個格外狠厲的眼神。

你眨眨眼，無視祂的威脅，轉身沉浸在食物的海洋中。

正好現在客人的注意力都已經被吸引住，餐桌旁邊一個人都沒有，空間非常寬裕。除此之外，反正被收拾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不如先吃好喝好。

這個時代的菜譜相當的具有創意，天鵝、八哥、鷓鴣都能出現在餐桌上，還有不少魚類和海鮮。燒烤很不錯，燉菜也挺好，等等，這個沒見過的黑色布丁為什麼一股血味？

你艱難地咽下它，決定還是先不要嘗試新的東西了，熟悉的薯條和冰淇淋就挺好。

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在特裡爾看到它們了，從第一次的崩潰到現在的淡然，你甚至還能評價一下不同人家的做法，可謂是有了巨大的進步。

畢竟有些事情發生了也沒辦法，隻能接受啦。你啃著有點過甜的冰淇淋這樣想到。

夜空中星辰閃耀，時間已經很晚了，但樓下大廳裡的嬉笑談話聲反而更加響亮了。也對，圖鐸離開後，人們都放鬆了不少。

你麵朝外坐在露台的欄杆上，兩手撐著扶手，前後晃悠著雙腿，整個身體也隨之搖晃，就像是一個最不懂事的小孩子想要調皮搗蛋時會做的那樣。

不過就算是真正的孩子在這裡也不敢這麼放肆，之前你在樓下看到的幼童無一不是麵色莊重、舉止得體，言辭間比你還要文雅幾分。畢竟誰也不想在皇宮鬨出事情惹禍上身吧。

你停下來，抬頭注視著天上那輪熟悉又陌生的天體。外神。你無聲地開口，念出這個詞的音節。你又低下頭，看到紅色的光線灑在建築和草木上。

你從左到右用力舔舐著上排牙，牙齒的尖端劃過舌頭表麵帶來些微的痛感，又轉瞬即逝。

你不太開心，倒不是今晚有什麼事情刺激了你。雖然在你把自己成功吃撐後，還是沒有等到一隻阿蒙來找你聊聊這件事確實讓人有點煩躁。

你隻是……不知道要不要去做些什麼。

如果現在手頭有煙的話，你大概會狠狠地來上一根，儘管你壓根不會抽煙。但考慮到被阿蒙看到抽煙可能會被直接扔出去，你還是放棄了這種找死的行為。

畢竟阿蒙的脾氣沒那麼好，有些事情祂自己能乾，但其他人最好聰明點，彆看彆說也彆想，安靜地當個擺設就對了。

就像你在之前的宴會裡麵聽到的小道消息一樣。

他家人人一身黑，又喜歡出現在各種混亂的場合，同時扮演著圍觀群眾、送葬人、可能還有幕後黑手的角色，這種事情發生個幾次，就多了個“烏鴉”的外號。不過在幾個叫得最大聲的死得也最慘之後，就沒人敢說這個了。

當然啦，讓你聽到這件事的人下場也不是太好，喝酒確實誤事。後來你就沒見過他們了，倒是在彆的八卦中知道了他們的死法。

明明自己挺喜歡烏鴉，城堡裡麵養了一大堆，也不知道有多少是分身多少是寵物，但彆人說出來就是不行。

你想著這些，想著想著就開始歎氣。

特裡爾的日子挺好玩的，除了晚上的宴會，還有賽馬、戲劇、音樂會、花卉展等等，充分展現了第四紀上流階級社會的奢侈享受和娛樂活動。

你混得也確實挺不錯，幾大家族的人認識了不少，邀請函收了一大堆，過幾天就能去亞伯拉罕家看看。談好的項目順利實施的話，今年阿蒙家族的收入還能翻上一倍。

改良一下樂器，排幾出戲劇，設計點新的服飾，再研究幾道菜，簡單又平穩的生活在向你招手。

要是隻有這些就好了。

你從欄杆上跳下來，直接背靠著欄杆坐在了地上。

露台的入口處有帷幕遮擋，路過的人不會看到。不過被看到也無所謂吧。

夜風吹拂下的石質地麵有點涼，但沒關係。

你拿起之前從樓下拿過來的酒瓶和杯子，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

你抬起頭想一口氣喝完，但酒水比想象中的要苦澀的多，你不僅沒咽下去，反而嗆了一口。

好不容易平息了咳嗽，你瞪著酒瓶，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杯子放下了。

回頭把蒸餾儀器做出來吧，到時候可以直接提純酒精再勾兌果汁，烈性酒應該會很受歡迎吧。你這樣想著。而且酒精……就算作為飲品會不合格，你也仍然需要它。

真的需要嗎？

特裡爾的生活很好，要是你沒看到剩下的部分就更好了。

問題是你看到了，還是自己主動去看的。

一直以來，你都是以中世紀為標準來衡量這個世界的。這點當然來源於你對這裡的第一印象。

但在這麼久的生活之後，你發現它們還是不一樣的。

一方麵而言，這裡比曆史上的中世紀要好得多。

得益於這裡是美洲而不是歐洲大陸，許多關鍵性的作物在這裡獲得了廣泛地種植，包括土豆、玉米、紅薯，這些糧食作物極大程度地減輕了底層農民的生存壓力。

雖然稅收還是相當的繁重，但存活倒是簡單了很多。你翻阿蒙家賬本的時候就震驚於稅率之高和稅收之頻繁，但在這種情況下，他家的農民居然活得還不錯，至少看上去還挺精神的。

而且後來你又了解到他家稅還是削減過的，其他家族因為貨真價實的要養家收得更高，而從目前沒什麼饑荒瘟疫國家動蕩來看，應該活下來還是沒問題的。

而在商業上，第四紀詭異地呈現出了一種生機勃勃的氛圍。

四個國家間，明明不說是劍拔弩張吧，至少也是小的摩擦糾紛不斷。不然原身的家那裡是怎麼被毀的。

但在這個前提下，這裡保持了各個國家之間的往來貿易，明麵上各種香料、煙酒、布料往來不斷，暗地裡各種違禁品也是應有儘有。

加上良好的交通條件和大部分時候很寬鬆的海關設置，商人階級確實很穩定地存在著，並且活得也挺好。

你就這個問題找過萬能的阿蒙，祂的回答是如果想要的東西沒有，那他們就會自己過去拿。

很有特色的回答，但確實解答了原因。半神、天使都是隨心所欲的家夥，嚴格的禁止貿易不僅不會提升國家的安全性，反而會導致某些瘋子直接想辦法開始自力更生。

那麻煩可就變得太多了，還不如在監管下有序地進行。

商業上欣欣向榮，那麼作為傳統反派的貴族們呢？

根據你短時間的觀察和接觸，答案是也挺好。

這就要涉及到這個世界和中世紀最大的不同了，貴族們基本都是非凡者，就算不是，也是知曉非凡奧秘的，隻不過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比如沒有天賦、個人意願、家族安排等等，沒有走上這條道路罷了。

人有時候是種很奇怪的生物，當他們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無數更加危險、更加可怕的存在時，他們就會收起自己的狂妄，開始老實做人。

至少在你最近待在特裡爾這段時間內，你還沒聽說過什麼貴族欺壓普通民眾的傳聞。

畢竟，在一個有真神注視的城市裡作惡，確實很需要勇氣。圖鐸大概也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破壞祂的錨。

當然你要忽略不定時的活祭儀式，這件事還是稍微超綱了一點，還有可能你沒看到的部分。但總體而言，第四紀已經可以獲得一個“優秀”的成績了。

而在另一方麵，你感到絕望。

兩個世界有多少相似之處，就會讓你在發現它們的不同時有多少絕望。就像是隱藏在繁榮地表下的巨大裂縫。

你已經確定了，你絕不可能在這裡找到想看到的東西，它們終究是不一樣的。

簡單來說，這裡沒有自然科學存在的土壤。它的位置被神秘學取代了。

讓我們假設一下，你是一個有錢有閒的無聊貴族，現在準備花點錢投資些有趣的項目，讓你能獲得談話的內容和炫耀的資本，或者隻是展現一下自己的品味。

在你原本的世界可能的選項是大學的雛形、是新技術、是某種新奇的玩具。

但在這裡，當你開始追求風尚，看向更尊貴的存在時，你能看到的唯一一樣東西就是神秘。

一個更“好” 的目標。

一個立竿見影，有著清晰的路徑和目標，更加容易接觸和交流的東西。

不論是簡單的儀式魔法、神秘學知識，還是複雜的魔藥、序列，都有接觸的方式。

這隻是崩潰的開端，假如你是一個研究者，致力於觀察和發掘事物的規律呢？

那麼你會遇到神明。

科學的儘頭是神學這句話在這裡有了更加直接而荒謬的含義。

這是一個被神明和非凡充滿的世界。

研究航海技術，那你繞不開風暴，研究精神和夢境，你會遇上亞當和黑夜。藥劑是月亮的專屬，農業是大地的領域。就算你隻是想看看星星，好吧，那你會收獲一具死相淒慘的屍體。即便是基礎的鍛造技術，上麵也有新誕生的工匠之神。

這是一個困局，不同於基督教中認為神雖然創造萬物，但萬物之間的聯係與過程都是自然發生的這一理念，在這裡的每一個方向繼續走下去，你都會真正的涉及到神明的領域。

要麼加入，要麼停下。

那麼加入吧，將非凡的力量融入自己的研究中也未嘗不可。

確實如此，有些序列的非凡能力可以很好的幫助人們掌握知識，探索未知。

但又出現了一個更加荒唐的問題，非凡的門檻。

服食魔藥，進行消化，獲得力量。表麵上簡單又自然的過程落在實際生活中，難度大到可怕。

這是一個非凡者占據頂點的世界，他們把控著每一條魔藥途徑。如果說魔藥途徑是成神之路，那麼他們在以自己的方式傳遞著神位。

打個比方，亞伯拉罕家族有多少人一出生就是非凡者呢？他們的晉升速度和野生非凡者會一樣嗎？

不對，根本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因為沒有人能繞過他們獲得魔藥配方。

非凡世界的準入條件太高了，要知道基本的神秘學知識，要有獲得魔藥配方和材料的途徑，要有時間和精力去扮演消化魔藥。

這些加在一起基本可以對任何一個普通人宣布game over。

事實上，你所知道的最簡單的獲取魔藥的方式是加入圖鐸王朝的軍隊，它們會向有潛力的普通人開放紅祭司途徑。但也隻有這條途徑可以。

你又歎了一口氣，腦子裡麵回想起去河邊晃悠時候看到的畫麵。

在抓到一隻幸運阿蒙後，你就肩膀上蹲著隻烏鴉，去混亂的城市邊緣逛了一圈。結果還是如同這個時代的其他事物一樣，比你想得更好，比你想得更壞。

好的部分是確實各種產業欣欣向榮，人們圍繞著航運和碼頭謀生，不說安居樂業，至少也算過得下去。

雖然整體生活環境在你看來比較差，比如汙染啊，疾病啊，建築質量啊，交通狀況啊。不過考慮到你的比較標準無論是現代社會，還是阿蒙家族，都是這個時代可望而不可即的目標，就都可以接受了。

而壞的部分……非凡沒有給他們帶來好處，還帶來了危險。你在快要離開時，才明白一個失敗的儀式比一個炸彈能造成的殺傷力還要巨大。如果不是帶上了阿蒙，你自己都跑不掉。

“沒有人來製止一下或者善後嗎？”你站在屋頂上看著遠處燃燒的火光問道。

烏鴉蹲在你肩膀上，用喙理了理自己被風吹亂的羽毛，“特裡爾是圖鐸的領域，更危險的事情不會有。而這種經常會發生，絕望者聽信小道消息用錯誤的行為帶來了災難，最後受害者也隻有他們自己和周圍的人。”

“認真地阻止花費太大，還會加速消息的蔓延和傳播。這種情況本地的管理者行動會更好。”

“這樣嗎？”你知道這是最有效率的解法。畢竟非凡者沒有那麼多，讓他們去監視貧民窟的動向並不現實。□□為了自己的收益，在接下來大概會加強對各種違禁品的監管和限製，這樣又能安穩一段時間。

但是……還是好煩啊。

你成功地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也成功地給自己帶來了無窮無儘的煩心事。

自己到底要不要做點什麼呢？或者說，就算做自己又能做什麼呢？

你隻是個凡人。

坐在地上已經不能讓你冷靜了，你乾脆直接躺倒在地麵上開始滾來滾去。

反正自己也沒什麼麵子、榮譽、身份這些東西，在沒人的地方發個瘋也沒關係吧？

下一秒，你就在翻滾的過程中撞上了彆人的腿。

你停頓了一下，緩緩地抬起頭看過去。

在發現是阿蒙的下一秒，你迅速地低下頭，假裝自己是地麵的一部分。

“你在清掃皇宮的地板？”頭頂飄來這麼一句話。

你認命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站好回答，“呃，算是某種發泄手段？”

祂不置可否地忽略了這句話，走到了欄杆邊向外看過去，你也跟著走了過去，趴在了欄杆上。

下麵是幽暗的花園，雖然有點燃燈火照明，但總體上還是一片黑漆漆，什麼也看不清。當然這是你的視角，誰知道阿蒙看到了什麼。

你在等著阿蒙開口，但隨著寂靜的時間越來越長，你覺得可能還是要自己先說話。

“那個，圖鐸是不是情況不太對？”你絞儘腦汁想出了一個開頭。

“嗯。”

“所以出場時間不能太長？如果讓彆人意識到這件事，因為錨的反饋，症狀會更嚴重？”你試著解釋。

“嗯。”祂終結了對話。

你放棄了，就這樣吧。

於是你們又沉默了一段時間。

阿蒙開口了，“你在想什麼？”

“我……隻是在思考要不要做一些事情。”你不可能和祂解釋你想到的那麼多東西，對神話生物而言，世界本就應當圍繞祂們運轉，你擔憂的東西在祂看來會很可笑吧。

祂又說，“為什麼不去做？”

你頓住了。

“因為恐懼吧。”你輕聲回答道。

其實沒有什麼不去做的理由，你隻是在害怕，害怕自己行動之後仍然得不到好的結果，害怕這個世界仍然和之前一樣一如既往，害怕你所做的一切都隻會是自我滿足的幻象。

“所以呢？”祂繼續發問。

所以什麼？因為恐懼而停下不是無比正常的事情嗎？

你想要這樣反駁祂，但在開口前又突然停住，轉而問起另一件事情，“阿蒙，既是獵人又是獵物是什麼樣的感覺？”

你捕捉他人時對方的恐懼或許終有一日也會複現於你自己的身上，在我告知了你最不希望看到的結局後，你又是什麼樣的心情？

“如果你是在問我是否恐懼的話，那麼答案是沒有。我對此沒有感覺，從一開始世界就是這樣。”

祂這樣平淡地說道，“強者殺死弱者，又被更強者殺死。感受是沒有用的，恐懼也好，憤怒也好，不甘也好，都沒有用。隻有結果留存在世間。”

“這樣啊。”你理解了，神性是如同機械般精密的理智，感受沒有容身之地，也不能左右祂們的行動。所以就算知道結局，阿蒙也隻會遵循自己的理智繼續前進。

那麼你模仿一下，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拋開你的恐懼，隻衡量剩下的部分。

就算是自我滿足，至少也能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吧，或許還能獲得一些名聲和人脈。

要不就當做是對家鄉的緬懷和複刻好了。懷念過往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就算是阿蒙……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但從城堡的形狀到自己的出身到豢養的烏鴉，明明自己都還在懷念第三紀的日子吧，

最糟的結果，也就是什麼都改變不了，還付出了時間、精力和金錢吧。

你想通了，感覺自己又能搞事了。

不過在這之前，得先征求一下彆人的意見。

“我是說如果啊，如果我要開始挪用公款的話，會有什麼問題嗎？”你試探地問道。

阿蒙轉過頭，單片眼鏡上反射出鋒利的弧光，“如果你還不上，我就把你賣掉抵債。”

祂推了推眼鏡，笑了出來，“剛剛有不少人向我表達了對你的讚美，我相信他們會樂意接受這樁買賣的。”

你嘴角抽了抽。彆這麼小氣啊，把我賣了你可能還要再偷回來的，不對，我可以自己跑。等等，這樣就是徹頭徹尾的詐騙行為了。

“咳咳，不至於，我已經知道要怎麼做了，絕對不會讓你家破產的。”你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有了想法就有了動力，你已經準備一頭紮進樓下的男男女女間，開始自己的行動了。

在你離開前，你聽到陽台上傳來阿蒙最後的評價，“人類真是貪婪。”

這是種貪婪嗎？你不知道。

不過或許是吧，想要在不付出真正代價的同時保存自己的良心怎麼不算貪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