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蓮微澀 含住(1 / 1)

靜默了一會,並無係統的提示音出現,她長舒一口氣。

“好。”

蓮子入口微澀,清甜,她一連吃了好幾顆,敘止看著她咀嚼的動作,笑了笑,繼續投喂了起來。

榆滿瞄了他一眼,不知為何,總感覺大師兄把她當成投喂的小動物了。

敘止趁她吃時,便剝起了蓮子,動作不急不緩,饒有興致的看著她鼓動腮幫子,他想起了少時禁閉間陪了他幾日的那隻野貓。

可那貓兒隻陪了他幾日罷了。

榆滿見他莫名其妙的嘀咕些什麼,雖然神情溫柔,但她卻莫名其妙後脊一涼,雙肩微聳。

“你說什麼呢,大師兄。”她訕訕笑道。

“好吃嗎?”他並未回答,卻捏住一顆蓮子看了起來。

榆滿點頭,握住他的手,將那蓮子抵住他的唇角,“好吃啊,大師兄也嘗嘗。”

敘止愣怔,將蓮子含住。

她問,“怎麼樣,是不是還挺清香的。”

她今日紮了兩根細細的小辮於身前,頭上發髻綴著綠色的發帶,此時向前,那小辮也隨之滑落。

“嗯。”

敘止不動聲色的將她的小辮拂開。

她猶豫了會,還是問道,“為何睡著的是我,明明是大師兄靠著我睡得啊,我居然一點都記不清了。”

敘止含笑,再次剝開一顆蓮子放在她手中,“許是,你太累了。”

此話說的極為含糊,可他一門心思都在剝蓮子身上,榆滿見此也不再發問。

總之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沒有睡著的時候出糗就行。

榆滿心滿意足,拿起一顆放入唇中,杏眼微眯,而另一旁的林上扶也累極,扶著木桌喘著氣,也不再與他打鬨。

李掌櫃攜著美嬌妻過來,碰巧見一顆蓮子飛來,原是沈青遲朝林上扶扔去的那顆,可瞧那位置卻是離她偏了十萬八千裡。

“哎呦!”

他捂著眼睛,蹲在地上,臉上的贅肉疼得顫動,也不知沈青遲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將他疼成這樣。

李夫人驚呼一聲,連忙將他攙扶著,“相公你沒事吧。”

見此情形,林上扶震怒,“好啊,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說罷就要拍案而起,給他一頓教訓,李掌櫃連忙站起,搖擺手,“不礙事,不礙事,不怪沈公子,是我身子弱,禁不起這小小蓮子扔一下。”

見李掌櫃出來打圓場,林上扶隻得作罷,收回手。

“那李掌櫃前來所為何事?”敘止問道。

李掌櫃眯眼,疼得直抽嘴角“隻是想問問幾位,想吃些什麼,我這遊船上並未設小廚房,怕是要請幾位回府用餐了。”

敘止搖搖頭,“勞煩李掌櫃了,隻是我這師妹嘴饞,說是想再嘗嘗你們李家酒樓的芙蓉糕。”

榆滿聞言看向敘止。

她想吃芙蓉糕了,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這有何難,那我通知賬房先生今日再閉門一日,隻邀各位前去。”李掌櫃答道。

榆滿聞言又看向李掌櫃。

你家酒樓還能賺錢嗎?

敘止不知為何輕笑了一下,附耳低語,“還望小師妹多擔待一下。”

榆滿,“……”

她思及起昨日崔晚知說過的話,她說幾人早已見過,且還是在酒樓之內。

可令她疑惑的是,那日酒樓來往人員如此之多,她放出的蠅蟲卻並未探測到有什麼妖氣,除了她玉葫蘆之中的蚌妖。

李掌櫃去招呼船夫停岸。

下岸後,一群嬉鬨的娃娃從幾人身旁穿過,後頭還追著一位年輕的婦人,她大聲喊道,“你們慢些跑,可彆摔著。”

她看起來是位極愛美的,雖做著粗活,但唇上抹脂,烏發油亮,頭上還簪著一隻白玉簪子,倒與她這一身布衣顯得格格不入。

這簪子好生眼熟。

榆滿向前跨了一步,細細瞧著,這不是大師兄送她的那隻嗎,怎麼到彆人頭上去了。

難道是大師兄送給這婦人的?

眼見榆滿皺著眉,胡思亂想,敘止打斷,“那日抱你回去時掉下了湖,許是那婦人撿去了。”

“哦,原是如此,我昨日還以為是大師兄故意丟棄的呢。”

“你這會倒是實誠。”

“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我何曾騙過大師兄?”

“那你昨日為何突然昏厥。”

榆滿摸了摸鼻子,“老毛病,不打緊。”

敘止淡笑不語,直勾勾的盯著她瞧,榆滿不甘示弱的對視著,最終心虛的彆開眼,甘拜下風。

“快走吧,咱們又落隊了。”

真是夠了。

為何跟他對視總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

榆滿覺得這必定不是巧合,大師兄定有異能在身,他總是能看破她心裡的話,一次兩次倒也罷了,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

怎可每回都猜中她的心事呢。

真是奇怪。

不知是李掌櫃的人緣太好,眾食客聽聞今日要再閉門一日,皆無不滿,畢竟李掌櫃可說了明日酒樓消費全免。

“昨日事故頗多,還讓諸位看了笑話。”

李掌櫃麵上掛不住,招呼來店小二為幾人布菜斟酒,還極為心細的將一盤新鮮出爐的芙蓉糕置於榆滿身前。

“李掌櫃說笑了,你盛情邀請我們已是感激,怎有笑話一說。”敘止笑著打了圓場。

見此,李掌櫃臉上又重新掛起笑。

“不過。”敘止又道,“還想請問昨日李掌櫃去了何處,怎的宴席散去也不見你回來,徒留李夫人一人操持著。”

“是啊,你昨日去哪了?”

一左一右的追問,讓李掌櫃僵住了笑臉,有些渾濁的瞳仁露出些許狠厲。

“我不過是去催一催廚房,未曾想雨天路滑竟讓我摔了一跤,這手上還有傷未痊愈呢。”

他似是怕眾人不信,將衣袖挽得高高,露出幾道皮開肉綻的血痕,可奇怪的是,李掌櫃喝過肉湯不應留下傷疤才是。

除非這傷是假的。

榆滿抿了一口芙蓉糕,“你這血痕如此深,正巧,我這有一瓶上好的膏藥。”

李掌櫃看著推到眼前的白瓷膏藥,笑容加深收下,“那便多謝榆姑娘了。”

“咦,你不塗嗎,這膏藥可不是送你的,哪有那麼好的事情,你塗完我還要拿回來的。”

榆滿有些發笑,看著李掌櫃吃癟的樣子,心情大好。

“還是算了吧,榆姑娘一片好心我領了,但這屬實不是什麼大傷,你這膏藥如此珍貴,還是不糟蹋這好東西了。”李掌櫃將袖子放下,笑道。

身旁的崔晚涼低眉將白瓷膏藥遞了回去,抬眸時無故多瞧了榆滿和林上扶一眼,不知包含了何等情緒,隻啟唇無聲道了一句,“謝謝。”

二人見此也隻微笑回應。

敘止悠悠道,“李掌櫃真是好耐力,有傷在身卻能忍著苦痛,不敷膏藥,隻為今日給我們看一眼。”

此話一出,李掌櫃皺著眉下意識將手藏起,不知該說些什麼,就在這時,小陳端著一碗溫熱的湯羹上桌,卻不知怎的崴了下腳,那湯汁就這麼倒在了李掌櫃的身上。

“啊!”

可令眾人未想到的是,李掌櫃反應過度,猛地站起身子,顫抖著雙手。

他發出歇斯底裡的慘叫,似是痛極,便是當日他發病之時都未曾有過這般痛苦,好像真的被放入水之中煮熟了一般疼痛不堪。

瓷碗摔落在地分成了不少碎片,李掌櫃捂著臉跪倒在地,便是一下滑跪在破碎的瓷器之上也無所發覺。

崔晚涼嚇了一跳,想伸手去扶可又怕弄疼他,隻得收回手,向一旁幾人求助。

“這是怎麼了,眾位仙長還請想想辦法啊。”

隻見李掌櫃更是變本加厲,抱緊了身子開始左右翻滾著,好似身上著了火。

榆滿見此也有些詫異,她皺眉看向師兄師姐,可他們皆搖著頭,示意不是自己做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這湯羹的問題嗎?

小陳自知犯了大錯,伸手便要去扶李掌櫃,卻在下一瞬被人製止。

看著眼前多出來的一把劍,小陳嚇破了膽,蹲坐在地上沒出息的哭了出來,他聲音顫顫巍巍,“公子這是何意。”

敘止笑道,眼裡蘊藏著興奮,“是你吧。”

“公子你在說什麼,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前兩日還是我給你們通風報信的。”

“彆裝了,你就是那隻大妖。”榆滿這會也反應了過來,握緊腰間的玉葫蘆,蓄勢待發。

小陳搖著頭,委屈得不行,“你們算哪門子仙人,我就是一普通老百姓而已,由你們胡亂汙蔑,真是沒天理了!”

說罷,抹了一下臉,繼續道,“我聽聞,若是妖怪化人,身上必有難聞的氣味和濃重的妖氣,你們倒是來聞聞看我身上到底有沒有。”

榆滿驚覺,自從她入酒樓以來,確實從未探到有什麼妖氣可言,難不成這大妖還能掩藏氣息不成?

可是再厲害的妖,身上的氣息都是有跡可循的。

他們隻能儘力掩藏身上的妖氣,卻是絕不可能完全掩蓋掉的。

“是你引我們去查蚌妖的事,彆人閉口不談的事情,隻有你恨不得全部告知我們。”

林上扶接道,“方才的湯羹,是你故意灑在李掌櫃身上。”

林上扶剛想上前,就被一股蠻力拉到身後,身前的少年也指劍問道,“你當日說了那麼多,卻都是在引導我們。”

小陳聞言不在動作,像是定在原地,語氣柔和了下來,微微笑道,“可我確實不是妖。”

“我可從未說過你是妖。”敘止淡淡道。

小陳有些訝然,隻笑了笑,便不再掩藏,“我果然還是不喜歡你。”

將抵住他的劍輕輕撥開,站起身子,雖還是那張不起眼的樣貌,可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好似一朵開在水池之中的白蓮,靜靜的,純潔無瑕。

他抬起眼眸,那眉眼在一瞬發生了改變,不僅是眼,是他的所有的一切都在打亂重組,待他睜開雙眸,榆滿才知道什麼叫做純淨無暇的人。

小陳,你讓我覺得陌生。

榆滿扯著嘴角,有些不可置信。

“你們這次倒是快了不少日子。”他無悲無喜垂著眼睫,唇角含笑。

什麼叫做……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