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火 溫禮尷尬地放下遮臉的手……(1 / 1)

庶女溫然傳 海鷗太太 3453 字 11個月前

溫禮尷尬地放下遮臉的手掌,無可奈何地看向溫知

溫知微微皺著眉頭猶豫了一會兒,不鹹不淡地開口道“聽聞與忠親王府結親的蕭家共有六子,可蕭家夫人喜愛女兒,求神拜佛多年後,終於蕭夫人房裡的一個通房得了個女嬰,蕭夫人喜愛非常,不僅日日帶在身邊親自照顧,還給了那通房抬了姨娘,分了一處院子。”

老太太依舊冷著臉,殷氏作為主要被指責的人也不好開口,王氏輕輕攬著溫桃,笑著附和道“這個我知道,蕭家六位公子都是聰明孝順的孩子,可我與嫂嫂每回遇見蕭夫人都得灌一耳朵我們家幼禾如何如何之類的話,全然不提兒郎,可見是真心喜愛姑娘家的。”

溫知頷首道“叔母說的是,蕭家就這麼一個女兒,自然什麼都給最好的,幼禾五歲時便想叫女兒拜在郡主門下,還央求郡主收為內門弟子,送女兒拜見郡主時簡直是傾全家之力,蕭夫人連蕭老夫人和忠親王下嫁的嫡長媳婦也給折騰去了,隨著一道去的還有成車的禮品,敲鑼打鼓地到了郡主府,誰知連門都沒進去,隻得了一句嬌寵太過便被打發回去了。”

老太太喉中一哽,臉色更加的不好,甚至已經有些發黑

殷氏十分複雜地看向心愛的大女兒,心中卻是又甜又苦:雖說你是想替為娘說話,你這不是指著老太太的鼻子說她是不想讓家裡好過才責怪殷氏不送女兒去求學嗎?雖然的確如此,但哪能把這些話硬邦邦地往老人家臉上甩?老太太這會兒遞台階尚且不願下,哪裡受得了火上澆油呢?

方才還在搭話的王氏愣了愣,然後微笑著垂下頭,疼愛地撫摸溫桃頸背,仿佛沉浸在自己有女萬事足的世界裡

士誠和士庭互看了一眼,誰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溫瑕見殷氏受刁難,嘴角冷冷地勾了勾,身子略微向後靠在椅背上看戲

溫然正想著要不要找些困了餓了之類的借口把殷氏拔出去,忽聽一聲嗤笑,轉頭一看,正是金姨娘

金氏才吃了顆糖漬荔枝奴,頂著眾人的視線不慌不忙地用舌頭將烏黑的果核從唇齒間推出來丟在淺口小銅盤子裡,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道“太太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好兒的女兒卻不儘心疼愛,不像奴婢,今兒七姑娘求學,奴婢雖不能陪著,卻是心焦難忍,奴婢又不需要掌管全家,也不必替家裡出入上下,隻好來老太太屋子裡燒香拜菩薩,替咱們七姐兒求個好前程。”

殷氏挺了挺腰,輕蔑道“這是沒法子的事,你為咱們家生兒育女,老太太,老爺和我自然也給你貴妾的體麵,可終究我才是孩子們的母親,你對七姑娘的這份心我記下了,回頭自會賞你的。”

金氏勾著嘴角,偏著身子,輕佻道“太太這是說我不配呢,這倒是沒錯,奴婢是不配的,可太太也隻配送個庶女去求學,真輪到了嫡女的頭上不還是得老太太露麵,說到底,我與太太誰又真比誰高貴呢。”

溫然立時緊張起來,立在溫然身邊的元媽媽輕輕把手搭在自家姑娘肩膀上,指尖安撫地拍了拍

殷氏將保養得當的手掌握成一隻拳頭,怒斥道“你還有沒有個規矩了?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滿嘴的荒唐,還說起我來,果真是給的體麵多了,你個賤婢也敢談論起來了!”

金姨娘半點起身的意思也無,隻仰頭垂眼地把雙手搭在身前做出個行禮的姿勢,漫不經心道“太太怎生氣起來,奴婢隻說自己卑賤罷了,太太想多了,再說奴婢如今的貴妾體麵都是依靠著老太太慈悲恩賞,若是依著太太,妾身和溫瑕溫若都還在莊子上過著銀糧短缺的苦日子呢。”

“你...”殷氏顯然是氣極了,伸出手指了金姨娘三五次愣是罵不出話來

“好了。”老太太不知何時消了氣,甚至眉眼之間甚至隱隱有了些笑意“吵的什麼,金氏,太太終究是當家的主母,你也太無禮了些,還不給太太賠罪。”

方才還譏言笑語的金姨娘立即規矩起來,站起身朝老太太福了福“奴婢出門久了,府裡的規矩大都渾忘了,還請老太太垂憐,饒過這回罷。”

“嗯”老太太點點頭,又朝殷氏道“你也是,不過是孩兒們上學,誰去不是一樣?好好兒的同妾室論起尊卑來了,都不許再鬨了,明兒就是臘八了,鬨出事情來叫神仙看見可是不吉利的。”

殷氏隻得起身道是

老太太揮手叫兩人坐下,又想起明日就是臘八,思索道

“咱們這樣的人家少不了臘八施粥的,何況今年不比往年,如今朝廷命主君去賑災,咱們也少不得大氣些,叫人抬幾筐銅錢,明兒散出去,今兒晚上叫幾個安穩能乾的媳婦子去看著熬粥,彆誤了明日一早的時辰。”老太太把手攏在手爐上,朝殷氏道“明日施粥,叫士誠士庭去罷,你家老爺出去賑災,府中也不好太過熱鬨,就彆去看冰嬉了,咱們娘兒幾個隻在我這兒的小佛堂燒香念經,為國祈福,女孩兒家多念佛有好處,普渡寺想來要送佛粥的,你且備好香油錢,莫要失了禮數。”

王氏和士誠士庭起身道是,溫禮聽說今年不出去看冰嬉了,忍不住苦了臉,溫瑕溫若一派茫然,溫知和溫然本就不喜大冷天出去受凍,反是大大的鬆了口氣。

殷氏道“母親說的是,老爺剛去賑災,陛下也親自為國祈福,咱們家這幾個都是懂事的,自然知道憂國憂君,不會貪玩。”

老太太呼出一口氣來,似乎是有些疲累了“好了,你們都先回罷,明日早些過來也就是了。”

仁曦閣

殷氏便邊算賬邊將施粥的事安排給鄒家媳婦,又將散錢的活計給了陶媽媽,直過了半根蠟燭的功夫才叫人收了賬本算盤,揉著指頭靠在炕幾上歇息

豐姨娘搓著手進來,見殷氏忙完了賬便將燭台拿遠些,笑道“太太可真是愛出險招,我想著叫個小丫頭悄悄去鏡院呢,誰知太太竟是叫我打著燈籠,領著丫頭婆子大搖大擺地去,這可真真是燈下才黑。”

“你個鬼靈精也有想不明白的事?”殷氏滿麵開懷,哪裡還有在福慈居時氣急的樣子“她剛在老太太跟前兒狠狠得罪了我,麵兒上如此,實則是給我解了圍,這是頭一件,第二件也是給我遞個路呢,叫人瞧著,便說我是派人去罵她一頓又如何?婆子媳婦哪好去斥責姨娘的,正好叫你去,再說除了你我也信不過旁人呢。”

豐姨娘顯然得意又受用,湊在火盆邊烤暖了手,走到殷氏身邊坐在腳凳上替殷氏揉指頭

豐姨娘手上的功夫顯然比養尊處優的殷氏要強,幾下就碾去酸僵,殷氏舒坦地鬆了口氣,問道“那邊兒怎麼說?”

豐姨娘斟酌片刻,開口道“她說,叫太太安排的人趁著這時節去與老太太說小少爺的事兒,今兒她細細聽著,小少爺在梢間已經有些咳嗽哭鬨,小少爺在莊子上是再結實不過的,從不輕易哭鬨的,想來身子裡頭已結下病灶,央求太太越快動作越好。”

殷氏臉色嚴肅起來,思索道“她說的是,終究孩子是為娘的心頭肉,她瞧著不多言多語,實則心中當如火燒劍刺,難為她竟忍到現在。”

豐姨娘寬慰道“瞧太太說的,不過就這麼幾日,又能苦到哪裡去?”

殷氏卻是搖頭,抽回手道“雖說就這麼幾日,可做母親的恨不能與自己的骨肉片刻須臾不離,這個其中的苦楚我豈能不知?”

豐姨娘想起溫知溫禮,也隻好默然

殷氏歎過一回便收好心緒“她還說什麼了?”

豐姨娘神色古怪起來,又是好笑又是猶豫道“她還說,叫太太與兩位姑娘,多多...勾結。”

“勾結?”殷氏失笑,點頭道“嗯,聽著倒是她的話。”

豐姨娘也笑“她說,在老太太跟前做戲難免要說些歪曲話,可隻要是話,聽進人的耳朵裡總要留印兒的,大姑娘和三姑娘心裡頭還是小孩家,慢慢地再把這些事教給她們不遲,怕隻怕姑娘們聽過了便當真,左右如今二位姑娘已自己立了院子,太太何不多與二位姑娘親近呢。”

說完,豐姨娘便小心觀察起殷氏神色來

殷氏緩緩喝了口茶水,道“她是真與我貼著心的,才敢說這樣的話,溫知過於莽直,溫禮雖說柔和些,可終究還是道行太淺了,若她們兩個自小養在我身邊,如今當是另一番道理。”

豐姨娘想起溫然雖說談不上七竅玲瓏心,可已經能在院子裡周全各方了,就連殷氏彆扭時也能被她安撫下來,不由得生出一股與有榮焉的自豪感來

豐姨娘心中舒展片刻,轉念又皺起了眉頭“金氏雖巧言哄得老太太歡喜,可太太今日終究是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