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夜白的夢(2) “唉,年紀大了,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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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分為外城區和內城區。

宋言目前拿到的這張身份卡,居住地的位置很尷尬,正好處於外城區和內城區的夾縫間。

內城區一般是異能者和貴族們的聚居地,高樓林立,紙醉金迷。

外城區則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矮小平房,外城區是個好聽的叫法,更久遠一些的年代,這種地方一般被叫做“貧民窟”。

兩片區域,甚至都不歸屬於同一個行政轄區。

宋言依照係統規劃的路線,往自己的居住地走。

[清水街26棟,前方左轉。]

係統任勞任怨地當導航,甚至連哪裡可能遇到搶劫,都用紅點在地圖上標出來了。

[按理說,帝都的治安不該這麼差,但是最近湧進來的流民太多了,前線的戰況很不樂觀,連皇帝都去跟畸變種打仗了。]

[要我說,這個問題無解,畸變種的進化速度比人類異能者的升級速度快得多。而且人類異能者一不小心就會畸變。]

[喂,你玩過植物大戰僵屍嗎?現在的情況就像是你方隻有最基本的豌豆射手,但是對麵有一個連加強版的橄欖球僵屍,你的豌豆射手還隨時可能被轉化成僵屍背刺你。]

清水街在一條巷子裡,進去要經過分割內城區和外城區的鐵門。

鐵門被一隊身穿黑色鎧甲的士兵把持。

“喂,前麵那個,出示你的居住證。”

宋言停下。對麵的士兵走近,反而不自覺降低聲調。

當一個長得好看,衣裙整潔精致的女性站在你麵前,你很難把她和流民聯係在一起。

宋言從身上找出居住證,交給他。

這年頭,居住證比身份證還管用。

“哦哦,打擾了,還給您。”

那士兵看起來年紀不大,臉圓圓的,帶幾分嬰兒肥。

宋言搖搖頭,溫聲道:“沒關係。”

她點頭致意,抬腳打算離開。

那個小士兵遲疑了一下,還是提醒道:“女士,最近這邊的治安不太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發衝突。您如果有條件,還是住進內城區比較好。”

“這樣嗎?”宋言抬眼,朝他露出一個感激的笑,“謝謝你的提醒。”

小士兵頓時羞紅了臉,不自覺移開眼,等他反應過來,宋言已經走遠。

“喂,你在那邊站那麼久,當電線杆啊!”衛隊的長官是一個比他大幾歲的男孩,扯著公鴨嗓喊道。

小士兵急忙大聲回道:“我就、就回去!”

......

[喲,萬人迷。]

係統幽幽道。

宋言收斂起笑意:“一點生活小技巧而已。你幫我找找最近的鐵器鋪在哪裡,總得買點東西防身。”

小金可能是因為身份特殊,和她一塊進入了薑夜白的夢境,但是其他的貼身兵器,她一件都沒能帶進來。

身上一件防身的東西都沒有,她有點不安。

小金從她衣袖裡鑽出來。一直呆在裡麵,它的龍角上蒙了一層細密的水霧,濕漉漉的,有點悶。

附近沒什麼人,遠遠望去,也隻會以為她手上纏了條金蟒,宋言乾脆由它去。

戰事吃緊,凝重的情緒在空氣中彌漫,許多店鋪都早早關門,街上隻偶爾零星有幾個行人,大多行色匆匆,躲避來來往往巡邏的衛隊。

係統很快為宋言調出附近的小地圖,離她不遠,就在清水街附近,有一家鐵器鋪。

鐵器鋪門口,坐著個壯碩的女人,她雙腿擱在櫃台上,四肢朝天,胸腔平緩地上下起伏,看上去是在睡覺。

宋言走進來,試探道:“老板?”

沒有回答,她索性不管她,徑直進入鐵器鋪全自助購物。

入門是三麵掛滿兵刃的牆,各式各樣的兵器數不勝數,靠近門口的地方,掛著一把通體漆黑的匕首。

宋言將它從牆上取下來,入手冰涼,光亮的刃麵上,她的麵容清晰可見。

小金從她手腕上探出頭來,龍身纏上刀柄,光亮的刀身映出它的倒影,頓覺新奇,不小心沒支撐好身軀,一個倒仰栽倒下去,刀刃從它鱗片上劃過,頓時流出一道金色的血液。

“嗚嗚噫噫——”

小金吃痛,頓時將自己纏成麻花,捂住自己流血的部位,無助地看著宋言。

宋言:“......”

她將匕首撿起,仔細檢查一遍,心中不由疑惑。

這東西,有這麼鋒利嗎?

[嘿,你撿到寶了。]

[屠龍刃,出鞘必見血,但這個名字同它的故鄉一樣,已經很久沒有被提起過了。]

但在係統念完武器介紹後,平穩的電子音竟然有了起伏。

[等等......這是高維世界的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一個夢境裡?]

小金沒有得到安撫,不禁一口咬住了宋言的手腕,它還沒長出乳牙,這一口咬下去,也隻在她手腕上留下了一圈紅印。

宋言不輕不重地打了它一巴掌,小金才懨懨地鬆口,縮回去。

係統提醒她:“屠龍刃自帶[魅妖]的debuff,你管好你的掛件,彆被它咬了。”

宋言袖子底下,傳出悶悶的“噫嗚嗚噫”的聲音,好像在抗議係統的栽贓。

宋言順了順它的鱗片,隨口道:“沒事,它才幾歲,還小呢,能懂什麼好歹。”

“你這麼大的統了,和小孩計較,多沒意思。”

[......]

艸,係統一瞬間運行過載,產生了無數數據垃圾。

很難說,如果係統以後能產生獨立人格,是人性化模塊運行的結果,還是被宋言氣出來的。

被宋言順毛後,小金得意地揚起頭顱,細長的尾巴在宋言指縫間掃動,她覺得手心有點癢,乾脆抓住了小金的尾巴,手感很好,有點像□□糖。

她沒忍住,偷偷捏了兩把,私心覺得,她的愛好和人類喜歡吸小貓咪肚皮也沒什麼區彆。

這很合理。

係統宕機了幾秒,才找回自己冷酷的電子音。

它思考了幾分鐘,才想好開場白:“宋言,有件事情我也是剛發現,你千萬不要害怕。”

宋言一手捏著小金的尾巴,道:“......你說,我不害怕。”

係統的語速很平緩。

[你手裡的屠龍刃,本來不該出現在這裡。它不屬於這個世界,就像龍這個物種,本來也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

[人不能描繪出他沒有見過的東西。屠龍刃被高維碎片從高維世界帶來這個世界,或許在這個夢境對應的時間線裡,它曾經在現實中出現過。但是它絕對不能被一個中級畸變種憑空複製。]

[加上我剛才在王宮裡聯係不上你......我原本以為,是王宮裡防護法陣太多,影響信號。但是現在看來,應該也和高維碎片有關係。]

係統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

[宋言,我們被騙了。這不是個普通副本......有人拿著高維碎片躲在背後,構築夢境,等我們上鉤。]

過了一會,它聲音有點挫敗。

[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他找上你的原因,除了你手上的碎片我想不到彆的。我不知道......這個副本還能不能出去。]

*

現實,帝都,議會廳。

如果帝國隻能保留一個安全區,這個名額一定會落在帝都頭上;

如果帝都隻能保留一隅,人們的目光會投向帝都的心臟——議會大廳。

畢竟有句話是這麼說的,議會廳天花板上的燈砸下來,第二天帝都一大半家族都得出殯。

這句話很有道理,因為天花板上的水晶燈,最常見的用途是在議員們吵架的時候,被他們的分貝震得蕩來蕩去。

方便沈桉在這時候淡聲道,誰讓這盞燈掉下來,他就開了那個人的瓢。

因為他老人家金口玉言,即使這盞燈已經超期服役,也沒人敢提一句把它換下來。

當然,也有可能是議員們太有眼力見,覺得“超期服役”這個詞有含沙射影的嫌疑。

沈桉今年210歲。

這是一個很好的年齡,如果他20歲,長輩會問他這個年齡還不去考公,怎麼睡得著的?!

如果他30歲,朋友圈會有許多同學貼臉曬他們的老婆孩子,勸告他他這樣的老男人再老幾歲就沒人要了。

可惜他210歲,長輩都死光了,同學大都已經作古。

根據研究院的報告,人類的壽命極限是180歲,沈桉還貸款了30年。

所以沈桉很無情地駁回了研究院當月的財政撥款申請,回複他們以後再交這種垃圾上來,未來幾年都彆想得到撥款。

嗬嗬,老男人就是容易破防。

平心而論,沈桉其實長得很符合傳統審美,目如點漆,眉如墨畫,五官冷峻如刀削斧鑿,有點像一百多年,言情小說封麵的霸總男主。即使年華老去,他的麵容依舊停留在青年時期,像是吃了什麼不老仙丹。

可惜時代在變化,現在的小姑娘不太吃一百多年前那一套,目前比較流行的,是沈溯這種陽光男大。

沈溯不太明白,帝國議會長,他的親舅舅,為什麼自從看了他交上去的那份議案之後,眉頭擰成川字,就沒鬆開過。

總不會是他嫌帝國議會長這個頭銜不夠,想再封個端王吧?

沈溯的沈,是沈家的沈。和沈桉一個姓氏。

其實他憑著這個姓氏就能保送議員席,不過像他這種貴族子弟,都有一個通病。

就是不認為自己的一切都是靠家族的蔭蔽得來的。

沈溯還正年輕,沒有被老去的年月磨去一身意氣,總覺得能憑一己之力改變點什麼。

他的出發點未必是為了所謂的蒼生疾苦,天下大義;但在推銷自己的方案時,這個借口格外好用。

可惜沈桉沒有當聖父的癖好。

沈桉坐在主座上,頭疼地望著親侄子:“你在軍校讀書那會,老師沒有教過你量力而行嗎?”

沈溯觀察了一下舅舅的臉色,斟酌開口:“有的。但是全民進化的可行性,我用研究院的模型跑過,成功率是百分之六十五點五。”

“任何方案都有風險,”他認真道,“但如果成功,收益也很可觀。我們不可能一直靠一小部分異能者保護大多數普通人,況且我們無權剝奪普通人成為異能者的權利......”

然而在沈桉的目光裡,沈溯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乖乖閉嘴。

“沈溯,”他長歎一口氣,“舅舅還沒癡呆。”

沈溯的左手不由繃緊,在褲子上抓出一道褶皺。

沈桉卻隻是道:“不要拿糊弄你那幫擁躉的借口糊弄我。你有野心,這很好,但是有些東西是碰不得的。”

沈桉不再理他,轉身,身影逐漸隱沒在偏門裡。

......

淩煙閣。

“唉。”沈桉不知從哪拿出一團流光溢彩的晶體。

走廊牆壁上,繪著無數風格大膽的畫作。

沈桉停在其中一幅前,望著身披鎧甲,將一柄黑色重劍插.入地麵的男人歎了口氣。

他喃喃道:“難道這是報應嗎?你兒子家破人亡有我一份,現在我這三個侄子,兩個蠢得像豬,剩下一個是頭驢。”

“真想塞回娘胎重生一遍,看看到底是哪條染色體出了問題。”

他從走廊的一頭走到另一頭,沒有一幅畫能回答他的疑問。

正當他打算離開時,手中的彩色晶體突然閃爍起白光。

“怎麼,沈以澤又找到碎片了?”

沈桉腦海中浮現起一雙藍色的眼睛,但是也僅此而已。時間太久,如同這些早已作古的畫一樣,在他的記憶裡支離破碎。

他有些生疏地使用天賦,無數道白色細線從他身上長出,連接到彩色晶體上。

“哦,是我的錨點被擾動了。”幾段記憶碎片從他腦中閃過,讓他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高塔裡的王子迎來了他的騎士?很有趣的故事。”沈桉純黑的眼睛望向牆上那個手握重劍的男人,臉上浮出一點笑意,“比你講的,毒蘋果和泡沫的故事有趣多了。”

沈桉思索片刻,難得好心腸地撥動了幾根白色細線:“看在你也叫我一聲舅舅的份上,一視同仁,不然小姝在地底下,該說我偏心了。”

他眯起眼:“唉,年紀大了,總是忍不住對小輩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