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招魂(7) 肖顧言半蹲在屍體旁邊……(1 / 1)

肖顧言半蹲在屍體旁邊進行初步檢查,一旁的老彭拿著本子認真做著筆錄,是不是還會提出一兩個疑問。

“僅憑穿著也不能斷定死者家庭富裕吧?”

瞧見上司抬頭看過來,老彭立馬補充道,“肖警官你可能不知道,上海最近出了好多拆白黨,表麵穿得人模狗樣的,專門騙財騙色。”

肖顧言微頓,隨即拿出抬起死者右手,“你看,死者指甲明顯都是經過傭人的精心修剪,而且大部分的拆白黨隻追求表麵光鮮,而他除了外套,身上所穿的內襯包括平時不起眼的襪子都是牌子貨,說明他日常對貼身衣物質量有很高的要求。”

老彭俯身瞧了眼對方修剪得光滑圓潤的指尖,連連點頭表示讚同。

肖顧言檢查死者上衣,在口袋裡拿出一個印有舞廳百樂門標識的打火機,“派人查一查死者的身份,平時都和哪些人有來往,昨晚有沒有在這裡出現。”

“好嘞,我這就去查。”老彭接過證物立馬開始行動,肖顧言依舊半蹲在原地繼續察看。

江純一雙手舉著相機儘量不漏掉四周任何角落,最後連圍觀的人群都不放過,經自己再三確認現場細節均無遺漏。

眼瞧著任務完成,鏡頭不知怎地落在不遠處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上。

肖顧言今天穿著深色休閒風衣,雖低著頭卻絲毫沒有半點弓腰駝背,整個身體微微前傾,胳膊自然舒展。

江純一手指鬼使神差地一用力,眼前的畫麵被永久定格,繼而似乎是覺得不夠滿意,再次將鏡頭聚焦到某人條流暢鋒利的下頜弧線處。

終於功德圓滿,她這才放下相機,目光大範圍掃了一圈,本想跟張小飛道了彆,卻好巧不巧的和已經起身穿行而過的肖顧言四目相對。

“完蛋了。”江純一瞬時有種做了壞事現場被抓的感覺。

眼瞧著對方直徑朝自己這邊走來,她心中連連叫苦,這人不會當眾揭穿自己記者身份,再把她押進牢裡扣個三五天吧。

要知道現在四周圍著的可都是同行,待會兒他們隨便對著自己按兩下快門,那她明天估計成為明日之星也是有可能的。

來不及多想,她轉身就準備溜之大吉,可奈何身後男人胳膊實在太長,脖子上掛著的相機帶被人用手指輕輕一勾,感覺自個兒身子隻在原地打了個圈便回到了原地。

“肖警官這麼巧。”

江純一仰視對方,自己還未想好如何求情,對方卻先一步開口,“案件沒有偵破之前不能對外透露任何信息,這點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她本能性的下意識點頭,腦子裡卻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對方話中的含義。

他什麼意思?這是打算放自己一馬?而且剛剛見自己在現場也沒有任何質問?不應該啊?

江純一突然後知後覺,難道方才張小飛口中所說的老大不會說的是…肖顧言?

推測至此,內心已有些過分的激動,“放心肖警官,我用人品保證,在您發話之前所有資料絕對保密!”

她笑起來後槽牙都瞧得一清二楚,察覺到眼前人眼中的嫌棄,立馬閉上嘴,試探性地低聲詢問,“那個……老江剛才接到的電話是你打來的?”

肖顧言瞧著她不答反問,“伯父說你出去了,去報社了?”

這語氣活脫脫的像自己是他的私有物品,江純一去向項來連直屬領導老徐都不會過問,可如今人在屋簷下,她也隻好一五一十地的交代,“我去了趟醫院,剛回家就趕來了。”

“仁心醫院?”

江純一感覺到對方表情突然有些不悅,還以為是錯覺,繼續道:“我去給白大夫送午飯,順便接幾單……”

“我發現江記者還真是大忙人,既然這樣之後就不必通知你過來了,今天拍完照趕緊離開,照片洗出來彆忘了第一時間交警局備份。”

這人表情變化太快,喜怒無常讓江純一內心忍不住翻個白眼。

這人還真是難相處,上一秒還說他人還不錯,立馬就翻臉不認人。

“我不忙,一點都不忙,之後保證隨叫隨到。”

肖顧言無視眼前的嬉皮笑臉,“還不走?”

“走…我這就走,麻溜地。”

江純一離開後,現場取證也基本接近尾聲。

屍體依照程序被運回警局等待進一步的屍檢,現場隻留下用白線勾勒出屍體輪廓的位置,眼瞧著方才圍觀的記者也都漸漸散去,眾警員也開始準備撤離。

不遠處居民老大爺的一聲抱怨引起了肖顧言的注意。

身穿大背心大褲衩的老大爺指著自家門口的那張染了紅漆木桌罵罵咧咧,“專門等到天黑才挪出來,怎麼還是給弄花了,這都補了多少遍了,真是倒黴透頂。”

肖顧言走向前俯身檢查木桌上紅漆被剮蹭的痕跡,還在桌角一處凸起的釘子上麵發現了一根白色的衣物纖維。

老大爺見有陌生人對著自家的物件指指點點,本想借著怒氣吼上兩嗓子,剛張開嘴,便瞧見幾個穿警服的緊隨其後也朝這邊走來,個個恭敬地站在眼前男子的身後,大爺一個大喘氣又給生生地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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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純一出門前特意捯飭一番,最後還不忘拿著白方禮送的香水對著空氣朝上按了兩下,自己躲在下麵轉圈圈。

到照相館取了照片之後直接到了警局,不料肖顧言辦公室鎖的嚴實,魏宗成卻難得起了個大早,“妹兒你怎麼來了?”

“公事。”江純一環顧四周,“肖警官人呢?”

魏宗成沒有接話,而是突然俯身伸頭,鼻子猛吸了吸,“今天怎麼香噴噴的,彆說,這味道還挺好聞的,不便宜吧?”

“白醫生送的。”說著江純一又來回揮動衣袖,“來來來,賞你多聞聞,趕緊告訴我肖警官到底什麼時候來?”

“好端端的他為什麼送你東西?”魏宗成直起身子,顯然沒了方才的興致,“肖顧言他什麼時候來我怎麼知道,你找他乾嘛?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江純一回頭叉腰,“昨天的案子你為什麼不通知我?還好肖警官講信用,我才得了一手資料。”

魏宗成一愣,“合著昨天你去現場拍的照?”隨即瞧著她手上一厚疊照片,笑得人仰馬翻,“原來你就是那個免費的替補,你不會以為他是特意叫你出現場的吧。”

江純一眉頭微蹙,“要不然呢?”

“負責拍照取證的王師傅臨時請假,老彭說本要臨時雇個人,最後聽說有人找來個免費跑腿的,原來就是你!”

江純一原本以為是對方發善心同意了自己之前提出的建議,原來白高興一場,自己竟是一次性的免費替補。

不等她反應過來,手上的照片已經魏宗成拿在手裡。

“放心,我對這種小案子沒興趣,東西放我了,保證給你轉交到。”

“那洗照片的錢誰給我報銷?”聽到提錢,魏宗成立馬撇清關係,“這事彆問我,誰叫你的找誰去!”

江純一沒空和他磨嘴皮,瞧照片已經送到,便匆忙趕回暮色。

老徐一時興起準備給暮色版麵換個全新風格的類型,經過幾次嘗試都不理想,今天明顯開始著急,下任務天黑之前一定要改革成功。

曆經一天的奮戰,新版麵樣板敲定時候已是半夜。

江純一摸黑回到自己那二樓小屋,老江即一如既往的既往地給她留了飯菜,一頓狼吞虎咽之後空虛的身體終於得到滿足。

桌上台燈的光線似乎有些昏暗,江純一打著飽嗝,四肢癱軟地趴在桌上一張接著一張翻看著關於這次案發現場照片。

突然一個激靈她整個身體從桌麵上彈了起來,手上拿著那張將肖顧言側臉定格的照片,“完蛋了,我怎麼把這回事給忘了。”

她立刻看了看時間已經將近晚上十點,這時候取回照片是不可能了,隻能祈禱這幾張照片還沒有被人看到。

猶豫片刻,她還是給魏宗成打去了電話,對方以為是不放心自己的辦事效率,直接強有力的回答,“我今天可是專門跑了兩條街親自遞到他手裡的。”

“好好,我知道了,拜拜。”電話那邊的聲音還沒落,她就已經掛斷了電話,長歎一聲,“怎麼平時辦事也沒見過效率這麼高!”

肖顧言聽到電話鈴響時身上正披著白色浴袍,慵懶地蹺著二郎腿靠在沙發上,滲著水珠的短發順著他脖頸線條順流直下。

“喂?”或許因為在浴室悶熱的原因,肖顧言一出聲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有些沙啞。

“肖警官你還沒睡呢?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你,我就是想問問今天送去的照片你看了嗎?”

“還沒呢,怎麼了?”他眸底朦朧的濕氣似乎還未徹底地散去,說話的同時,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拈起桌上的兩張照片,神情悠哉地看著照片上的自己。

“太好了,那個…我就是突然發現信封裡的照片我給拿錯了,你先不要看,你要的照片我明天一早就給你送過去。”

掛了電話江純一如釋重負,重新又將視線轉移到桌上,沒過多久那對眉頭又蹙起來。

她伸手將桌上的台燈朝自己方向挪了挪,身體也隨之湊近,目光鎖定照片上遺留在現場的那把凶器上,淺色木質的刀柄上有著一塊黑色的印記。

這凶器怎麼有些眼熟?

她細細回憶,想起幾天前在孫雅寧家同樣見過一把刀柄上有著黑色印記的水果刀。

“不會吧。”她一個機靈起身,從抽屜裡翻出前些天跟拍好友時的照片,果然從中發現了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