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洛婉清有些詫異, 隨後便道:“我分得清。”
“分得清還往蓮輝身上撲?”崔恒瞟她一眼,卻是不信,“不要命了?”
“蓮輝?”
“就剛才那個用琵琶的。”
“哦……”洛婉清思索著, “她好似和崔君燁有仇?”
“我在問你話。”崔恒對她轉移話題不滿, “下次還這樣送死嗎?”
“我也不是送死。”洛婉清被他說得不好意思,“我有分寸的。”
“什麼分寸?”
“崔衡一看就是個高手,我隻要幫他壓住那個聖女的琵琶聲,他就有機會反撲。”洛婉清解釋道, “我是為兩人求一條生路。”
“方才若她最後一聲琵琶音出來, 你就真氣暴動而死了。”崔恒冷眼掃她, “崔君燁有自己保命的法子, 無需你去給他尋生路。”
“不一定呢?”洛婉清笑笑, 伸手道, “你看看我的脈。”
聽著這話, 崔恒疑惑握上她的脈搏, 洛婉清詢問道:“我筋脈是否完好?”
“是。”崔恒抬眼, “這又如何?”
“方才我出刀時,便放棄了壓製真氣, 可這些暴動的真氣甚至沒有損傷到我的筋脈, 既然如此, 她就算用出最後一招,我也未必會死。相反,真氣暴動之下, 那一定是我最強一劍,”洛婉清挑眉,“她未必能接。”
“你……”崔恒有些詫異,“你怎麼做到的?”
“你教過我溫養筋脈的功法, ”洛婉清解釋道,“我不控製真氣的流向,但我溫養筋脈,保證筋脈不被真氣撞破衝入周身,不就可以了嗎?”
“溫養筋脈和你的刀法,這是兩套功法。”崔恒皺起眉頭。
洛婉清疑惑:“不能同時運轉嗎?”
崔恒一頓。
按常理,兩套功法的確不能同時運轉,尤其是溫養筋脈和刀法這種相克的功法,一個求靜,一個求殺,怎麼想都很難同時運轉。
但洛婉清不同,她是柳惜娘強行灌輸的內力,又從來沒有什麼武學基礎,一切全憑本能。她用自己那殘破的筋脈強行鎖住柳惜娘的內力時,應當很疼,柳惜娘是教了她一些溫養筋脈的功法的,隻是當時她不知道那些功法是用來溫養筋脈,隻是直覺覺得這些功法令她舒適,所以養成了時時刻刻在運轉溫養筋脈功法的習慣。
後來幾次逃命動刀,那時候,她能用內力用刀,就是在同時運轉兩種功法。
隻是她沒概念,他又不曾注意。陰差陽錯,如今想來,竟是有幾分天才。
崔恒想明白,笑了笑道:“彆人不行,你可以。”
說著,他重新拉上她,心裡寬慰幾分,想想,又忍不住問:“當真分得清?”
“什麼?”
“我與崔君燁,”崔恒漫不經心,“當真沒認錯?”
洛婉清沒想到他這麼在意這個問題,不由得笑起來,實話道:“有時候的確會有些懷疑,但……還是不一樣的。”
“哪裡不一樣?”崔恒回頭看她。
洛婉清不太好意思,實話實說:“你沒他脾氣好。”
“嗯?”崔恒挑眉,有些意外,“我脾氣還不好?”
“看著還行……”洛婉清抬眼看他,遲疑著,“你真的覺得自己脾氣好?”
“對彆人不算好,但對你嘛……”崔恒似笑非笑,倒沒說下去。
洛婉清便明白他的意思,他對她的確算得上耐心溫柔,予以予求。
被他點出這一點,洛婉清心跳不由得快了幾分,覺得這話似乎是在表達些什麼,卻又怕自己自作多情。
見洛婉清明白糾結,他不由得暗勾唇角,氣消了許多,開始詢問正事:“張逸然星靈呢?”
“方才星靈帶著張大人跑了,應當無礙。”
洛婉清老實回答,疑惑道:“你呢,怎麼會在這時候過來?”
洛婉清奇怪,他們這一路走得異常崎嶇,沒有留下任何記號,根本不知道崔恒是怎麼找到他們的。
“你們出東都就失蹤了,我讓人分各路去找,同時直接來了清水鎮,無論你們走陸路水路,清水鎮都是進入江南後最近的落腳點,我在這裡等了你們幾天,方才看見信號彈,就趕過來了。”
“來得及時,”洛婉清慶幸,隨後好奇道,“方才那女人是誰?”
“幽冥穀聖女。”
“幽冥穀?”
洛婉清感覺自己從未聽過這個門派。
崔恒聞言也不奇怪,格外耐心:“它原身是昆侖宮,昆侖宮雄霸西域,和中原道宗、西南聖教三足鼎立,後來昆侖宮發生了一場內亂,由中原之人扶持了一位宮主上位,這位宮主不成氣候,從此昆侖宮對中原再無威脅。而內鬥中重傷活下來的一批高手流落中原,就在中原建立了幽冥穀,不問世事,從不出穀。”
“怪不得……”
洛婉清喃喃。
她對江湖的認識都是張九然給的,這種門派,張九然不知道也正常,她想著方才那女子琵琶琴音,不由得道:“她很強。”
“蓮輝是當年昆侖宮聖女,一手殺魂琵琶曾獨挑中原,最後敗在道宗山門之前,當世一流高手,就算張九然來也要避讓幾分,自然是很強。”
“她和崔君燁又是怎麼回事?”
洛婉清繼續追問,崔恒看她一眼,隻道:“你對他倒很關心。”
“這次他們一路追殺,我至少搞清楚怎麼回事,”洛婉清皺起眉頭,“若不是他們阻攔,早到江南查事情了。”
見洛婉清說的是正事,崔恒神色稍緩,閒談一般道:“當年那場內亂,他有也參與,在昆侖宮和她有過一段。”
這話讓洛婉清明白過來,怪不得剛才崔衡一救她,蓮輝立刻就出了殺招。
“不過她不是來殺崔君燁的。”
崔恒怕她想歪,提醒道:“她就算是聖女也不能隨便出入幽冥穀,此次出來,必定是奉了穀主之命。崔君燁不值得他們出穀。”
“那誰值得?”
崔恒一頓,卻沒多說。
洛婉清一想,遲疑著道:“公子?”
“嗯。”
“公子也來了?”洛婉清驚訝。
“或許會來。”崔恒說著,將目光落在自己拉著洛婉清的手上,輕輕一瞟,又挪開去,故作未知,隻道,“回去說吧。”
現下就他們兩人,許多話說了還得重複一遍,洛婉清也不多說,被崔恒拉著回了客棧。
等到了客棧中,崔衡回頭看他們一眼,見謝恒還拉著她,挑眉道:“還不放手呢?”
“把星靈張逸然找回來,”謝恒看了崔衡一眼,轉頭道,“我帶柳司使去療傷。”
“唉?”崔衡有些發懵,隨後趕緊道,“我也受傷了!”
“自己管自己。”
謝恒說著,拉著洛婉清上樓,讓洛婉清領著他去了客棧房間門。
崔衡無奈,隻能自己跳上屋簷,開始吹奏短笛,尋找星靈。
崔衡在樓上奏笛,謝恒去找了藥,給洛婉清上藥。
她沒什麼大礙,隻有一些小傷,謝恒細細給她上藥,他動作很溫柔,像是在修補精美瓷器,洛婉清靜靜看著他這張新臉,不由得有些恍惚。
他的麵具總是做得很細致,沒有半點瑕疵,看了許久,他正低頭給她手腕上的傷上藥時,她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摩挲在他臉上。
謝恒一頓,抬眸看她,洛婉清摩挲到耳朵和頭發邊緣,終於摸到一次輕微的凸起,她的手停頓在那凸起之處,謝恒笑了笑,隻問:“想看?”
洛婉清手上一顫,謝恒低頭側臉,便將她的手滑到其他地方。
他一麵給她上著藥,一麵輕聲道:“出來得匆忙,讓玄山隨便調來的麵具,也不知道是誰的。”
洛婉清沒出聲,她放下手,看著崔恒給她上完藥,起身收起藥瓶。
等回到洛婉清身前時,兩人便聽見院子裡傳來星靈的聲音。
“他們回來了。”
洛婉清看了一眼窗外。
謝恒動作微頓,想了想,他半蹲下身來,仰頭瞧著坐在椅子上的人,露出笑容,將手放在她腿上,帶了幾分討好道:“我留在這兒睡好不好?”
洛婉清遲疑片刻,正想說什麼,謝恒便將頭輕輕靠在洛婉清腿上,低聲道:“司使不在,我的頭好疼。”
“你……”洛婉清抬手撫在他發間門,猶豫道,“一直沒睡好嗎?”
“嗯。”感受著洛婉清的指尖,謝恒不由得閉上眼睛,少有說了實話,“你不在,藥包也沒用。”
過去也沒見這樣,但人或許就是如此,吃過一次糖,便明白什麼是苦。
在她房間門裡睡了一個多月,夜夜安眠,她一走,他便覺得不慣。
他靠在她腿上,鼻尖是她的馨香,猜測著她的考量,隻道:“你若擔心他們想法,那就把星靈趕出去,”說著,他聲音發悶,“我偷偷過來。”
“星靈?”
洛婉清有些沒聽明白,謝恒敏銳覺得不對,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旁邊小榻上淩亂的床褥:“那不是星靈的床?”
話音剛落,外麵就傳來“噠噠”腳步聲,隨後“砰”的一聲巨響,有人猛地撞開大門,急切開口:“夫人!”
謝恒聞言,神色立凜,洛婉清一愣,疑惑道:“張大人?”
張逸然驚疑不定看著半蹲在洛婉清身前的青年,就見對方冷冷盯著他。
他緩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發生什麼,將目光落到洛婉清身上,又看了一眼謝恒,疑惑道:“這是……”
“哦,這位你之前見過,”洛婉清意識到崔恒換了臉,張逸然認不出來,便介紹道,“是我那位影使,崔恒,恒心恒,字觀瀾。”
“原來是觀瀾兄。”
張逸然反應過來,趕忙行禮。
“張大人,”謝恒撣了撣衣擺,從容起身,笑不入眼,卻是問,“方才你在叫誰?”
張逸然和洛婉清都沒聽明白,謝恒卻是笑著強調:“方才那聲夫人——你在叫誰?”
“叫柳司使啊。”
崔衡的聲音從外麵適時傳來,星靈和他一起走進來,崔衡語氣中帶了幾分抑製不住的歡喜道:“這一路追殺的人太多,我們假扮成兩對夫妻,我和星靈司使一對。”
說著,崔衡將星靈往身側一拉,星靈立刻將刀拔了一半:“放開!”
崔衡悻悻收手,抬眼看向洛婉清:“柳司使和張大人……”
“都是權宜之計。”
張逸然意識到崔衡要說什麼,趕緊截下,恭敬道:“是在下不是,汙了柳司使閨譽。”
“那,”謝恒沒有多說,目光掃在小榻上,涼聲道,“這小榻……”
“是我的。”
洛婉清感覺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彌漫在周遭,她輕咳了一聲,站起來道:“張大人和崔大人是文臣,我為了安全著想,就和星靈一人看守一位大人,為他們守夜。”
“文臣……”
謝恒點著頭,麵上帶笑,想了片刻後,卻是落到崔衡麵上,連名帶姓道:“崔衡,解釋一下?”
“我?”崔衡有些茫然,慌張道,“是張逸然睡又不是我睡,我解釋什麼?!”
“崔大人,”張逸然一聽,皺起眉頭,“慎言。”
“解釋什麼?”
謝恒抬眸,冷笑出聲:“解釋你什麼時候變成手無縛雞之力還要星靈看守的文臣?解釋一下你為什麼不守著張大人,要她們兩個姑娘和你們分房睡?”
崔衡一愣,輕咳了一聲,有些虛弱道:“那個,師弟,你知道我身體一直不太……”
“去多開一個房間門,”謝恒懶得聽他糊弄,直接道,“你守著張大人,星靈單獨睡一間門,等回東都,我再找你算賬。”
聽到這話,眾人神色各異,都意識到關鍵問題。
張逸然和崔衡一間門,星靈單獨一間門,又隻多開一間門房……
眾人掃了一眼屋子,張逸然皺起眉頭:“崔影使,您睡哪裡?”
聽到這話,謝恒冷淡抬眸看向張逸然。
洛婉清意識到氛圍不對,趕緊起身:“我這裡。”
張逸然聞言一愣,轉眸看向洛婉清,就見洛婉清笑了笑,站到崔恒身邊解釋道:“我與影使向來形影不離,讓張大人見笑。”
“哦。”
張逸然明白過來,抬手行禮,恭敬道:“是張某冒昧。”
洛婉清開口,周邊大家也沒人再說什麼,張逸然垂下眼眸,平靜道:“那在下收拾一下東西。”
說著,張逸然便上前去,星靈同崔衡去開新的房。
謝恒負手冷眼看張逸然收拾自己的東西。
他們在這裡住了一天一夜,張逸然留了許多零零散散用品,床上是張逸然的衣服和睡過的被褥,桌上是他寫字的紙筆,他像一個生活在這裡的男主人。
這個念頭讓謝恒有些心裡掠過殺意,他垂下眼眸,克製著情緒。
等張逸然離開,洛婉清起身道:“我去找小二換床單被褥。”
話音剛落,她便被謝恒拉住,洛婉清轉頭看他,謝恒冷聲道:“我同你睡榻。”
“啊?”
洛婉清詫異,小榻一個人睡都嫌擠。
謝恒也意識到不妥,轉身放開她:“我睡椅子。”
洛婉清沒出聲,她看了一眼床,明白崔恒是不想睡張逸然睡過的地方,又不想她睡,想了想,隻道:“那我再去開個房?”
“不折騰了。”
謝恒坐在椅子上,抬手撐住額頭:“過幾個時辰就天亮,啟程去揚州。”
洛婉清聞言,想了想,終於道:“那我們擠擠?”
謝恒動作一頓,洛婉清上了小榻,往窗邊擠了過去,拍了拍床道:“過來吧。”
謝恒沒出聲,過了許久,他終於站起身來脫了外衫,走到洛婉清身側躺下。
本來洛婉清一個人睡,小榻還算寬敞,謝恒一上來,兩個人便就連平躺都做不到,洛婉清隻能側著身子背對著他,謝恒也側身躺在她身後。
這個姿勢讓他的存在感變得異常強烈,洛婉清逼著自己冷靜下來,閉眼入定。
然而沒有片刻,她突然聽崔恒開口:“夫人。”
洛婉清一僵,便聽崔恒詢問:“張逸然一直這麼叫嗎?”
洛婉清心上一鬆,意識到崔恒是在問問題,她實話實說:“嗯,要假扮夫妻,人前都是這樣。”
“那你呢?”崔恒聲音發悶,“你叫他什麼?”
“郎君。”
聽到這一聲,謝恒沒有說話。
他從沒有一刻這麼清晰意識到,有一天,或許洛婉清會成親。
會有一個人叫她夫人,成為她的郎君,他會生活在她的世界,無孔不入的侵入她的生活。他的衣服會再她的床上,他的筆墨會留在她的書桌,他的一切和她息息相關,甚至她的身上都會沾染他的一切。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他心尖銳利而急躁地疼起來,忍不住有了殺意,麵上卻還得不動聲色。
他知道自己是嫉妒。
可又以什麼身份去嫉妒?
吃醋這件事,也是要有資格的。
可又能做什麼呢?
他能娶她嗎?
如今她尚未在監察司站穩根基,他現下娶了她,日後她所有的努力,都要埋在他們夫妻名分之下,她永遠會被看成他的附屬,也很難真正讓其他人心甘情願歸順她,真正掌握監察司。
就算等她根基深厚,監察司人心順服,她嫁給他,那未來她就真的和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日他若抄家滅族,她便是頭一個殉葬。
最重要的是,他願意娶,她就願意嫁嗎?
如今她心裡滿心滿眼隻有一個李歸玉。
愛也恨也好隻有那個人,哪裡又容得下他?
不過是這複仇路上一個順道的恩人,因為恩義,情誼,對他所作所為放縱寬容,予以予求。
她甚至不想探究他是誰,為的不過就是有一日如果分開更方便。
她沒想過他們的未來,根本不打算與他有未來。她之於他,隻是從那早就被擠滿的心上留下一個邊角予他,又何談真心嫁娶?
他酸澀閉上眼睛,不想說話。
洛婉清見他久久不言,轉頭看他:“觀瀾?”
崔恒沒有出聲,洛婉清翻過身,擔憂道:“怎麼了?”
聽著洛婉清的問話,崔恒冷淡睜眼,抬眸看她,半真半假道:“還未曾有人叫過我郎君,張大人好豔福,在下心生嫉妒。”
沒想到崔恒是在想這個,洛婉清不由得失笑:“這多大點事。”
“那司使喚一聲?”崔恒快速詢問。
洛婉清一頓,崔恒閉上眼睛,淡道:“看,這不是小事。”
“這……”洛婉清遲疑著,“郎君?”
崔恒指尖一顫,洛婉清有些不解:“我喚了又如何呢?”
崔恒不說話,過了片刻,他啞聲道:“再喚一聲。”
“郎君?”
“再喚。”
“郎君?”
這一聲聲郎君讓他鬱結在胸口的氣悶漸消,他忍不住想多聽幾聲。
洛婉清見他似是上癮,有些疲憊,多喚了幾次便不想搭理,轉身欲睡,卻被崔恒一把抓住手壓在牆上,逼著她麵對著他。
他上半身貼著她,下半身微微蜷起,似是不敢碰她,然而饒是如此,那強烈的侵略感還是籠罩在洛婉清周身,她直覺他的變化,隻見他一雙眼笑意盈盈盯著他,湊上前來,啞聲哄著她:“叫一聲恒郎,我就放你。”
洛婉清不敢出聲,她直覺這仿佛是某種邀約。
然而麵前人直勾勾盯著她,帶著繭子的手指摩挲在她手腕上,低聲道:“司使,叫一聲,哄哄我嘛。”
“崔恒……”
“哪個恒?”崔恒貼近她,明知故問。
氣息噴吐在兩人中間門,洛婉清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強作鎮定:“睡了。”
說著,她將手腕從他手中掙脫出來,翻身背對他。
謝恒見她蜷縮的背影,歎了口氣,感慨道:“司使真是鐵石心腸,你我相識這麼久,我與張大人卻還是沒什麼兩樣。”
“趕緊睡覺。”
“他是郎君,我也是郎君,無甚區彆,可憐我一腔真心錯付……”
“恒郎。”
洛婉清經不起他糾纏,閉著眼睛,果斷開口:“睡覺。”
謝恒聽著這聲恒郎,終於沉默下去,過了許久,他伸手攬過她的腰,將她抱在懷中。
“洛婉清。”他抱著她,突然異常鄭重開口,“記好你說的話。”
記好是你說你要來陪他。
記好,你屬於謝恒。
說完這話,他沒多說什麼,掀被起身,去了淨室。
洛婉清茫然看著麵前牆壁,隱約聽見淨室傳來聲響,過了許久,她恍惚睡去,又聽他出了門,迷迷糊糊間門感覺他回來,帶著一身薄薄的水汽,蜷縮著睡在她身側。
仿佛是累極了,他倒頭便睡,聽著他均勻地呼吸聲,洛婉清也有了睡意。
兩人安安靜靜睡著時,蓮輝捂著傷口,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一棵樹下,癱坐在地上歇息。
她帶來的人都死了,經年未見,沒想到謝恒成長得這麼快,比當年強上這麼多。
蓮輝咽了一口血水,抬手將藥拍入口中。
將將吞咽下藥,就聽身後傳來“哢嚓”一聲枯枝斷裂之聲,蓮輝警覺回頭,厲喝出聲:“誰?!”
“謝恒很強,是麼?”不知何時出現的青年站在不遠處,平靜觀賞著蓮輝的模樣。
蓮輝警惕看著他,冷聲道:“你是誰?”
“消息是我給你的。”
“李歸玉?”
蓮輝瞬間門反應過來,對方輕輕頷首,平靜道:“我說的話,現下信了?”
“信了,”蓮輝撐著自己起身,“那又如何?謝恒我們殺不了,消息給也沒用。”
“若我幫你們呢?”李歸玉聲音你沒有半點欺負,蓮輝抬眸。
“這才是你的目的?”蓮輝冷笑,“讓我們當刀?”
“各取所需而已。”
李歸玉看著蓮輝,頗為大方:“你可以選擇拒絕,但這是你們唯一殺謝恒的機會。”
蓮輝不說話,過了許久,她隻問:“你能殺為什麼不自己殺?”
“我是皇子,”李歸玉輕笑,“我得乾乾淨淨的。”
“乾乾淨淨?”蓮輝嘲諷,“你是怕監察司吧?”
“沒了謝恒的監察司,有何好怕?”李歸玉漫不經心,“你放心,他一死,監察司必被清算,我保你幽冥穀無事。”
聽到這話,蓮輝終於猶豫,她盯著麵前青年:“你要什麼?”
“我要你們全權配合我,拿到他們在江南找到的東西,”李歸玉說著,抬起眼眸,“還有,柳惜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