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性 劍尖插入白兔脖頸半寸……(1 / 1)

聖女她隻想回家 淥水潮 4353 字 12個月前

春曉所說的,比起見晏晏更重要的事,是入宮。春曉自詡睚眥必報,故而她絕不可能放任盛左津一味壓迫。

雲皇族,便是她為自己尋找的庇護之所。皇上的邀約,正中下懷。隻是這庇護不可做的太明目張膽,春曉一直忌憚著元微淵主原先在信箋中所說的弈城眼線。

也許就在皇宮之中。

春曉再次踏足那巍峨大殿時,在皇帝旁邊剝喂葡萄的人從公孫昭儀公孫葦變成了她許久不見的熟人——

“嬪妾參見天淵聖女。”

自沈懷珠進宮後,便一直未得見。而距春曉上回見她已有數月有餘。如今的沈懷珠受宮廷潤養,倒是出落地更加楚楚動人,原先眼眸中的算計與愁容逐漸消逝,多了幾分淩駕於眾人的風情萬種。

倒也好,至少如今在她臉上看不出春曉的影子了。

她一路上聽宮人說,自從公孫驊出事以後,其女公孫葦的後宮勢力也逐漸凋敝。雖說沈氏也因沈西嶺的緣故頗受牽連,卻防不住這沈懷珠命好,僅入宮一月肚子裡就有了動靜,如今與公孫葦甚至有了平起平坐之勢。宮人得尊稱她一句“沈嬪娘娘”呢。

“許久不見沈嬪,不必多禮了,”春曉已向皇帝行了禮,她微微彎唇,“任將軍已將事件與春曉提及,我今日得空便急匆匆地進了宮,怕是擾了陛下與沈嬪的雅興。”

皇上連沈懷珠看也不看,對春曉道:“無妨,懷珠不是外人。來人,為天淵聖女賜坐。”

皇上竟已對沈懷珠寵愛到如此地步了嗎?

春曉轉念一想,自己當初為沈懷珠替嫁,也是受了皇帝默許。也許,沈懷珠從一開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便與他人不同。入宮、高升,更是必然。

皇上開門見山道:“自天淵初建百年有餘,有聖女遣返皇城是頭一回,更是弈城的莫大榮幸。朕會為聖女提供近幾月在弈城的所有便利,隻要你開口。”

皇上的態度比起先前要改善不少,畢竟當下有求於人。如此,春曉便也不客氣道:“春曉受盛太傅煩擾多日,可否麻煩陛下為我再添置套房產,我也好偷得浮生半日閒。”

“此事好辦。”皇上很快答允了下來。

“我喜清淨,卻不要太遠,倘若一不小心在路上迷失方向便得不償失了。”

皇上不知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沈懷珠憂慮地替他擦了擦冷汗。隻聽皇上開口竟略有些猶豫:“朕……朕見天淵聖女平日喜愛訪問碧血軍,是嗎?”

乾什麼?

皇上這樣的語氣,整得春曉也有些緊張:“是,我原先在金府時與盛煙嵐交好,隻是單純想見友人。陛下若介意,我今後儘量避免與……”

“不!”皇上打斷了春曉,“聖女不必遷就,天淵雲澤本為一體。朕忽然想起,距不染山十裡處有一閒置閣樓,原本做碧血軍後備儲蓄用的。聖女若不嫌棄,朕今日就差人秘密將其修葺,也好讓聖女早得清淨。”

春曉咽了下口水:“不嫌棄,此心安處是吾鄉。陛下,有心了。”

“對了,朕還有一事想詢問聖女。”

“陛下直說便是。”

“聖女可是對卿裕有所好感?”

春曉“啊”了一聲,十分疑惑。而在她脫口而出“絕無此事”以前,沈懷珠忽然驚叫一聲:

“……抱歉陛下,臣妾忽感腹痛,先行告退。”

皇上也一下沒了八卦之心,卻也不願讓沈懷珠回宮,特地叫了禦醫在西偏房為沈懷珠診治。春曉方鬆了一口氣,卻轉念一想,接下了皇上方才的話題:

“陛下方才所言,確有其事。”

天淵沒有人人都要修習無情道這一規定,甚至從某種角度而言,天淵反而推崇“雙修”之法。最初的天淵之人自詡“天神後裔”,極力反對男女情事,以至人口凋敝。而在先淵主時,肯定了“雙修可促人近天道”之說。可天淵血脈仍舊趨於斷代。

如今在位的淵主,元微,就是此事最好的證明。而元微的身份敏感,自然不為外人所知。

春曉認下此事,則是百利而無一害。

春曉從容道:“還請陛下替春曉保密。”

皇上聽完鬆了口氣:“還以為是朕謬論,如此便好。天淵聖女安心,那閣樓改造七日即可竣工。朕便不差人通知了,以免太過打草驚蛇。”

春曉微微搖頭:“我今日出宮時,您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

盛太傅眼線無處不在,春曉今日進宮的意圖無人得知,但必然會成為盛左津眼中的一根刺。隻有二人合謀演上一出,放出些許傳言,才能減少盛左津的懷疑。

“這些聖女就不必操心了,朕明白。”皇上揉了揉眉心,眼神不禁飄向西偏房。

春曉注意著皇上動作,不動聲色道:“既如此,春曉便先行告退了。”

皇上頷首。

春曉卻定在原地,有意無意開口道:“對了,陛下打算叫沈大人何時歸朝呢?”

原本寂靜無聲的西偏房聽了這話忽然有些騷動。

皇上自然也聽到了,他無奈說道:“若有合適契機,朕定然不會舍得讓沈愛卿在那窮鄉僻野受苦的。”

“有陛下這句話,想必沈大人在靈犀縣也安心了。”

黃昏時分,春曉在碧血軍營見到晏如晝時,他正塞給小孩一把木劍,小孩眼神懵懂,拿在手中揮了兩下……有些四肢不協調,險些把自己絆倒。

春曉猜得沒錯,晏如晝真是個合格的老師,他果然把桑安也帶來了。

晏如晝微笑道:“問聖女安。”

春曉走過去拍了拍晏如晝的肩膀:“幾日不見,這小孩還是這麼蠢笨。”

一旁拿著劍發懵的桑安:?

春曉看向晏如晝:“你當真要把這樣的人兒送進任府?”

晏如晝抿了抿唇:“原先未清洗時,我還以為是男子。”

春曉聽了這話,忽然有些興奮:“你們任府不收女子?”那真是太好了!

“不,”晏如晝搖頭,“雪時夫人便是女子,任府自然不會對女子有何歧視。隻是近身伺候主人的都是男子罷了。況且桑安並非沒有靈智的孩童,聖女應當看得出來。”

春曉有些遺憾的回道:“我三歲就會自己挽劍花玩,晏晏可彆抬舉我了,靈智?我可看不出來。”

“……聖女似乎對桑安意見很大?”晏如晝疑惑,“對了,聖女今日叫我來,是做什麼呢?”

“當然是作為你的友人,為晏晏把把關呀。這無聊的皇城之中好不容易多了個新鮮血液,你還不允許我看看啦?”

天淵聖女看什麼都新奇的性子,沒人比晏如晝更清楚。畢竟當初他進沈府伺候春曉時,此人便是如此德行。

恨不得把所有感興趣的人都玩一遍。

晏如晝無奈道:“做聖女的友人,我還不夠格。天色還早,聖女若有閒時,可與我一道培訓桑安。”

“好呀,”春曉爽快應允,“桑安今日劍都拿不穩,我便先教她執劍吧。要拿就拿真材實料的,一個木劍算怎麼回事?隻是我平日裡使刀,隨身不帶劍。不如我去煙嵐帳中借一把?”

於是沒過一會,校場中圍觀的人就從晏如晝一人,變成了數十人。

盛煙嵐把宣郎李郎也帶了過來,一時好不熱鬨。

盛煙嵐:“姐姐吃瓜子。”

春曉艱難地拒絕了這個提議:“……今日我做夫子,下回吃。”

盛煙嵐沒死心,迅速剝了兩顆瓜子塞進春曉嘴裡,這才罷休。

“其一,反握,”春曉半蹲著身體,一手握著桑安的右手,為她擺正姿勢,“手握劍柄,拇指屈壓於食指第二指節上,其餘四指並攏握緊劍柄。明白?”

桑安在晏如晝麵前是完全放鬆的狀態,反而到了春曉這裡有些顫顫巍巍,像極了七八十歲白發蒼蒼的老人。春曉警告:“彆抖!”

晏如晝好意提醒道:“聖女,桑安是不是有點怕你?”

春曉抬頭對晏如晝一笑:“晏晏多慮了吧,我這麼和善可親的人,怎麼可能呢?”

桑安小聲道:“我拿不住。”

“不可能。”

“……我能拿住。”

於是春曉慢慢鬆開手,讓桑安自己演示了一遍。

握住了。

春曉:“晏晏說的沒錯,你確實很有靈性。”

後幾日,春曉又按順序教了她反握、俯握,教他提膝直刺、回身平崩……桑安都一一掌握。

很快,到了驗收結果的那一日。

桑安磕磕絆絆的使了幾個劍法,眼見接近尾聲,卻不知從哪處竄來一隻雪白小兔,恰好跌在桑安劍尖之下!慣性使然,劍尖插入白兔脖頸半寸!白兔受驚,短促尖叫了一聲!

桑安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癡迷貪婪,不住隨著那白兔走。

直至晏如晝喝止道:“桑安!”桑安仿佛才從睡夢中蘇醒過來,呆呆地望著晏如晝。

“你眼睛紅了。”春曉提醒道。

晏如晝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叫桑安先退於一旁,自己蹲下將那白兔在原地止血包紮好,才小心翼翼地抱給了聞訊而來的盛煙嵐。

春曉眼中滿是愧疚:“煙嵐,我不是故意的,那白兔不知怎地就從我手中溜了出去。”

“不怪你,”盛煙嵐看了一眼桑安,“我本就是借予你玩的,要怪也隻能怪這小兔子不聽話。”

盛煙嵐又細細察看過傷勢,將白兔又抱給了春曉:“姐姐再替我抱會,晏晏細心,且它出血不多,暫且不礙事。我知道這附近村落有獸醫,我這會兒騎馬請他過來。”

盛煙嵐急匆匆離開了,圍觀的人也如潮水般褪去。隻留下抱著兔子的春曉、不知所措的桑安和心情十分複雜的晏如晝。

桑安這樣嗜血的眼神,實在太過危險。

隻是學了最初始的招式,見到生靈便控製不住自己眼神中的殺戮。這樣的人,即便聰穎,也極易走火入魔。又談何入任府,保護雪時夫人與主人?晏如晝歎了口氣。

而在晏如晝背後,春曉輕輕地撫著白兔的背,笑意斂去了幾分。

她當然清楚:狼吃兔子,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即便桑安並不是狼,可她日日與狼相處溫存,早已染了幾分血性。即便是蘇夏浮這樣溫順的,也有可能被逼紅了眼,更何況桑安這樣心性不穩的。

春曉看向晏如晝,心中默默說道:事到如今,晏晏,就不要叫桑安去任府當差了吧!